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s 24
“瞞不了太久的。”林枝南倚在牆角的一個矮小的沙發上, 抱着旁邊的一個灰色的抱枕不撒手,她的長髮有些凌亂,小臉在燈光的照射下有些蒼白, 顧清止坐在她的對面, 泡了一杯熱茶, 走過去蹲下, 伸手摸了摸林枝南的手。
“你還想瞞多久。”他的聲音清冷, 細聽竟然還有一絲柔和,林枝南接過他手中的杯子,緊緊的捂在手裡, 擡眼看了他一眼。
“父母墓前還有我放的花,他很快就知道是我們在那邊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林枝南小聲的喃喃道, 皺了皺她秀氣的眉頭:“會不會殺人滅口啊。”
“清止你先別說你跟我去過陵園, 如果喬懷瑾和劉嫣來了之後, 我先頂着,現在我找林逸去說一聲, 讓他們儘快收網。”
林枝南起身摸向茶几的手機,卻被顧清止一把將手攥住。他的眸光在林枝南開始絮絮叨叨這件事情的時候就開始變得暗淡。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盡燃料後漸漸熄滅。
“林枝南。”顧清止的側臉凌厲而又帶有侵佔性,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林枝南小巧的下巴,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
林枝南的眼睛溼漉漉的, 連日的疲憊讓她很想崩潰。她不知道爲什麼, 在知道面前這個人是麥爾斯之後, 她像是卸下所有心防一樣, 突然想像小時候一樣, 打碎顧伯父的茶杯後,窩在板着一副冰塊臉的麥爾斯的懷裡, 奶聲奶氣的將所有的責任全推給他,然後看着顧伯父拿着柺杖訓斥邁爾斯的樣子,他一聲不吭接受着自己父親的責備,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林枝南大概那時候開始,就對這個冰塊倆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依賴感。
準確的來說,像是找到了一個無限背鍋的小弟。
嗯,大概是這種感覺吧,林枝南長大後每次回想起這段奇怪的感情,都會這樣安慰自己。
“這就是你離開我以後要選擇的生活?”顧清止一隻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撫在她的腦後,林枝南聞言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後目光躲開顧清止的直視。
“爲什麼不去找我,寧願在外面把事情都扛下來,都不願回去見一見我嗎,林枝南,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啊。”
他一直都不信,自己從小帶着長大的那個奶聲奶氣的女孩子,在之後遇到這麼大的困難之後,還要挺着脊背,冷着嗓子要跟自己退婚。
他一直在等啊,哪怕她跌跌撞撞走過來,他都要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告訴她餘生都有他。
那也是顧清止第一次意識到,大概這麼多年來,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罷了。他在第二年接手了林家的股份,打算到時候將更加繁榮的公司作爲嫁妝送還給林枝南的時候,他就在父親手中看到了那封稚嫩文筆的退婚信。
一個月,越洋過來德國。寧願要這麼周折,也不肯給他打個電話來說清楚。
顧清止一直以爲愛一個人,默默付出就行了,所以他寧願這麼多年默默看着林枝南一天一天出落的越來越漂亮,自己一天一天更努力的打理家裡的產業,想要給她所有自己擁有的一切。
但是他忘了,愛情這種事,是兩個人相互的。
一個人深陷其中,並不是什麼愛情,是折磨。
所以七年啊,他整整生了林枝南七年的氣,才意味到自己真的傻的可以。
“靠着你活下去嗎?”林枝南扯扯嘴角,伸手撫上顧清止的手,她的語氣有些尖利,像是突然找到一個宣泄口:“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難道要我像如吸血的蝗蟲一樣趨附在你身邊,過着終日小心翼翼的日子嗎?”
