第1章 數字靈體2

夏鷗靈沒有想到自己來找胡世明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復仇的初衷還在,她卻不敢輕舉妄動,心裡有一個聲音在說,萬一真的是誤會呢?如果真的是誤會,而她卻殺了胡世明的話,按他的話來說,他是她的乾爹,那她就在此成了十惡不赦之人了!

她最終沒有再跟胡世明說些什麼,拿着他給她的箱子跟段辛宸一起來到了他在韓城的據點。

在離開胡世明所在的大樓時,夏鷗靈感覺身後似乎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而當她轉過身去時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腦海中浮現出飛機改行水道時窗外出現的謝興中的臉,夏鷗靈感覺他好像一直在她身邊,只是她看不到而已。雖然氣息很微弱,但是她還是可以感覺得到,那種屬於亡靈特有的陰氣。

未知像一張神秘的巨網將整個韓城籠罩住,雖然離開了胡世明家,但那種不安卻無時無刻不跟隨着她。

箱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夏鷗靈沒敢立即打開,而是先小心地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危險後纔將其打開。

箱子外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箱體也很老舊,看起來的確是放了好多年了。

“咔噠!”一聲,箱子應聲而開,擺放得整整齊齊照相簿映入眼簾,大大小小有七八個,其中包括夏曉峰夫婦的單人照,情侶照,結婚照,婚後的家庭照,還有一個嬰兒的照片,想來,這嬰兒就是夏鷗靈了。

照片裡的他們跟木木看到的人是一模一樣的,起碼這一點胡世明是沒有騙他們的。

箱子裡還有一些小孩子的衣物,衣服下面有一個黑皮日記本,日記本里似乎夾了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張光碟,上面用便籤紙貼着——獻給我親愛的寶貝。

……

這次的視頻比上次從木木記憶中提取出來的要清晰多了,有好幾個小片段。

第一段是楊麗懷孕時夏曉峰給她拍的。

“HELLO親愛的寶貝,再過一個月你就要從媽媽肚子裡爬出來啦!高不高興呢?”楊麗一邊幸福地摸着肚子一邊說,兩隻眼睛笑眯眯的,完全沒有了先前看到的那中冷峻感覺。

“來,寶貝,我們跟爸爸還有未來的你打聲招呼!”楊麗開心地說着,衝鏡頭揮了揮手。

這時,鏡頭上猛地出現了一個嬰兒的腦袋,她趴在楊麗的肩膀上,衝着鏡頭咧開嘴笑着,詭異之極,讓夏鷗靈都不禁打了個寒噤。

更爲詭異的是,她居然伸出手也衝鏡頭揮了揮,雖然聲音極小,但還是可以聽得到她在咯咯地笑着。

楊麗對此不但沒有覺得害怕,還微微側過臉對小嬰兒道:“真乖!”語落,嬰兒居然還擡起臉對着她的臉頰吧唧了一口。

夏鷗靈驚呆了,這……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嬰兒就是她?

可是她明明還在媽媽肚子裡啊,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鏡頭上?難道是亡靈?可是如果是亡靈的話,那不表示她已經死了嗎?既然死了,又怎麼可能生出來呢?又怎麼可能跟正常人類一樣長成她現在這個樣子呢?

夏鷗靈想過無數次自己跟父母在一起時的場景,想過一家三口在草地上奔跑嬉戲的場景,想過她坐在爸爸腿上裝模作樣看電視的場景,想過她躲在媽媽懷裡吸奶的場景……卻從來沒有想過,沒有出生的她,居然可以以靈魂的姿態出現在媽媽肩上,並且還能跟媽媽交流!

之後還有更讓她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楊麗生產的過程竟然也被夏曉峰拍下來了。

在生夏鷗靈的過程中,楊麗遇上了難產,醫生建議剖腹,楊麗卻死活不同意,她只是一個勁兒地叫着夏曉峰的名字,“峰……找……他們……快找他們……”

沒有人能聽懂她的話,除了夏曉峰。

接着鏡頭劇烈地晃動起來,然後又固定了下來,看來是夏曉峰將攝像頭固定在三腳架上了。接着,夏鷗靈感覺到了一股異樣,有人在念咒語。

雖然只是默唸,但身爲純血統御靈者的她天生對咒語有着極強的敏感度,她可以肯定,有人在念咒語。一個很好聽的男聲……

難道……是她爸爸?

這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御靈咒,只是叫亡靈來幫唸咒者做事的。鏡頭慢慢地暗了下來,像是電壓過低導致燈光變暗一樣。

但是誰都知道,手術室裡的燈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變暗。

醫生們也有些着急,給楊麗打的催產針並沒有起到很大的效果,燈光暗下去讓他們心裡更加緊張不安。

這時,夏鷗靈看到有一條條灰色的影子走進了鏡頭,有兩個影子直接就來到了楊麗的兩腿之間,伸出手……

夏鷗靈驚得差點叫出聲來,“它們要做什麼?”

