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不見不念

“李隊,剛接到報案電話,市中心附近的茉莉街六巷接到報案,受害者慘死家中,作案手法殘忍……”路珂珂仔細講着案件的內容,李榮鑫認真聽着,“作案手法與茉莉街六巷十三年前那樁碎屍案件手法接近”,李榮鑫手指一頓,手中的筆在紙上劃開一道口子,熟悉的笑臉一晃而過,接下來路珂珂的口述更讓他揪心,“那被害人的孩子,嘴裡也被塞着一雙眼球,孩子的肚子被鈍物生生剖開,內臟全都不見了……就是這些了,李隊。”路珂珂臉色沉重地看着那孩子的照片,孩子也就只有7歲,被塞在衣櫃裡,死狀令人揪心。“備車,去茉莉街六巷”,李榮鑫緩緩起身,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指甲深入掌心,心跳加速着,熱血似乎想要將被放在左胸膛上的一張照片重新染色,使其溫熱,就像待在那間茉莉街六巷深處的破租房一樣。

警車一時間將巷口堵住,李榮鑫下車後直直的朝案發地走去,每個地方他都記得,每一張記憶裡的笑臉都被很好地配對上,過於熟悉的環境,竟讓李榮鑫覺得無力和不知所措。但作爲警察的職業素養不得不要求自己快速冷靜下來。來到案發地點,場面同樣令人作嘔,屍塊被放在竈臺,桌子上,那孩子還在衣櫃裡,以雙手抱膝,展示脆弱的姿態“睡着”了。李榮鑫走近衣櫃,身體不能自控地顫抖着,眼露紅色,櫃子裡粘着孩子的照片,微笑陽光,像極了那位藏在心裡的臉,眼裡是對世界的擁抱,沒有一點戒備。李榮鑫沒能控制住自己,哽咽着,路珂珂發現他的異樣,拖着他的手臂,離開案發現場,“李隊,你先緩緩……”李榮鑫打斷了他,擡手擋住他要攙扶的手,“你先去現場勘察,我……先透透氣。”隨即擡腳離開,沒有任何理由。

李榮鑫走到巷口,看到離巷口不遠的早餐店“人間食客”,徐徐靠近,嗅着那熟悉的香味,莫名想嚐嚐那小朋友愛吃的南瓜粥。李榮鑫剛一腳踩進門口,就被急匆匆的女孩兒被撞了,被撞到失神的李榮鑫隨即屁股着地,女孩兒手上的粥也被撒在了他身上,“啊啊,嘶,燙燙燙……”李榮鑫捂着手臂和肚子嗷嗷叫,新鮮出爐的南瓜粥也沒了。正當許瑾秋忍着笑想扶起李榮鑫時,也不忘爲那撒掉的南瓜粥覺得可惜,“先生,您還好嗎?”被扶起的李榮鑫聽到女孩兒憋笑的聲音,就像吃了一刨翔一樣,臉色變得烏漆麻黑的,然而,始作俑者還準備找老闆拿冰塊和乾淨的布。“你這小姑娘是趕着約會呢吧?你對象還不至於會餓死,倒是我該是會被你燙死!”李榮鑫沉重的聲音傳來,許瑾秋就不敢笑了,只是眼前這人這副模樣着實搞笑,瞧,還有一粒米粒留在他嘴角,配上那冷峻帥氣的臉,滑稽感十足,但人家都這樣了,再笑就不講武德了,“對不起,這位先生,我趕着上課,那老學究是要罰人的,我不得不爲我學分着想呀,急匆匆的撞到你,真是對不起”,許瑾秋說的真摯,要是忽略掉那上揚的嘴角,就更完美了……

“這樣吧,你給我聯繫方式,我到時候給你付醫藥費吧。”“聯考方式?”“是的,畢竟我有錯在先”,許瑾秋點着頭回答。“110”,李榮鑫笑着回答。“110?這……警察叔叔?”許瑾秋呆呆地看着他。李榮鑫則挑着眉,指了指那不遠處的警車,笑了。許瑾秋現在只想逃遁,但這警察氣場太強,使得她雙腳無法動彈。她努力擠出好看的微笑,細聲細語地說,“警察先生,那您工作的地方在哪兒呀,我親自登門道歉?”看看,看看,連稱謂都變了,權勢使人可直可彎。李榮鑫看着她,身形晃動,小朋友要是上學也應該上大學了吧,他重新對上許瑾秋的眼,眼裡似乎充斥着活力,像永不熄滅的火炬,張揚驕傲,是這個年紀最好的註釋,“不用了,別搞得我在光明正大地受賄,去上課吧。”“好的,謝謝警察叔叔,好人一生有錢,拜拜。”許瑾秋揮手道別,整的兩人像舊相識似的。叔叔?29歲確實可以叫叔叔了,挺好,在這麼灰暗的一天,居然也能收到好人卡。

許瑾秋的身影逐漸模糊,她在李榮鑫轉身回茉莉街六巷的瞬間回頭微笑,眼睛被他的身影占據,呵,好久不見呀,我的星星。“你的小朋友回來找你了,送的禮物,你應該會喜歡的……”

李榮鑫站在巷口,餘光似乎看見一個身影面朝着他,再一眨眼,身影消失。“李隊,你這……”路珂珂憋笑着問。“別問,問就是事事不順,小姑娘提着滾燙的南瓜粥投懷送抱來了”,李榮鑫莫名想起許瑾秋的那個虔誠的假笑,小朋友的眼睛好像也很漂亮……

爲什麼喜歡她?大概是因爲……當所有人認爲她長大了,而她見到我時,就如孩子,眼裡散滿煙花,滿心皆是歡喜。我是她的星星,給過她該有的光亮,又讓她低頭就看見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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