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馬路上急速飛馳,林迦手裡握着把手坐在副駕駛上,思緒一片混亂,腦海中滿滿都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她強忍着胸口原本的躁動和因爲車速太快引起的不適,側頭看向駕駛座上那個下顎繃緊面無表情的開車的男人,終於忍不住開口:“江淮亦,你要是想死自己去就好,不要拖上我!”
想起他剛剛渾身戾氣的將自己從人羣中拉出來的樣子,林迦心裡生出幾分不安,說實話她沒有見過這種情緒下的江淮亦,但卻清楚這種沉默往往要比暴怒下的嘶吼還要嚇人。
“這麼快就怕了?”
江淮亦腳下的油門踩得更重,滿是嘲諷的語氣在逐漸變響的引擎聲中無比刺耳,他歪過頭,那眸子冷的彷彿能沁出一層霜:“你一邊擺着攝像頭一邊勾.引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怕?”
林迦被他這個態度激到,清楚這種情況就算是認慫也已經來不及,索性破罐子破摔:“你自己管不住自己兄弟非要往我身上壓我有什麼辦法,現在出事了一句勾.引就想全都推到我身上,你還能再有種一點麼?”
“呵呵。”
江淮亦冷笑出聲,咬牙點頭的樣子竟帶了幾分少年時期對她無可奈何時的味道,但是眼中的狠冽卻早已不是曾經的模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我是怎麼有種的?”
油門再次踩到底,林迦毫無防備之下整個後背都貼在了椅背上,她心口一緊,忍不住皺眉開口:“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
江淮亦臉上仍然是那副冷笑,聽到她的問話頭也不轉,目光直視前方:“不是說要結婚麼,當然要去民政局了!”
“江淮亦你瘋了?”
林迦幾乎是跳起來尖叫出聲,如果說剛剛在酒店的那句“我願意”帶着一點被蠱惑的成分在,那他現在的話簡直就是晴天霹靂,讓她根本連反應都來不及。
“我是瘋了。”
眼看前面就要到民政局在的街道,江淮亦迅速打轉方向盤,漂移一般的將車子停到對面的停車位,手剎熄火,轉頭冷笑:“被你逼瘋的。”
“江淮亦、江淮亦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眼看面前的男人已經從車上下來,直接拉開副駕駛的門來拖自己,林迦慌亂之下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你不要衝動,剛剛我只是在配合你做戲給沈泰看,沒必要真的跑來結婚……”
“有沒有必要我說了算!”
江淮亦甩手關上車門,稍稍彎腰攔住她的腰肢,不由分說直接推着她朝着民政局裡面走去。
林迦心跳加速,眼下的情況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想,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我、我沒帶證件……”
“你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在你的包裡,我剛剛已經拿出來了。”
江淮亦一隻手控制着她,面無表情,頭也不低,大步向前的樣子像是沒什麼東西能止住。
到了這裡他其實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與其說是帶着報復一般的恨意,倒不如說是從心底往外的認命,既然兩人註定要一輩子糾葛在一起,那不如選擇一種至少他現在能做主的方式,相互折磨麼,他很願意。
“江淮亦!”
林迦像是個耍賴的孩子一般半蹲在地上,試圖用自己的重量攔住他向前的動作,她臉色無比難看:“我不想嫁給你,我不要嫁給你!”
江淮亦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視線中滿是不屑的涼意,他忽然傾身貼近她的臉:“你攪黃了我的婚禮,難道不該賠給我個新娘麼?”
“我只是不想促成安家和沈氏的合作,我沒有真的想要破壞你和安雯琪。”
“你說謊!”
他猛地低下身一個打橫將人從地上抱了起來,不顧周圍人打量的目光直接走向結婚辦事處,動作冷冽的將她放在座位上,性感又陰鶩的聲音靠近她的耳邊:“你爸生前被陷害簽下的那些僞造的欠款證據,想要麼?”
