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不打不相識的關係,比想象中要明朗嘛。
杉萸再仔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調笑道:“嗯……變黑了……也變壯了,難怪沒一眼認出來。” 這話暗着表明了自己起先沒認出他不是沒有緣由的,怪只怪他的變化太大。
雖然變黑變壯是次要的,變高變帥纔是主要的,但這話她是不會說的。
果然,穆謹言反口諷刺道:“三年以來,昌平公主的眼神確是無所好轉,一樣的……瞎。”
杉萸也不在意,這眼神好不好的她目前沒見過世子本人,無法判斷。至於將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扔到邊疆三年之久這件事,她雖覺得有點過分,但那也不是她乾的不是?
“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杉萸假意扶額嘆息,略帶辯解地道:“誰讓你想暗算世子哥哥的,而且這不也是給了你鍛鍊的機會嗎……”
穆謹言嗤笑一聲:“這麼說,我還要對你感恩戴德?”
看着穆謹言斜睨着她的目光,杉萸話鋒一轉,兩眼彎彎的帶點和解意味,“你都說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嘛,那時候少不更事,難免衝動了些。現在你也回來了,就不要計較了。大不了,我請你吃天香樓!一頓不夠就兩頓,兩頓不夠就三頓,三頓不夠……”
“行了行了,你當說繞口令呢?”
穆謹言一開始便注意到了杉萸的狼狽,但一來礙於雙方的關係並沒有很熟稔,二來探聽他人私事也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便沒有過問。只是現下一同回憶起少時一頓架的交情,以及方纔三言兩語的鬥嘴,兩人之間的距離驀地變得近了些。
再次粗略掃了眼面前一臉無所謂的女子,穆謹言終是皺了皺眉,坐正了身子,將自己的外衫解下來扔到杉萸的身上:“你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至於請客吃飯的事,你跑不掉的。”
杉萸迅速接下迎胸而來的鴉青色長衫,臉上菊花笑,心中媽賣批:“不跑不跑,想吃幾頓我都請!”
現在纔想着給她件衣裳披,還給得如此粗魯,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要不是爲了搞好關係,老孃早一句話把你打發了,還吃飯?
這衣衫乾不乾淨啊,看在老孃身上也是一言難盡的份上就勉強穿穿吧……
說起吃飯,忙活了大半天,就吃了那麼幾個果子,還真有些餓了。杉萸一邊略帶嫌棄地將外衫裹在自己身上,一邊問道:“本公主餓了,有吃的嗎?”
穆謹言一直關注着杉萸的一舉一動,瞧見她適才一副嫌棄的表情瞬間便黑了臉。他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撇開頭不答話。
至於嗎?果然還是未及弱冠的年輕人,氣性真大。
杉萸心中嘖嘖兩聲,不同他計較,雙手自然地探向一直放在榻邊的精緻食盒,她可是一早便聞到了空氣裡淡淡的糕點香氣,甜膩誘人。
忍着手肘的痠痛,杉萸顫巍巍地打開食盒最上層的蓋子。一個不穩,那蓋子便從手中滑落。
她小心瞅了瞅穆謹言,忽略了對方微微抽動的嘴角,尷尬地笑了笑。
搓搓手,鬆了鬆筋骨,她繼續一層層地翻,再一抖一抖地將糕點一盤盤搬上案几。
不是她不想撿,實在是腰痠背痛,有心無力啊……
金穗紅豆百合酥,冰絲蜜餞桂花糕,黃金芝麻米糬,水晶蝦餃……侯爺不愧是侯爺,長途跋涉中也不忘享受吃食。不過,這些都要進她的肚裡了。
杉萸上一秒還美兮兮,下一秒就悲催了。
搬了這麼久糕點後突然放鬆,原本酸脹的手臂瞬間更刺激了,麻麻的感覺有向全身擴散的趨勢。
她剛將百合酥帶離盤子,手便不受控制地一抖,並未使力的兩指一鬆,百合酥又落了回去,撞出不少白色碎屑。
穆謹言看着眼前感官清奇的一幕,又看看杉萸一臉飽受打擊的表情,終是壓抑不住大笑起來。
有趣,真是有趣!
杉萸被這肆無忌憚的笑臉晃花了眼,他笑起來的感覺就像是冬日裡的一抹暖陽,驕傲又熱烈,整個人的氣質張揚卻不失自然,魅惑人的本事夠夠的。
回過神以後,她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默默等這酸爽勁兒過去。
“怎麼,要本侯爺幫你一把麼?”
杉萸沒理會穆謹言調笑的話語,待好些了便開始大快朵頤,她會用行動和胃口來表示自己需不需要幫忙!
