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s 17
“打你電話也不接, 剛說要出去找你呢。”林思齊穿着一件灰粉拼接的線衣,手中還拿着一盤菜,看着林枝南在門口張望了好久才悄悄進來。
“出警局不是被記者盯上了嗎, 好久才甩開他們。”林枝南將屋內的窗簾全都拉上, 才癱在沙發上長舒了一口氣。她身上的大衣因爲一天的奔波而帶着些褶皺, 裙襬也有些髒。
林枝南揉揉有些疲倦的眉眼, 接過林思齊遞過來的一小碟包子。她隨手扯過一張紙巾擦了擦嘴, 蜷縮在沙發上直接上手吃了起來。
“吃點熱乎的胃都舒服了不少。”林枝南衝着林思齊嘿嘿一笑,穿上拖鞋走過去看林思齊熟練的翻炒着菜。
“不是說多點肉菜嗎?”林枝南抱着盤子繞了一圈餐桌,只見不是清淡的就是粥, 唯一見點肉腥的還是一份丸子湯。
林思齊將鍋裡的菜盛到盤子裡,敲敲她的腦門:“幾天沒好好吃飯了, 先吃點清淡的吧, 晚上給你定私家菜的排骨和肥腸。”
“哦。”林枝南縮回座椅上, 將丸子一股腦的舀到自己的碗裡,看了一眼林思齊:“你吃多少?”
“我不吃。”林思齊坐下來, 將盤子往她那邊挪了挪。
好像從小他們的生活方式就是這樣,因爲差的年紀小,林思齊又從小長得高,他倆站起來幾乎像是龍鳳胎。林枝南從小教林思齊你是個男生,要對女孩子好一點。
結果林思齊卻是向她說的那樣, 像一個小紳士成長起來。林思齊在林枝南的身邊, 很多時候不像一個弟弟, 反而像是一個哥哥處處忍讓和遷就着林枝南。
林枝南不高興的時候就去找林思齊幹架, 想做指甲染頭髮沒人陪的時候就拉着林思齊去, 林思齊就站在外面看她餓了給買東西吃,無聊時候出去吸根菸在門口看着她。甚至林枝南因爲長時間在外上學沒有朋友陪伴的時候, 林思齊就帶着她一起去和自己那羣同學去玩。
所有人都知道林思齊有一位長得漂亮還年輕的姐姐,所有人都知道林枝南有個長得帥氣還紳士的弟弟。
這種一起成長,一起承擔的日子一直到了今天。林枝南偶爾還是會感嘆,似乎自己除了給林思齊經濟上的支持之外,親情方面,從來是林思齊給自己更多。
“思齊,等帶完顧清止之後,我帶你出去玩吧。之前上大學的時候不是說要去先從泰山爬起,然後擴大到西藏三亞長白山嗎?”林枝南拄着頭,看着安靜吃飯的林思齊,突然說道。
“等你閒下來,我也就自己轉完了。”林思齊挑挑眉,看着安靜下來的林枝南:“怎麼突然說起來這個了。”
“沒什麼,有點累了。”林枝南嘆了口氣,扒了一口面前的粥。
“從小媽就說你,你這個人內心有主意了誰都拉不住你。”林思齊說到這裡,皺皺眉頭。
“累就歇歇吧。”他繼續說了一句,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哪裡說歇就歇的。”林枝南小口的喝了點湯,盯着他一直放在脖子上的手:“脖子不舒服嗎?”
