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靳弦告別後,杉萸糾結着是不是要把拜師一事告知慕採卿和阮陵爵,不然天天往外跑,誤會了可不得了。
然轉念一想,萬一他們刨根問底,再略一考察,發現她雖不精通卻也算過得去的琴棋書畫竟變得這般毫無根基,豈不是要露餡?
不若先瞞着,尋個由頭隔三差五地去。等他們察覺時,沒準她已經精進了不少,還能給他們一個驚喜!妙哉妙哉……
杉萸一進齋院,慕採卿便迎了上來:“你這丫頭,又是去哪裡野了?瞧這身上,還扎着枯樹枝呢。”
她討好地笑着,一把挽上慕採卿的手腕,朝屋內走去:“我去親近大自然了,佛祖若知道了也是要誇我的。”
慕採卿笑道:“貧嘴!快洗洗可以用膳了。”
杉萸笑鬧完纔看到座椅上的阮陵爵,不自覺地乖覺不少。她不由納悶,怎麼對別人都能放的開性子,偏偏對這哥哥總有股硬剛的感覺,就因爲他是攻略對象?
不妥,實在是不妥……
齋飯雖然素了些,味道卻是不錯。杉萸不挑食,自也吃得歡。她習慣性地替慕採卿夾了菜,收回來時,筷子不由頓了頓。
她是夾呢?還是夾呢?
杉萸筷子轉了一圈,還是提溜起一小撮莧菜放入阮陵爵碗中,接着悶聲扒米飯。
慕採卿見着眼前一幕脣角不由浮出笑意:“萸兒還是第一次先給母妃夾的菜,以往都只顧着哥哥了。看來現在,萸兒還是愛母妃多一點。”
阮陵爵原本呆愣的臉在聽到母親吃醋般調笑的話語後恢復了正常,不由看向洛杉萸。
他發現自己心中那股不喜似乎變了味,淡淡的透着點久違的親情?
杉萸差點被米飯噎到,偷瞄了阮陵爵一眼,訕訕道:“我都愛,都愛……”
翌日清晨,慕採卿等人用了齋飯便向住持們辭行。
馬車緩緩踏上歸程,在穩定的前行中,杉萸迷濛着眼,小腦袋一點一點。時而打個哈欠,便盈了半眶眼淚。
古人起的就是早,返個城不用這麼心急吧,好睏……
慕採卿看着,眼裡則是滿滿的寵溺。她狡黠地笑着,趁着女兒這股不清醒的勁兒,試探道:“萸兒,你喜歡母妃多一些,還是哥哥多一些?”
杉萸正在和睡神交流的邊緣,乍一聽這話,抹了把臉,轉頭靠在慕採卿身上,恍惚道:“當然是母妃了,母妃這麼溫柔,哥哥冷冰冰的,任誰都知道怎麼選。”
慕採卿聞言自是高興,卻也疑惑。她輕柔地摸着杉萸的髮絲:“萸兒近來變了許多,往日裡最是黏着哥哥,還想做哥哥的新娘子,怎麼……”
“唔……什麼新娘子?哥哥不喜歡……”他看着不像是會喜歡女孩子的……
“萸兒?”慕採卿看洛杉萸緊閉的眸,想來是睡去了。她不由搖頭,神色溫柔,雙手輕拍安撫着。
不喜歡什麼?她嗎?所以萸兒終究是想要放棄了……
想起以往的點點滴滴,慕採卿不由嘆氣,也有些心疼。她其實不反對萸兒的喜歡,甚至是樂意的。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何況他們兩人並沒有血緣關係。
她本也是過來人,知曉箇中滋味,怎會忍心去阻止。對她來說,女兒和兒媳都一樣,還知根知底,一家子能在一起最好不過。
之前雖然有勸着萸兒的想法,也是怕她因爲爵兒的態度太過傷心。現下,萸兒自己想要放棄,憑空讓她這個老母親多了份感慨。
女兒若是不主動,還指望得上她兒子?
兒子在哪待着不是待,難道要她把這麼好的女兒嫁出去嗎?
她可捨不得……
這兩個孩子,怎麼就不讓人省心!
突然間,馬車停了下來,四周詭秘般的安靜。只有馬蹄的踏踏聲,透着股躁動與不安。
沙石在風中滾動着,空氣裡都凝結着緊張的氛圍。
不多時,願晴的驚叫聲以及隨後傳來的刀劍聲將洛杉萸生生驚醒,她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快速地冷靜下來。
看了眼明顯被嚇到的慕採卿,她下意識地將其護在身後,警惕地掀開簾子。
此時馬車停在一個林子和官道的交界處,前方馬車早已四分五裂。阮陵爵衣袂紛飛,和墨衍等人一起正與十幾個黑衣人纏鬥,四周皆是一片肅殺之氣。
杉萸見此刻無人顧及他們,略一思量,便帶着慕採卿下了馬車,快速往官道上跑去。
怎料,從林子裡又出來一波人,竟朝着她們直直刺來。
“公主小心!”
“王妃小心!”
