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我是去過了,可人家告訴我,沒有身份證不給登記。陸先生的口袋我也翻過了,錢包裡只有兩張銀行卡,比我的還乾淨。問他話,他就只是笑笑,早已經亂了思緒。
早知道上次去他家時在門外做個記號,也不至於讓他無家可歸。
出租車司機吵着要回家帶孩子,把我們送到樓下,立即絕塵而去。
樓下冷風嗖嗖,凍得我渾身發抖。陸先生顫顫悠悠的站着,彷彿隨時可能倒下。我鬱悶的看了他一眼,拖着他上了電梯。
陸先生的例子告訴我們,有壓力,一定要釋放出來。憋在心底,早晚能把人憋壞。
把陸先生扶到牀上,看着他半眯着眼躺在那裡,我的心裡除了悔恨還是悔恨。那會兒他一杯接着一杯,我怎麼就不知道阻止。現在可好,自作自受啊。
可是家中只有一張牀,陸先生是萬萬不能留宿的。想到這裡,我伸手去拿陸陌川的手機,試圖打電話給他的親人。
可是手機上鎖,問他密碼,他依然傻笑,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急的渾身是汗,鬱悶的坐在牀頭,思來想去,不知道打電話給誰。
“陸先生,你醒醒,你不能誰在這裡,得打電話讓家人來接。”我渾身上下可一點力氣都沒了,讓我送他下去,我會有跳窗的衝動的。
陸陌川淡然的躺在我的牀上,酒後的他,白淨的臉上染出了一片粉色,有點白裡透紅的意思。他聽到我的聲音之後微微的皺了皺眉,迷糊的張開眼,看着我,說:“不想見。”
我憤然,又不好意思發火,只能安慰到:“陸先生,牙齒和舌頭還有打架的時候呢,你別放在心上了。”
陸陌川似聽非聽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擡起右臂,朝我招了招手。
我好奇的靠過去,誰知道他長臂一伸,竟然將我摟到了他的懷裡。
我的臉貼在他的心口,肌膚緊貼着他柔軟的毛衣,彷彿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他一個人喃喃自語,可口中說的話,我卻聽得清晰。
“還是你好,你陪着我。”
我彆扭的挪動身體,剛動一點,陸陌川的手腕力度就加大了。他緊緊地將我的摟住,彷彿生怕我走開似的。
一時間,我的腦子好像被灌了迷魂藥似的,竟然怕吵醒他,而老實的躺着。
認識這麼久了,陸陌川在我的面前一項是以智囊的身份出現,彷彿什麼事兒到了他這裡都十分簡單,我何曾想過,他也有這孤獨和脆弱的一面。
我想,他只是假裝堅強,其實,並非如此。
我偷偷的擡起頭,看着這個五官精緻的男人,這個時候,他依然皺着眉頭,眉宇間隱隱約約的,能看到一個川字。
我忽然期望,上帝他老人家能給我點法力,或者,把我的快樂,分一點給陸陌川。
大約過了一會,陸陌川睡熟了。我小心翼翼的挪開他的手,又將被子蓋在他的身上,自己跑到陽臺,默默的發呆。
明明自己是去安慰朋友的,是做了一件好事,可是爲什麼,卻覺得自己好像做了錯事。
想到那一刻,陸陌川從斑馬線那頭走過來,那種感覺,真的很微妙。
作爲朋友,陸陌川爲我做了很多,可是我,好像什麼都沒替他想過。
我忽然想到了蕭大俠。如果那一刻,得知丟了鞋子的我那麼狼狽,他又會怎麼做呢?
我沒有答案。
翻開手機,看着電話薄裡的蕭大俠,我只能憑空猜測。
對呀,我怎麼都忘了。陸陌川跟蕭大俠熟悉,那麼,他跟陳恆,一定也很熟悉。我可以打電話給陳恆,這樣子,問題不就解決了?
不得不說,關鍵時刻,我楊小菲還是有點腦子的。
彼時已經將近午夜,電話打過去時,陳恆還在夜場。他聽我一副神秘兮兮的語氣,立即換了個安靜的地方,問:“找我啥事啊?”
我簡單的將陸先生的事兒說了一遍,末了,補充一句:“我家這點地點,你也是知道的,拜託了。”
陳恆聲音慌張:“不是,楊小菲,你居然留男人過夜?”
“不是,”陳恆理解有問題,“只是他醉了。無處可去。”
陳恆猶猶豫豫很久,最後,很不情願的說:“我過去可以,出了事,你可得負責。”
我鬱悶的看着手機,忽然覺得陳恆這人腦子轉不過彎來,出事?出什麼事?陸先生又不好男色,還怕保不住你菊花?