段辛宸及時地抓住她的手,無聲地表示他在這裡,不用害怕。

“應該是幫助你媽媽生產。”

段辛宸的話說完沒多久,就聽到醫生驚喜的聲音從電視機裡傳了出來,“出來了!出來了!”

緊接着,“哇哇……”的哭聲傳遍整個產房,也一聲一聲激盪在夏鷗靈的心室壁上。她木木地看着電視屏幕,無法表達自己現在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親眼看着自己出生,親眼看着自己在兩個亡靈的幫助下才順利出生……這種感覺,她還是有些無法適應。

而楊麗卻好像已經習慣了有亡靈在身邊的日子,生完孩子後的她大大地鬆了口氣,臉上汗水涔涔,嘴脣發烏,甚至連夏鷗靈都擔心她一不小心就會去了。

但她卻還吃力地微微擡起頭,看着那兩條灰影,露出了一個欣慰而感激的笑容。

夏曉峰也激動地跑到了牀邊,迫不及待地看着醫生懷裡的孩子,幾乎喜極而泣,“寶貝!這就是我的寶貝女兒,我就知道是個小公主!阿麗,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他緊緊地將楊麗抱在懷裡,給了一個深情的吻。

那兩個亡靈也是在圍觀了夏鷗靈之後才悄悄離去,而在他們看小靈子時,夏鷗靈竟然發現,剛出生的她,應該是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可是她卻對着兩個亡靈,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之所以說是笑容,是因爲,她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即便明知道這孩子就是自己,夏鷗靈還是覺得渾身發冷,發毛。她……到底是什麼怪物?普通的人類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表現?

就算是御靈者,就算是純血統的御靈者,難道這些不都是建立在她是一個人類的基礎上的嗎?難道她本質上不是一個人類嗎?

“知道你們爲什麼能成爲御靈者嗎?”段辛宸的話突然傳進她的耳朵,將她從遐想中拉回神來。

“難道不是自古以來的血統決定的?”

“據我所知,應該不是這樣的,血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磁場,必須有一個跟亡靈接近的磁場才能跟亡靈溝通,從而達到御靈的效果。世界上有很多御靈者,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跟你有血親關係,當然,大部分還是有的。你祖先也並不是一脈相承的,你想想,如果完全是按血統決定的話,那麼,在你之後就不可能會有純血統御靈者的,因爲你老公我並不是御靈者。這就表示我們的孩子只有二分之一的御靈血統……”

“誰要跟你生孩子了?”夏鷗靈皺眉。

段辛宸不以爲然地笑笑,“重點不在這裡,”不在這裡纔怪!“我的意思是,你父母,或者說你爺爺奶奶,也不可能都是同一個血統傳承下來的,據我所知,你奶奶好像還有一個兒子,那個人就完全不是御靈者。”

“你的意思是,除了血統之外,磁場跟越多的亡靈契合的話,那個人就越有可能是御靈者,御靈的能力也就越強?”

“對。孺子可教。”

“去死!”夏鷗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依你的觀點,純血統御靈者是什麼意思?跟天下所有亡靈的磁場都能契合?”

段辛宸直直地看着她,笑道:“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啊!雖然機會渺茫,但的確是存在的。所以這才更顯得你的珍貴。”明明表達地是說她身爲純血統御靈者的珍貴,但段辛宸那眼神讓人看起來就像是表白一樣。

夏鷗靈愣了愣,別過臉去,“看下一段視頻吧!”

一旁的顧偉本來見段辛宸的次數就比較少,更別說看到他現在這樣的表情了。兩人雖然並沒有像情侶那樣打情罵俏,但那空氣中流淌的詭異氣氛卻讓他渾身不自在。聽到夏鷗靈說看下一段視頻,他感覺自己終於解脫了一般,立即切換到下一段視頻。

這是夏鷗靈出生後的視頻,此時的她已經長開了點兒,眼睛睜開了,小眼珠子好奇地在眼眶裡轉動着,楊麗抱着她坐在花園裡,陽光暖暖地灑在她們身上,身後是一片芳草綠林,景色宜人。

這一次,夏曉峰很快就出現在了鏡頭裡,開心地逗着孩子,小靈子暫時還不會笑,只是睜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這個搞怪的爸爸。

突然,她哇哇大哭起來,楊麗本以爲是她尿溼了,檢查了一下發現沒有,神情立即變得緊張起來。

夏曉峰也站直了身子,停下了逗弄女兒的事,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悄悄地對楊麗做了的“噓——”的手勢。

與此同時,門鈴聲響了起來。

夏曉峰所住的是一個獨立的院落,院子外圍有圍牆,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的情景。他走出了鏡頭,應該是去開門了。

接着,便傳來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峰弟,聽說弟媳生了個小公主,怎麼都沒見你通知兄弟喝滿月酒呀?”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楊麗已經抱着小靈子站了起來。

她得體地笑着走到了一旁,由於攝像頭一直是固定地對着楊麗剛剛坐的地方的,所以並沒有拍到他們現在的全景。

只聽到楊麗說:“真不好意思,胡哥,我們不太喜歡擺酒席這種事兒,本來在韓城認識的人就少,還想着就這樣躲過去呢!終究是沒有瞞住胡哥你呀!不如這樣吧,今天就請胡哥在我們家吃一頓飯,當做是慶祝寶寶出生也感謝胡哥這段時間來的照顧了!”