林枝南拽過他的手,剛想仔細看看,就見林思齊下意識的躲過了。
“能不能溫柔一點,老是下手。”林思齊拍掉她的手,卻被林枝南一把揪了過來。
“你脖子怎麼了?怎麼能傷到脖子?”林枝南撥開他的手,看見他剛手下脖頸處的一塊破皮。
“切菜切到脖子上了啊。”林枝南拍了一下他肩膀,問道。
“沒有,剛出去買菜……”林思齊隨口一提,然後不做聲了。
“被人打了?”林枝南的臉色突然有些難看,放下手中的碗筷直直的看着林思齊。
林思齊垂目往林枝南的碗裡夾了一筷子菜,淡淡的說道:“這麼大的人能被誰打啊,一天天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還不是現在周幼清把輿論的風向一下子轉到我們身上,我這不是害怕你出什麼事嗎?”林枝南敲敲林思齊的腦袋,語氣有些擔憂:“還好公司現在大部分人站在我這邊,如果還是前兩年的周幼清的話,說不定我現在已經被她逼着承擔這次的責任了。”
“現在誰敢動你啊,現在好好休息,等着林逸那邊有了消息,再做下一步打算。”林思齊摸摸脖子上的傷,目光有些複雜。
他送完暮雨回學校後,去了趟超市買菜。沒想到被別人認了出來,張口閉口就是他和林枝南害了童桐,還被罵無良作家。看他以爲沉默不語,當他是心虛,說的激動了一個粉絲拿起手裡的盤子扔到林思齊的臉上,雖然閃過了臉但還是被傷到了脖子。
本來還打算給林枝南買點肉,準備做兩個葷菜。結果還是匆匆在保安的護送下結了賬回到了家。
林思齊一直感覺這件事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當時從現場看的時候,憑着自己寫懸疑小說這麼多年,他還是覺得現場有些不對的地方。之前他也跟林逸溝通過,警方也已經證實了他殺。
他以爲這樣就行了,線索都清楚了的話,早晚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但是似乎現實並不是他想象那樣,不是隻要你對事情問心無悔就好。他第一次意識到,爲什麼他的姐姐在這些年無論在什麼時候,說話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有時候輿論就像是一把劍,誰都可以用它來攻擊人,但誰都沒想到過要負責任。
他們不是爲真相而生,他們只是跟風去攻擊別人,從而得到快感。
就像是他的父母在美國被害,新聞出來之後,評論下全是一羣說美國有什麼好,遇害是活該的言論。誰又能真正體會到他們這些失去親人的痛楚,誰有能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悼念和關懷一下。
有是有的,但是他當時年幼,不知道另外一部分說活該的那些人爲什麼要那樣說。
他姐姐一路走過來,也爲了讓他生活簡單些,做了不少辛苦的事情吧。
他從來不知道娛樂圈那些陰暗的邊邊角角,最多的印象也不過就是搶角色很激烈,林枝南常常爲了手下藝人要去走酒場。
其他的那些娛樂新聞他雖然也看,但是林枝南一直對他說不過是各個新聞爲了賺點擊胡亂捏造的。
他也一直信了,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父母去世之後,他就不應該同意林枝南一意孤行的往娛樂圈進。
但是她那時候說經紀人是她的夢想。
“現在呢?姐,你後悔做經紀人嗎?”林思齊看着忙着發短信的林枝南,輕聲問道。
“嗯?”林枝南聞言擡起頭,十指交叉沉默了會:“思齊啊,人這輩子沒什麼後悔不後悔的,你選擇了就要去走下去。如果再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是要選擇走這條路的。”
林枝南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人生在世不就是這樣嗎,不管怎麼抱怨,怎麼嫌棄。嘴上說着重新來一遍再也不這樣,但是真要讓你重新再來一遍,你還是會選擇繼續走這條路。
不管是多麼艱苦多麼難走,你在這裡遇見一些人,收穫一些感動。真的要重新再來一次,可能只會想在盡力把那些遺憾的事情做得完美一些,做的在好一些,生活的更有意義一些。
“家裡的擦傷藥在哪裡,我幫你抹一點。”林枝南站起身:“不管你這傷是怎麼整的,最近都不要出去了,也讓暮雨注意點安全。”
林枝南走到客廳後的隔間,看了一眼空空的抽屜,往林思齊的臥室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女人的直覺還是什麼,林思齊總覺得他的姐姐完美的遺傳了她們的母親。
你的任何謊言都瞞不住她們,但她們卻也很配合的不揭穿你。
林枝南,是知道他說謊了吧。從小到大,他最害怕的就是做錯了事,母親和姐姐追問的時候。
明明是清朗明瞭的眼神,卻還是認真地聽完你謊言的每一個字,身後卻幫你處理好每次惹下的麻煩。
“哎,思齊你看你扔的這東西……”林枝南拉出抽屜,只見一瓶碘酒和棉籤胡亂的扔在臥室的櫃子的最後一層,旁邊還散亂的放着幾盒藥。林枝南拿起來藥盒上的包裝,瞥了一眼。
“帕羅西汀?”林枝南喃喃道,突然面色一變,把抽屜啪的關上。
林枝南轉過身,走回餐廳,望着正在吃飯的林思齊說道:“找不到你把藥放哪了,之前給你帶的那一小瓶的碘酒呢?”
“我給你拿。”林思齊放下碗筷,走到臥室給,不多會再出來時臉色有些凝重。
“剛在臥室沒找到?”他拆開棉籤的包裝,遞給林枝南,林枝南不動聲色的觀察着他故作輕鬆的臉。
“沒有,看了一眼你臥室有那麼多抽屜,還是放棄了。”林枝南笑笑,按住林思齊給他抹了碘酒,林思齊餘光撇到全神貫注的林枝南,抿了抿嘴脣。
大概是沒看到吧,不然就憑他姐姐的性子,不把他拽過來逼問纔怪。
A word love letter:
我知道我錯過了很多,但是我沒想到,我能錯過他最黑暗,需要安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