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宇站在神虞廢墟上的時候,完全愣住了,祝炎嵐也好奇地左顧右盼,輕輕扯着時宇的衣袖問道:“這是神虞廢土?怎麼會這麼熱鬧?”
眼前的神虞大界僅是漂浮虛空的無數星屑碎隕,時不時股股混沌從脆弱的空間壁障擠進界域,湮滅一片空間。
可本該破敗靜寂的廢墟,擠滿不知哪兒來的無數修士,在廣袤的空間裡來來往往,除了沒有一塊完整的星陸可以落腳,這裡和無數大界之間的虛空互市沒有區別。
來來往往的星舟時而聚合時而分散,熙熙攘攘的修士在一塊塊碎星上忙忙碌碌。1
哪怕是時宇踏出的界門就在他們眼前張開,也沒有一個修士有空多看一眼或是問上一句,任由時宇夫婦孤零零地站在虛空中愣怔。2
“讓開讓開!有空快去搶,站在這裡幹嘛?”一名催動着寒酸星舟的修士被時宇擋住了去路,他那破船連自如轉向都做不到,直溜溜地衝着時宇撞來。
時宇拉着祝炎嵐閃到一旁,以他的判斷,這修士不過兩三紀的修爲,一根手指輕輕碾死的貨色,可他就是不自覺的讓開了道路。
混混沌沌的腦海完全想不透,被燒得連灰燼都不剩多少的神虞大界,怎麼突然成了人來人往的虛空大集。
祝炎嵐對神虞大界沒什麼感情,不像時宇一般心緒無着,思維自然清晰許多,她拉拉時宇的衣袖,輕聲問道:“剛纔那人說去搶,搶什麼?你們神虞大界崩滅還有剩餘寶物?”
時宇努力回憶着自己看到的最後情景,搖搖頭道:“不會剩下任何東西,火靈王和金克敵把一切都搶空了,而且火靈王那無盡天火焚燒,根本不會剩下什麼。”
懷着滿心不解,時宇帶着祝炎嵐踏上了一艘巨大的星舟,遊弋在虛空的修士十有八九曾在此舟來來去去,好似這艘星舟是眼前虛空的中心。
“來者止步!”時宇二人剛踏上星舟,就有三名修士匆匆迎了上來,爲首一人面容清矍年歲頗長,手執玉鑑好似一名書記文書一般。
時宇面有異色,別人進進出出都不管,怎麼就他夫婦剛上來就被攔住。
清矍長者並無爲難時宇的意思,一拱手說道:“在下大蒙界展煌,此舟乃我界修士共建,容各界修士交易休憩。首次登舟之人需得留下出身姓名,謹守舟上規矩。”
他很客氣,但身後兩人似有意立威,淡淡威壓向着時宇二人捲來,雖不至誤認強襲,但也足以讓人不快。
時宇一聽便了,定是星舟主人爲了便於維護舟上秩序,纔有此爲。
祝炎嵐在時宇面前嘻嘻哈哈,可在其他人面前又恢復了面冷心爆的脾性,本就在冷冷瞅視幾人,此時突受壓迫頓時心下大怒,柳眉一豎望向展煌,惱道:“我要是不想留呢?”
展煌微微一笑,躬身道:“那就請二位離開此舟,虛空廣大,相信二位總有落腳之處。”
他更客氣的話語,換來的是背後二人同時冷哼一聲踏前而立,堵在了時宇夫婦面前,大有一言不合出手擒拿的架勢。
祝炎嵐冷冷一笑,也不見有什麼動作,虛空中突然竄出兩條火龍直撲二人而去。
已經封堵在前的兩名修士低喝一聲,目射青光帶出縷縷寒氣,一人一條迎上怒嚎火龍。
展煌急忙後閃幾步,這兩名修士乃舟主親衛,仰仗的就是一身不俗修爲震懾羣僚,想不到都已經打出鼎鼎名聲還有人敢貿然動手。
進出紛繁的修士一見戰起,鬨然而散,遠遠飄在虛空饒有興致地看人動手。1
神虞廢墟自發現靈材秘寶莫名滋生時,無數修士便日日爭搶搏命大戰,但堂而皇之跑到最強勢力的星舟上挑釁,倒是許久未見。
時宇一時不察沒攔住祝炎嵐,他這媳婦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爆,幹什麼都是先打過再說,跟她師父一模一樣。1
祝炎嵐又像是回到了和時宇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冷笑連連面若冰霜,眨眼又是數十條火龍憑空乍現,呼號衝撞,從四面八方撲向兩名大蒙修士。
時宇皺了皺眉頭,衝着不遠處的展煌招招手,傳音叫他過來有事要問。
展煌莫名其妙地看着時宇,心道:你女人正和我界修士打得熱鬧,你跟沒事兒人一樣還要叫我過去問話,擺明了想拿我爲質,當我是傻瓜會跳進這麼蠢的陷阱嗎?