馬車緩緩駛在官道上,兩廂無言。
入了京城,人氣兒便濃了,耳邊的聲音也雜了。約莫申時八刻,杉萸一行人行至永安巷,穿過這個巷口即爲世子府。然而下一刻馬車卻改了方向,轉道世子府後巷。
改道要求是洛杉萸提出來的,她現在這形象並不適合明目張膽地出現在世子府正門。
眼看着即將抵達目的地,杉萸將身上的衣衫一解,又拋了回去,縮回來的手順勢再拿了塊桂花糕。
穆謹言看着手中衣衫,愣了一瞬,像看怪人似的看着她:“昌平公主便打算這麼下車了?”
“嗯……那塊地方隱蔽的很,少有人來往,不會有人注意到我。縱使倒黴被人遇上,披或不披有什麼區別,都是清白不保,一個人的清白哪有兩個人的重要。”
換做旁的清貴女子,說是獲人救濟披的男子外衫還有人信,若是她,呵呵……不被添油加醋就感天動地了。
世子府後巷側牆有一個隱秘的竹籬小門,與她所住院落相通,是原主少時爲了偷溜出府,令院中丫鬟奴僕所設,自是多方觀測挑出來的好地方,該是沒什麼問題。
雖是如此,只是……
“你也真不客氣,人家小姑娘還衣裳都是親自浣洗,薰香熨整過的。作爲一國公主,我也不求你親自動手,好歹讓府中嬤嬤、丫鬟去去你那一身血汗味再還與我吧?”
杉萸剛將最後一口桂花糕喂進嘴裡,聽到這話直接拋了個白眼過去。
“看來,穆小侯爺這三年在外過的很是滋潤,塞外的風沙沒折了您那悶騷的氣質,倒是引來了不少風流韻事。至於那什麼血汗味,你府中丫鬟婆子也不少。”
系統:你確定不幫他洗嗎?
杉萸:小孩子家家,一邊待着去!
系統:……
風流韻事?穆謹言聞言臉不由黑了一瞬。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眯着眼,神情略有不悅:“呵,莫不是擔心某人看見這衣衫,誤會了罷。”
可不嘛,藐視清朗家風之罪又多一條,她要忙活多久才能改善阮陵爵對自己的看法……至於穆謹言,既然已經有了吃飯的契機,洗衣服這種事就免了吧……
功德對象哪有攻略對象重要?
杉萸眼神虛晃着:“這都是小事,清白那可是大事。”說着,右手一抖一抖地捧着茶杯,粉嫩的脣慢慢抿着。
穆謹言可不管:“衣服交於你,這一路來的行程費我便不與你算了。若你拒絕,我也是不介意親自將其送到府上。”
杉萸也是納悶,這貨還與她槓上了。算了算了,一件衣服而已,大不了小心一點。
等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衣衫,馬車也停了下來。
杉萸將衣衫裹成球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裡,確保不會露出來後以最快的速度下車奔向小門,一溜煙鑽了進去,臨了還賦予穆謹言一個風情萬種的……白眼。
看着杉萸四肢齊動、竭盡全力想要跑快卻仍然效果甚微、一瘸一拐的身影,穆謹言再次抑制不住地笑了。
越過竹門的杉萸停下來喘了口氣,按了按自己痠痛的腰。
媽賣批,她什麼時候遭過這份罪啊,走幾步就能扯到她的痛覺神經。
她忍着身體的不適扒開籬門後的樹杈,剛摸進自家小院,就看到一個快急哭了的小丫頭。
願晴見自家主子從側面的小門溜進來,怔愣了半晌,微微泛紅的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杉萸忍着笑,自顧自地進了屋。願晴回過神來立馬迎了上去,剛想開口說話,在杉萸的示意下噤聲先關緊了房門。
“呀!公主怎傷的如此嚴重?奴婢這就去請大夫來……”
杉萸拉住急匆匆的丫頭:“我沒什麼大事,就是渾身黏糊的緊,你讓人給我準備熱水,我想洗洗,再備點金創藥。還有這衣衫,擱自家小院洗了吧,別讓外人發現。”
願晴領命下去,房間裡只剩下杉萸一人。
“叮……救治任務完成,獲得400金幣,回抵防狼棒200金幣,賬戶餘額200金幣。”
任務完成了?看來藥已經發揮效用了!太好了,她也是有存款的人了!
“下一個任務,收到攻略對象阮陵爵主動且親自送的禮物一份。限時五日,完成獎勵200金幣,宿主是否接受任務。”
“接受,接受。”
剛嚐到賺錢甜頭的洛杉萸想都沒想便連連答應,不就是禮物嘛……等等,主動?抱歉,審題沒審清,能申請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