林迦的眼睛在一瞬間瞪大,猛地站起身去抓江淮亦的領口,卻被男人的大手按住肩膀直接壓回到座位上,聲音幽寒:“想要就簽字!”
二十分鐘之後,林迦有些呆愣的跟在江淮亦的身後走出了民政局,手裡捏着屬於自己的那本紅色的證件,大腦中像是有一臺在工作中的大型機器,嗡嗡作響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正常思考。
她結婚了。
她竟然這麼莫名其妙的在別人的婚禮上和別人的新郎結婚了。
江淮亦身上那套定製的燕尾服還沒有拖下去,傾長的身影從背後看上去說不出的英氣,但在林迦看來,更多的卻是無法形容的陌生。
兜兜轉轉,到了最後她們竟然是用這樣的方式闖入對方的生命,不管意願與否,已成定局。
江淮亦走到路邊,剛剛站穩對面馬路便有兩個身影走過來,到了他身邊恭敬的開口:“江總。”
“嗯。”
江淮亦應聲,側身看了一眼身後還在對着小紅本發呆的女人,心裡莫名生出幾分異樣,但是聲音卻依舊冰冷:“帶她回去吧,她現在目的達成,不會再玩那些自殺的把戲了。”
“是。”
面前的兩人應聲,跟着轉身走到林迦面前,一左一右站定:“林小姐,請。”
林迦被忽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有些慌亂的擡起頭,才發現面前的兩人竟然是前幾日負責看守自己的兩位女保安,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餘光便瞥見江淮亦已經上了自己的車子,她心裡一急,跑過去脫口便問:“你要去哪?”
車窗緩緩被降下,被漆黑的墨鏡遮上了大半張臉的江淮亦嘲諷開口:“既然目的已經達成,那就乖乖回到你自己該去的地方,你不會以爲從這裡出來,你就真的有資格像其他妻子一樣處處管着我吧?”
他擡手指了指剛剛出來的民政局正門,下一句話聲音更冷幾分:“做人要記得自己的身份,林迦。”
話音落下,車窗隨即升上去,車子加速離開。
之後的幾天,林迦便又被兩個女保安帶回了江淮亦的住處,負責看守她的人還和上次一樣,就連阿姨都沒換,但不一樣的卻是她的心態。
上次她還在因爲手裡所有知道的事情和江淮亦針鋒相對,但是現在卻莫名迷惑於自己此時的身份,不知所措。
她不清楚這幾天外面到底發生了怎樣驚天動地的事情,她沒有時間手機,唯一能接觸的幾人也因爲她上次的“自殺”逃跑事件不和她說半個字,就連阿姨都像是已經得到了教訓,除了來送飯時會問她想吃什麼菜,其餘的話,一句都不多說。
林迦雖然着急,但是也清楚自己給面前幾人造成的麻煩,也不好過多追問,只能暗自揣測着事情的發展,以及在心裡祈禱着林氏會因爲她這樣的一場鬧劇,而有了轉機。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林迦實在忍不住,她趁着阿姨幫她收拾房間的空隙,躡手躡腳的拿起了阿姨放在茶几上的老人手機,迅速躲進洗手間,悄悄撥通陳婭的電話。
剛一接通陳婭邊聽出了是她的聲音,滿是擔憂的開口:“到底怎麼回事啊,我那天從會場離快之後便一直沒有見到你,你現在在哪?”
“我還在江淮亦這裡。”
林迦語速很快,她來不及解釋太多:“丫丫,你快告訴我,現在外面什麼情況,林茗馨和安子棟還有其他方便的動向麼?”
“媒體的報道越來越激烈,但是安家和沈氏都沒有任何人出來迴應過,包括婚禮上的鬧劇也都沒有人出來解釋。”
陳婭的聲音並不高,但是明顯卻能聽出情緒有些不對勁:“但是有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人,出事了。”
林迦抓着手機的手緊了緊,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她咬了咬牙:“誰?”
“安子棟的那個私生子,安凱,出車禍了,摘掉了一隻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