展煌還沒想完,就覺得渾身一緊,再也不能掙動分毫,眼睜睜看着自己飛速向時宇飄去,斜眼急向同伴求援,卻只見那兩人已經抱着腦袋懸在虛空胡亂打滾,渾身上下烈焰騰騰燒得失聲無音。
“你趕快收了法術,素不相識人家又沒有惡意,以後不要輕易動手,把這個也放開!”展煌滿心惶恐剛飄到時宇身前,就聽他在教訓祝炎嵐。
祝炎嵐紅脣一撅,不樂意地朝着已快燒成黑渣的兩名修士一招手,熊熊烈焰陡然消失。1
奄奄一息的二人突覺清涼,是時宇彈出兩顆水彈裹住他們全身落在了星舟上,化解着殘餘火勁。
看熱鬧的人羣都低着頭悄悄散去,誰也不敢再將目光放在時宇、祝炎嵐身上。
眼前哪裡是他們想看的大戰,簡直就是一邊倒的純粹凌虐,動手纔不過兩息便已結束。
方纔還叫時宇讓開的那名修士,縮着脖子撒腿就跑,只恨爹孃少給自己生了百十條腿。
展煌“噗通”一聲落在時宇身前半天爬不起來,祝炎嵐遠不是他能抗衡,方纔的禁錮之力已經投入筋骨經脈,讓他調不起分毫力量消解肢體麻木。
時宇看着趴伏在地一動不動的展煌,再看看冷臉不耐的祝炎嵐,無奈之下正要施力幫他解除困頓,就見星舟艙內匆匆遁出一名中年修士,遠遠就朝着時宇夫婦拱手行禮,直呼前輩手下留情。
時宇更無奈了,心道難不成人家還誤會自己要痛下殺手?
不過想歸想,時宇手上不停,一道淡光射入展煌囟門,霎時衝開他全身殘留的禁錮元力。
展煌周身一鬆急忙躍起,低着頭冷汗涔涔地站在時宇面前,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眨眼之間那人便奔至近前,再次恭敬行禮連呼得罪。時宇擺擺手表示不在意,開口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都擠在神虞廢墟幹嘛?”
來人聞言一怔,和展煌互視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在下大蒙展立,見過前輩。神虞廢墟數百年前突然煥發,無數靈材秘寶自星屑廢土中莫名萌生,我等俱是前來發掘天賜寶藏以利修行。”
“還有這事?”時宇和祝炎嵐都是大吃一驚,已經全無生機的廢界,除了被混沌慢慢侵蝕絕不可能再萌新生,即便是造界大能也寧可再開一界,都不會費力去挽救廢界,這和修補殘界完全是兩碼事。
左右看看,時宇甚至神念大放霎那間探清萬里方圓,除了焦黑土石並無任何所謂靈材秘寶。
展立等人被時宇驟放神念衝得衣衫獵獵,頓時更加驚慌。如此磅礴的神魂之力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誰都知神念無形無質,若想傷敵必得化爲冰火等有形天地之力,否則只能衝進敵人魂海與神魂互博。可眼前這修士,似乎什麼都不用轉化便可僅憑神念擊碎自己的軀體,這絕是一界老祖纔有的能耐。1
少頃,時宇疑惑道:“我並未發現任何寶物,是你們都搜刮完了嗎?”
展立急忙答道:“回稟上師,這裡早就再無一物,純是交易所在,現在有寶的地方都是偏遠零散之地,不值得大界宗門興師動衆。那些地方盡是散修小隊自行發掘,再送到與這裡相似的各大商集換些自己所需或是直接售賣。”
“看來我們來晚了,好東西早沒了!”時宇扭頭對着祝炎嵐笑道。
祝炎嵐無所謂地撇撇嘴,道:“神虞已成廢墟,即便復甦能有些什麼好東西?也就這些剛入門的修士還看得入眼。”
展立等人聽了這般輕視言語也不敢心有怨懟,這兩位祖宗對這裡幾百年的情況一無所知,也許僅是偶然路過,不值當爲了一口氣惹人發怒,都繃着麪皮不敢言語。
時宇向着四方掃視一圈,看着完全辨不出原貌的神虞大界,笑容漸去輕聲問道:“你們可知神虞主陸應在何處嗎?”
回過神來的展煌急忙答話,指着一片暗暗虛空說道:“回前輩,就在那方前行百萬裡即到,不過那地方現在被金靈界佔了,誰也不敢去尋寶採掘。”
“金靈界?”時宇嘿嘿一笑,鼻翼氣息漸重,周身骨骼“咯咯作響”,緩緩把目光投向了寂暗深空。
祝炎嵐也眯起了丹鳳眼,一溜火光激射而出將虛空灼出碩大一個孔洞,泉涌似的混沌躍然而出直向幾人潑來,沿途看似空無一物的虛空,發出“滋滋”融蝕之聲。
這把時宇和祝炎嵐都嚇了一跳,沒想到神虞大界已經破敗至此,連祝炎嵐一百五十紀之力都可輕易擊破大界壁障引來混沌洪流。
展立、展煌趕緊抱起還趴在地上微喘的同伴想要逃開,滿心肉痛這混沌要是落在星舟上又要毀去多少心血。他倆纔剛剛邁出一步,就吃驚地頓住了腳步。1
只見時宇單手成爪按上了噴涌混沌,烏黑混沌激流頓時失了猙獰恐怖,乖乖地貼着時宇掌心倒退而還,比來勢更快地縮回了空間孔洞。
待得所有混沌退回,時宇又輕輕一抹捏合破損處,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似的恢復了平靜。
“走!我們去見識見識金靈界的威風!”時宇拉起祝炎嵐的小手,冷冷一笑朝着那片虛空遁去。1
“快!稟告蒙皇,有人去捋虎鬚了!”展立怔怔看着時宇二人消失不見,才朝着依然呆立的展煌喝道。1
展煌這才驚覺時宇二人已然不見,急忙一頭扎進星舟,給蒙皇傳訊去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