願晴和青雉雖然害怕,但還是用身體擋在主子面前。
杉萸一陣心驚,正想拉開她們,所幸暗衛及時出現,攔下了刀劍,並沒有人被傷到。
可是如此一來,黑衣人人數衆多,她們被圍在一個包圍圈裡,想逃也逃不出去。暗衛雖然能抵擋一陣,但局勢還是十分不利。
這時,一個黑衣人抓住漏洞,繞過暗衛,氣勢洶洶地刺嚮慕採卿。速度太快,根本沒辦法反應。
杉萸焦急中對上對方凶煞的眼神,忍着精神力不足的疼痛使用低級催眠術,但只能令黑衣人恍下神。
她趁此空檔,將慕採卿往邊上一撞,堪堪避過要害。只是她的手臂卻被劍刃劃了一道,由於及時捂上,最終無人發現。
黑衣人錯過這次機會,又被暗衛纏上,自是氣急,出手更加狠戾。
慕採卿卻在此時慌亂起來,她摸着自己的腰際,神色緊張:“我的錦囊不見了!”
杉萸一聽也緊張起來,那是父王臨走前送給母妃的最後一件禮物,母妃一直貼身佩戴着,想來是剛纔不小心掉落的。
她一邊躲避着黑衣人,一邊四下張望,最終在不遠的地方看到了錦囊。
杉萸安撫着慕採卿:“母妃,我看到了,別急,我這就過去拿。”
慕採卿看向杉萸手指着的地方,鬆了口氣,但聽到她要去拿時還是急忙阻止道:“別去,危險!”
杉萸也知道危險,可是錦囊在刀光劍影中,一個不小心便會粉粹,她不想母妃丟失這份美好的念想,不想看到她傷心。
她認真地看着慕採卿:“母妃放心,錦囊就在兩步遠的地方,我會沒事的。”隨後又對着願晴和青雉道,“保護好母妃。”
說着便脫了緊握慕採卿的手,躲在暗衛身後快速跑了過去。
慕採卿想要阻止卻是來不及,只能一臉擔憂地看着她。一同擔心的還有身邊的丫鬟,尤其是願晴,都快哭了。
成功拿到錦囊,杉萸很是開心,正要起身回去,不料卻因黑衣人的進攻與慕採卿也被迫分開。
並不寬敞的地方逐漸形成三個包圍圈,阮陵爵已解決了大部分人。慕採卿處有三個暗衛,保護着主僕三人。而杉萸這兒比較危險,只有一個暗衛,黑衣人見其勢單力薄,漸漸有向她這邊轉移的趨勢。
系統:發佈緊急任務,此次刺客圍殺中,令阮陵爵爲你挺身而出,可獲得1500金幣,宿主是否接受?
腦殼痛……這時候人命關天,誰管你任不任務的……
杉萸:我接受。
阮陵爵那兒快完事了,母妃那的局勢也還行,憑着這些天的相處以及一盆花的交情,他總該是會幫她的。
1500金幣啊,從來沒見過這麼大手筆!
杉萸見暗衛漸漸不支,心裡也急,弱弱伸手:“哥,哥……”
嘛呀,她好慫……
眼見着真快不行了,她一慌,不由大聲喊道:“哥,救我!”
與此同時,慕採卿處似是發生了什麼,傳來一聲青雉的尖叫。
杉萸眼前掠過一道白影,便見阮陵爵急速朝着慕採卿飛去。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感覺,只知道自己沒想着失去的那1500金幣,而是想着阮陵爵在和她錯身的那一剎間,連一眼都沒有看她……
她呆呆地放下了手,看着眼前被墨衍擋下的刀劍,有些失落,甚至沒注意一直流血的傷口。
等所有黑衣人被掌控後,慕採卿急急走到杉萸身邊,眸中含淚:“萸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杉萸回過神來,將受傷的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拿出一直被她攥緊的錦囊,勉強笑道:“沒事,我好着呢。這是母妃的錦囊,喏。”
慕採卿顫抖着手接過,淚水終是止不住流下來。她珍惜地撫摸着繡面,看着杉萸:“雖然這對母妃很重要,但你更重要,下次不要再做這麼冒險的事了。”
杉萸乖乖點頭:“好……”
阮陵爵聽着兩人的對話,瞬間明白了方纔發生之事。看着洛杉萸略顯灰白的臉色及避開他的目光,心中不由一緊。
慕採卿的手碰上杉萸垂下的衣袖,突然摸到一片濡溼,急忙拉過她的手。看到上面的血色,她頓時心疼道:“還說沒事,流了這麼多血!”
杉萸自己也是一驚,這傷口怎麼會流這麼多血?
系統:由於宿主沒完成任務,要接受相應懲罰。之後的一天一夜,宿主體內將存在凝血功能障礙,請做好止血、補血準備。
啥?這是什麼鬼懲罰,你這系統壞的很……
她寶貴的血液,姨媽期間留不住也就算了,無償獻血還有限量呢!
現在也不說清楚凝血功能弱到了什麼程度,她還不能暴露,啥也保證不了。
杉萸強自鎮定着:“小事,讓大夫包紮一下就好了。”
此時,新的馬車到了,隨行的還有幾名大夫。
慕採卿趕緊讓杉萸上車包紮,自己本想跟上去看看,卻被杉萸阻止:“母妃還是別看這血腥畫面了,看了可是要心疼、睡不好覺的。況且,萸兒還想休息一會兒。”
受傷女兒發話了,慕採卿自是連連贊同:“好,母妃便不上去了,你可要好好包紮,好好休息啊。”
杉萸笑着點頭,上了其中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