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這一日陸羽很早就出了門,不過沒有去王府。而是直奔了熔鑄坊,這是流源城最大的鐵匠鋪,小到鋤作耕具,大到機關箭弩,熔鑄坊的生意很大,很多王宮子弟武器配備都是從這訂製的。陸羽也曾經隨同周伯來過這裡多次,幫王府護衛定製刀劍。
“這次我就不信還拿你沒辦法!”陸羽懷揣這那片無名金箔,自從得到這片金箔之後,陸羽嘗試了各種方法,無論是火燒,水侵,甚至用化硫粉浸泡,可是這片金箔卻紋絲未動,沒有絲毫的變化,不過越是如此陸羽就愈加斷定這片金箔非是凡物。
熔鑄坊,因爲時間還早,所以門前沒有什麼人,只有幾個夥計在整理貨架上的刀具,準備開業。
“喲,這不是小陸爺嘛!今兒怎麼這麼早,來這公幹?”這時一位夥計看見陸羽湊了上來,熱情的招呼道。陸羽來過多次,又是碧姬公主眼前的紅人,一般夥計倒是不敢怠慢。
“爐子起了嗎?”陸羽問道,這是行裡的話,也就是問這夥計,坊裡的熔爐有沒有生火的意思。
“小陸爺想要租借熔爐?”小夥計問道,熔鑄坊的生意很大,除了買賣礦材,定製器具之外,也會有租借熔爐的生意,畢竟熔鑄坊的熔爐算是流源城最好的,通體用純精秘鋼鍛造,所用的木炭也是產自徽州的狼陽炭,一切器具全是一流。
“嗯!”陸羽點了點頭。
“現在的話只有一號爐剛剛生了火,可以用,其他的還要在等上一會兒!”小夥計說道。一號爐算是熔鑄坊最小的熔爐,只能鍛造一些小器件。
“夠了!就它吧,我大概需要半天的時間!”陸羽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二十兩放在了桌上。小夥計點了點頭,領着陸羽去了後院。
爐房內,滾燙的熔爐將整間屋子映得通紅,裡面的溫度也高的讓人難以忍受,小夥計擦拭頭上的汗珠說道:“我就在門外候着,小陸爺要是有什麼吩咐就只管招呼!”
陸羽點了點頭,看着小夥計出了門方纔將金箔拿了出來,他看着火舌不斷噴涌的熔爐喃喃說道:“我就不信這樣都奈何不了你!”說着陸羽拿起旁邊架上的一根鐵鉗,夾着金箔放入熔爐當中的匣盒內!
“嘶。。。。。”火苗四竄,如同噴薄的岩漿,肆意拍打着那塊金箔。陸羽拉動着風箱,將熔爐內的火焰鼓吹的更加高漲。就這樣,一個時辰過去了,可是那片金箔卻依然紋絲不動,沒有一點反應。豆大的汗珠不斷滑落,滴在爐壁上,發出吱吱聲響,剎那間被蒸騰爲白色的霧氣。
“媽的!”陸羽不禁罵道:“這麼長時間,就算一塊精鐵也該融化了!”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陸羽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一咬牙出聲叫道:“來人!”
話音剛落,那位小夥計走了進來:“小陸爺,有何吩咐?”