“這個是必須的!哈哈!”現在夏鷗靈已經可以肯定楊麗口中的胡哥就是指胡世明瞭。

接着,三人前後走進了鏡頭,夏曉峰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折了回去,往鏡頭跑過來,接着,鏡頭變黑。再切換到下一個鏡頭時,已經到了室內。

“胡哥,來來來,給我們未來的小公主打個招呼吧!”

十八年前的胡世明比現在年輕多了,長得還算是端正,眼角一直掛着笑,看起來倒是蠻親切的。他衝鏡頭揮了揮手,剛要開口打招呼,忽然又道:“咦?你們現在還沒給她娶名字嗎?”

“對啊,這不,特意等着你來給娃兒取名呢!”楊麗調侃道。

胡世明連忙推辭:“這可不敢當,我取名的水平喲,怕以後小公主嫌棄呢!”

“咔噠……”視頻到這裡忽然就終止了。

夏鷗靈還以爲是中途又要換拍攝角度,所以夏曉峰把攝像機暫時關了,然而,她一直等啊等,等來的卻仍舊是黑色的屏幕。

“顧偉,換下一段看看?”

“夫人,沒有下一段了,這就是最後一段。”

“最後一段?不可能吧?這明明就沒有結束啊!”

段辛宸見此情景,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來到影碟機旁,把碟片來來回回重新放了幾次,眉頭越皺越緊。

夏鷗靈緊張地問:“怎麼回事?後面還有嗎?”

“沒有了。”段辛宸站在那裡,眸光微沉,彷彿在思考着什麼,隨後道,“我先去解析試試,如果後面還有的話應該是可以解析出來的。”

……

三十分鐘後。

段辛宸從電腦前擡起頭來,面色凝重地看着夏鷗靈,“有人對這個碟片動了手腳,後面被刪除了。雖然之後他抹除了痕跡,做得很隱蔽,一般人根本無法發現。但他很明顯低估了我。”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又邪惡的笑容。“這個人是誰,應該不用我說了吧?”

“胡、世、明。”夏鷗靈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三個字,“他想抹去什麼東西?既然要抹去爲什麼又要主動交給我看?”

“很明顯,第一,低估了你的智商。第二,想讓你爲他所用。”

“如果我沒有按他的預想來,是不是會讓他很失望?”夏鷗靈雙眸微微眯起,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段辛宸忽然發現,當她露出這種笑容時,他居然是那樣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對。”

“像我這麼善良,自然是不能夠讓他太失望了。”

……

胡世明沒想到第二天夏鷗靈就主動給他打電話了,電話中,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像是剛哭過。

“胡叔叔……謝謝,謝謝你幫我保存了我爸媽的遺物,我還以爲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再見到他們了,沒想到……”說到這裡,她有些說不下去。

“傻孩子,這些年來真是難爲你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在韓城我還算是能說上話的人,你想要做什麼,需要什麼東西,只需要一句話,乾爹都替你辦好。你父母不在了,乾爹就是你的父親。”胡世明說得很動情。

夏鷗靈感動地道:“謝謝胡叔叔……”

胡世明熱情地邀請夏鷗靈和段辛宸一起去他家吃飯,順便訴訴多年分別的相思之苦。

“那時候你還小,可能都已經不記得我了,當年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跟你爸爸約定好了,以後不管誰有了孩子都認對方做乾爹,沒想到他這個做弟弟的跑在了我前面,娶妻生子,幸福美滿,羨慕了我好久……誰知道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

“胡叔叔,可以跟我說說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靈子,我現在……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膝下也無兒女,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乾爹嗎?我定會把你當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待。”

夏鷗靈愣了愣,隨即不好意思地道:“謝謝乾爹。”

胡世明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大聲地應了好幾聲,“這個稱呼親切啊,我盼了十八年!十八年啊!”

“乾爹,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夏鷗靈再次問道。

“當時,韓城出現了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頂級亡靈,殺害了不少人類,搞得人心惶惶,很多旁系御靈者都出面跟它戰鬥過,卻沒有一個成功的,還有兩個御靈者甚至都被那亡靈給吃掉了。由於那時候你剛出生不久,你父母也暫時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沒有去過問外界的事情,所以並不知道有這樣的亡靈出現了。後來……這消息還是傳到了他們耳中。”

“你父母都是很善良的人,爲了百姓的安危着想,他們丟下了還在襁褓中的你,親自出面去對付那個頂級亡靈……之後,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總之就是,你父母和那頂級亡靈,一同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而當我們去找你的時候……你也離奇地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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