“林枝南,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一個存在嗎?”顧清止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他扯扯嘴角,眸光有些黯淡。
在你心中,你恐怕從未有一瞬間,把我當成你可靠的家人。
而我,卻一直想要傾盡天下給你最好的。是我錯了,錯過這七年的時光裡,什麼都變了。
又或許是,從七年前,我就沒有認識到我們最後會這樣。
“是,顧清止。”林枝南拿開他的手,目光有些渙散:“我知道顧家對我和思齊很好,我也知道父母給我定下這門婚事是他們的打算。但是顧清止,我從來沒對你動過男女感情。”
她不知道父母爲什麼要給她定下這樣的婚姻,起碼在她對自家父母的印象裡,還不是那種憑父母一言就要結婚的人。所以到現在,她都認爲當年說什麼和顧清止的婚姻,不過是一句家長們口頭上的玩笑話。
然而現在看來,顧清止,居然對這句玩笑話信奉爲承諾。
顧清止的目光倏地有些冷,隨後站起身來整整有些褶皺的襯衫。外面開始細微的飄落了雨絲,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留下淺淺的印痕。他的拳頭握緊了又舒展開,舒展又握緊。
直到林枝南都怕兩個人之間的沉默要吞噬掉他們兩個的時候。只聽到到顧清止淡淡的說了一句:“二樓有一間你的屋子,今天在那裡睡,今天的情況我跟思齊那邊已經說過了,你安心休息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旁邊,還不至於要在你這裡……”
“那你去吧,半夜玻璃被那些粉絲砸碎的時候,不要過來找我。”顧清止的聲音清冷平穩,似乎剛剛情緒波動最大的那個樣子不是他一般,迅速恢復了平靜。
林枝南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在暖黃色的燈光下莫名的有些模糊,她放下杯子,輕車熟路的拐上二樓。
他房間的佈局和德國的那棟老別墅的格局很像,樓上拐角那間屋子,是曾經每次去德國的時候她都住的房間。
林枝南輕輕的轉動門把,果然還是那個佈局和裝飾,是小時候她自己設計好的圖紙,奶聲奶氣的遞給他說:
“哥哥,我的房間要裝飾成這個樣子。”
“嗯。”那時候顧清止插着口袋 ,看了一眼她遞過來的紙上歪歪曲曲的線條,皺了皺眉頭。
那段時間像是一場夢,在兩個人的回憶裡佔據着最溫暖的角落,但是隨着林枝南父母的離去 ,彷彿突然褪去了鮮活的顏色 ,變得死氣沉沉。
“劉嫣怎麼說?”林逸將案宗翻了一遍,看了一眼剛從審訊室出來面色不大好的周宴 。
“別提了。”周宴將手中的資料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摔,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菸點燃:
“人不是她殺的,事發當晚她確實來橫店找過童桐,也誘使童桐當晚復吸了毒品 。但是她自己卻始終不承認是她殺了童桐,說她到的時候,童桐已經在自殘了,她當時害怕,看見那麼多血,心裡一慌就跑了 。”
林思齊睡眼惺忪的走進辦公室,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兩個人,摸摸周宴的口袋,拿出一根菸點上 。
“我去看了一眼監控 ,從動作表情上看,確實不像她殺了童桐。但是手機和被偷的那雙鞋呢。她怎麼解釋 ?”
“手機去搜查了,沒有在劉嫣家裡和工作室發現 。至於那雙鞋,說是那天有些湊巧,她去參加一個小型的慈善晚會,就順手穿上了那雙鞋,結果去見童桐的時候,被童桐看到了,嘲諷她連鞋都要偷周幼清的。
我懷疑其實這三個人,周幼清和她手下的助理劉嫣還有這個童桐,她們之間的關係要不我們想象的複雜很多。”
周宴敲敲桌子,有些苦惱,本來以爲這個案子要破了,結果看來還差一個重要人物。
“那找一下齊思哲吧。”林思齊看了一眼短信,上面是顧清止發過來的訊息,上面是晚上遇到齊思哲和劉嫣之間對話的內容。
“這麼說今天晚上那個小明星說的話是有依據的了?他們之間是爲了情殺? ”
周宴湊過去看了一眼他的手機,罵罵咧咧的拍了拍桌子。
“把那個孫子給我抓過來。”
隨後嗚嗚的警笛響起,消失在如墨的夜色裡。
窗外夜色如水,雨下的越來越大,像是陰鬱了這麼多天突然找到了宣泄口。林枝南裹着從衣櫃裡找出來的睡衣,打開了窗戶了一條縫。
風中還帶着一股湖面上吹來的清香氣味,林枝南轉身噠噠的跑下樓,從樓梯下的隔間翻出一瓶紅酒,轉身撞上顧清止的懷抱。
“我不太甘心,林枝南。”他的嗓音低沉醇厚,林枝南突然有一種不用喝紅酒,單是聽他的聲音,就可以沉醉入眠的感覺。
A word love letter:
你有過一點心動嗎。
-我有,但是我不敢。七年未見,我的少年,都快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