“給我拿一斛熔炎粉來!”陸羽說道,而小夥計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之色,然而有些不確定道:“小陸爺,這是在煅燒什麼珍材?竟然要用到熔炎粉?”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這麼多廢話!”陸羽不耐煩道。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小夥計轉身出了門。
陸羽坐在一邊,從旁邊的水缸裡舀起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直往嘴裡灌,燒鐵是份苦力夥,水分缺失的尤爲厲害。
沒過多時,那小夥計手裡拿着一尊銅斛,走了進來,陸羽揭開蓋子,裡面盛滿了淡紫色的粉末,有刺鼻的香氣飄散出來。
陸羽點了點頭說道:“下去吧!”小夥計放下了銅斛,走了出去。
“這次我看你還是不是夠硬!”陸羽用銅勺挖了半勺紫色粉末,通過熔爐旁邊的渡口,加了進去,剎那間爐內的火焰不斷噴涌蒸騰,好似沸水入油一般,漸漸爐內的溫度越來越高,火焰的顏色也從赤紅色變成了紫色,最後竟然變成了白色。
陸羽看着熔爐內的變化,臉上露出滿意之色。那淡紫色的粉末就是所謂的熔炎粉,乃是熔鑄坊的秘製配方,可以講火勢的溫度加強的十倍,一般只有煉製一些奇鐵異石的時候纔會用的。就陸羽要的這麼一小斛就足足要一百兩銀子。
熔爐內一片火海,白色的火光耀眼逼人,刺痛人的眼球,金箔早已淹沒在了火海之中在也看不清蹤影,陸羽看着眼前的情形,似乎很是滿意,嘴角微微揚起,絲毫不顧室內已經高的讓人難以忍受的溫度。陸羽不斷拉着風箱,每隔一段時間將王熔爐裡注入一勺熔炎粉,轉眼間,銅斛就見了底!
“差不多了!”陸羽喃喃自語,拉動了旁邊的手札,精銅秘製而成的匣盒立馬彈射了出來,落在了鐵砧上,陸羽迫不及待的走了過去,滿眼盡是期待。
陸羽站在鐵砧前,全身顫抖,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
“草,這他媽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啊!”一聲大吼從熔鑄坊傳了傳來,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門外的小夥計腳下一滑,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晌午時分,陸羽沒精打采的從熔鑄坊裡走了出來,懷裡揣着那片沒有絲毫變化的金箔。
“整整一百二十兩啊,就這麼沒了,連個響都沒聽見!”陸羽此時簡直就是欲哭無淚,這金箔實在太過詭異,在那種溫度下整整三個時辰,整斛的熔炎粉都倒了進去,愣是一點事都沒有。
就在陸羽暗自心疼之時,禮樂齊鳴,一聲鐘聲響徹流源,人們盡都將目光投向了流源城中央那座建築。那是太稷社廟,乃是流源城最高的地方。
君至踏來,鐘鳴太稷!
人們知道,四族的來使到了!
一時間流源城鼎沸如天,百姓紛紛涌向召夷門,他國貴賓來訪,都是由召夷門進入流源。此時路兩旁已經站滿了人。召夷門城門打開,旌旗遮天蔽日,龍鱗駒踏路前行,黑甲衛橫朔開道,四族王庭駕輿蓬帳如華蓋,炫目鎏金,寒玉鑲嵌。禮樂絲竹奏起,聲勢可謂浩大。
“八十年來,五族王庭的第一次聚首啊!”
“只怕這次炎帝葬合大禮沒那麼簡單,各族王庭都存了試探的念頭,老炎帝一死,天下不穩啊!”
路兩旁,百姓看着這樣的盛景,私底下紛紛議論開來。
“是東夷的車隊!”就在此時不知是誰高呼了一聲,所有人盡都望去,臉上充滿了驚駭。原因無他,只是因爲老炎帝剛死的第三天,東夷內亂,夷陵王率牟尼軍攻入九宮,殺王族三千餘人,無一生還。
東夷方經內亂,三天的屠殺血洗,東夷王族被屠殺一空,自世源光聖皇羽化,五族紛亂以來,各族之中從未出現過王都動亂,政權更迭。五方王族都是傳承上古大家,底蘊深厚,根基穩固,可是就在上月,傳自上古大羿血脈的司氏一族,舉族遭戮,終究埋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不復昔日的榮光。
而這次炎帝大葬,沒想到東夷究竟還是來人了!一股陰雲似乎將要席捲雲川大地,爲這次的葬合大禮添上了一道不一樣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