半小時後,我家門鈴響起,我踩着拖鞋便去開門。門外,陳恆一臉平靜的看着我,說:“楊小菲,你可記住你說的話。”
我諂笑,說:“知道啦!你站在門外做什麼?快點進來啊?”
陳恆眼神一瞥,一臉苦逼的說:“你聽到了,根本與我無關。”
我見這情形不對,順着陳恆的眼神看過去,這一看,便嚇了一跳。
蕭大俠,忽然也站在門外。
我懷疑的看了眼陳恆,見他眼神一躲,徑直進了屋。倒是蕭少峰有些不同,他就站在門外,眼巴巴的看着我。
那眼神,明顯的帶着質問。
我就知道,這事兒不能交給陳恆。就他那小貓咪的膽子,一準會出事。這還沒來得及嘀咕,人家就把我出賣了。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
我偷偷的瞥了一眼蕭少峰,小聲的讓他進屋,立即溜到室內,看陳恆扶着陸陌川站起。
陸陌川依然迷迷糊糊的,見我走近,笑着說:“來,楊小菲,我們繼續睡覺覺。”
我憤恨的看着陸陌川,裝模作樣道:“陸先生,回去了。有人來接你了。”
自始至終,我都沒敢回頭。
把陸陌川送到車上,陳恆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說:“放心放心,安全送達。兩位,晚安!”
我擠出一個微笑,看着空空的後座,尋思着蕭少峰怎麼不跟着一起走。
車子絕塵而去,原地只剩下我和蕭少峰兩人。我自知惹了麻煩,卻也沒像以前那麼慌張,擠出一個微笑,說:“不早了。早點休息。晚安。”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蕭少峰冷傲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楊小菲,你那小心思,我閉上眼都能猜到。”
蕭大俠一定是誤會了。誤會我是故意給陳恆打電話。其實,我只是錯信了陳恆而已。
“想看看我的反應?”蕭少峰見我沉默,又冒出了一句,“現在呢?看到我的表情,是不是覺得很開心?”
越說越離譜。
我轉過身,看了一眼蕭少峰,淡定的說:“蕭大俠,你是出門沒吃藥,還是吃錯了藥?”
蕭少峰站在幾步之遙跟我對峙,又說:“楊小菲,我今天要是不來,你就準備跟他睡了?”
我聽着蕭少峰的話,心裡一陣膈應,便老實回答說:“你那麼想知道答案,就不應該來。”
蕭少峰冷眼一掃,快步朝我走來,煩躁的拉着我的袖口,說:“行,你真想聽我說,咱兩今天就好好說。”
我是被蕭少峰生拉硬扯到公寓的,大晚上的,他將門摔的巨響,一隻手煩躁的解開頸部的衣釦,看着我,說:“楊小菲,我們認識了五年,也沒在你牀上呆過,他陸陌川呢?睡你的牀蓋你的被子,我今天若是不來,你……”
我看着蕭少峰氣急敗壞的樣子,忽然覺得開心。我不知道,我捕捉到的這份關心,又能持續多久。
“楊小菲,你怎麼不說話?裝啞巴有用嗎?你說,你們今天晚上,還……還做了什麼?”蕭少峰靠在牆上,眼神閃爍,意味不明。
以我的理解,他應該不知道怎麼問我和陸陌川的事兒,因爲,沒有底氣。
我低頭整理被子,說:“喝酒,吃飯,然後他醉酒。”
“就這麼簡單?”
我聽得心煩意亂,擡起頭,滿臉不滿的看着蕭少峰,說:“不然呢?你覺得還應該發生什麼?”
蕭少峰站在牆邊不動,張了張嘴,最後,竟然沉默了。
想管我的事,至少得有個名號。不服,不服就別問。不僅人與人的差別的,男人與男人,差別也很大。
因爲不在意,就只會大吵大鬧,蕭少峰,你夠了。
我越想越生氣,領着被子又拍又打,發泄怒火。
“楊小菲,我是好心提醒你,你沒事……沒事發這麼大的火幹嘛?”蕭少峰似乎意識到了我心情很差,剛纔趾高氣揚的樣子順便變成了低聲下氣。
可是這遠遠不夠。不夠讓他知道,我楊小菲,是有原則的。
於是我擡頭,語重心長的說:“蕭大俠,謝謝你這麼多天對我的過分關心,不過我已經是成年人,會照顧好自己,所以……以後我的事,就不勞你老操心了。”
多麼不容易,我還特意加重了“過分”兩個字的發音。
蕭少峰一臉驚愕的看着我,忽然挪動步伐,一步,兩步的朝我走來。他和我近在咫尺,不可思議的看着我,說:“楊小菲,你有本事,你再把剛纔的話說一遍。”
字字鏗鏘,充滿威脅。臥槽,這不是明擺着威脅我呢?
ps:還有更新。大家猜猜,小加菲這次能硬氣了嗎?十點前1688票就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