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動我無爲觀小師祖!”
這麼一聲蘊涵無比震怒的暴喝旋蕩天際。
這突然而來的這幾號人,正是無爲觀的硃紅子等人。
尤其是硃紅子等年輕力壯,得以奔在最前,跑得最快。老遠一見林離給偷襲流血,還以爲林離是給人家的法術所傷,當即便震怒到極點。
硃紅子震怒之下出手,威勢非同小可。
只見其雙掌半弧一合,法訣伴着符咒既甩且捏,竟自見那一道又一道淡淡的火光與森冷氣息自手心裡身旁盪漾。
這法術大多數都乃無形的表現,普通人自是看不到的。不過,那氣息的勃然暴發,卻似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尤其對這抱火子來說,壓力更是陡然而生。
尤其硃紅子本是無爲觀的第二代大弟子,無爲觀未來的掌門,這修爲又豈是一般道士所能及。
這麼含怒出手之下,抱火子莫說是遂不堤防,就是有所防備,也未必就擋得住。
抱火子當場就臉色慘白,狂噴鮮血,雙腿一軟,竟自昏迷了過去。
抱古子本欲提醒抱火子關於林離的古怪,卻來不及。
抱青子卻是覺得林離似乎說得有道理,本想阻止抱火子出手傷人,也是來之不及。
見林離真給傷了,抱青子還想大不了此事不再追究,再賠償一些揭過了。
誰料,這一眨眼的工夫,形勢就急轉直下。
無爲觀的人突然殺出來,將抱火子給當場打得重傷躺下。
不但是抱青子和抱古子愣住,便是其他人也愣住了。
惟有張小飛見林離腦門磕出血,心中一緊就要搶上前去。卻見呂流晴此刻似乎比他還要緊張幾分,嬌柔的身軀中竟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將林離給抱住。
張小飛索性改變做法,大步流星奔向前去,一掀桌子破口大罵:“我去你他媽的王八蛋,鑑天觀鳥大呀。”
抱青子等人給張小飛罵得是臉色發青,大敵當前,顧不得理會他,迎向硃紅子三人,怒容滿面先聲奪人:“好個無爲觀竟敢出手傷人,莫非無爲觀弟子就這麼缺乏管教。”
朱心子沒能搶在硃紅子前面出手,本就一肚火了,此時更是暴跳如雷:“你們胡說什麼,你們傷人在先!”
朱心子言辭本就不利,急噪之下連話都說不明白。
硃紅子不愧是大師兄,伸手一壓制止朱心子,也不說話。轉過身來,直接就向被少女扶住的林離拜倒,滿是虔誠。
“徒孫硃紅子(朱心子朱長子)拜見小師祖。”
“小師祖請恕罪,徒孫來遲一步,令得小師祖險些被奸人所害。”
連林離在內,全都茫了。
什麼小師祖?什麼什麼呀,怎麼這年頭流行說話文縐縐了,就跟演武俠片似的?
林離覺得自家腦袋轉過不彎了,茫了半天才撓頭:“硃紅子,朱長子,你們幹什麼?我都說了不用感謝了,上次都扯平了。快起來。”
張小飛吃驚不已,少女則是怪異的看着他。
至於章中津等人,則是滿臉若有所思,或是吃驚或是詭異。
這演的又是哪一齣戲?
抱青子和抱古子臉色大變,硃紅子到底是大師兄,做事決不含糊。這一番乾脆利索的拜見,不單只是拜見的意思,還是果決的向鑑天觀等人示威。
只是,抱青子卻是死活都想不通,這無爲觀一貫都是三三三收徒制,什麼時候跑出來這麼一號小師祖了。
要知道,無爲觀的現任掌門都只是硃紅子的師父,師祖這一輩分的人,早些年裡就已是陸續過世了。怎麼會突然跑出一個輩分高得離譜的小傢伙,年紀還小得這麼離譜——就是無爲觀中年紀最小的朱長子都比林離年長許多。
硃紅子三人起身,在林離追問當中,也有些茫然。合轍這位小師祖也不知道呀。
硃紅子巧妙的按住林離胳膊,檢查一下,確認林離的內傷很輕微,才鬆了口氣。要不是那邊警察擋住了一會,他們本可以及時趕來的。
其實林離的內傷很輕微,有氣運圖的第一時間反擊,並沒有大礙。主要的傷,就是那一骨碌把腦門給磕出血了,伴着鮮血淋漓小半張臉,乍看有點恐怖。
抱古子冷聲道:“你們……”
誰知硃紅子三人半點面子都不給,當場就整齊劃一的轉過身去,恭聲行禮:“師父……”
只見一羣人簇擁一位老人走來,這羣人年紀都在四十以上。尤其是那中間的老人,一頭銀髮,配以唐裝打扮,精神矍鑠,滿面紅光,走起路來是不疾不徐,不但有幾分威儀,更有幾分超然出塵的氣息。
這般纔是真正的仙風道骨。
林離一看就心生好感,這老人的氣質是真個兒充滿了典雅出塵。
老人走來,溫婉目光凝望林離半晌,忽然意外的向林離徐徐搭手!
林離攝於這老人氣質,卻很難得的沒有出手。這老人微微一笑,真有幾分乘風而去的氣息:“你打我一下!”
林離遲疑了一下,見老人眼中充滿鼓勵,他拍了老人的胳膊一下。
老人撂起袖子往胳膊上一看,林離也依稀看見胳膊上有個字——他還覺古怪呢,怎麼這老人家喜歡紋身?
老人在胳膊上看見了一個古色古香的隸書字:東。
老人釋然一笑,與身旁人交換眼神,竟是齊齊向林離拜倒,聲勢頗爲驚人。
“弟子苟退子,率本觀門人拜見小師祖。”
林離嚇得魂不附體,這些老人隨便一個都能當他老爸有餘,他怎麼敢接受。一蹦就跳開了,慌忙道:“老人家,你們幹什麼,快起來,你們認錯人了吧。”
張小飛等狂吸涼氣,這幫子老人家年紀加在一起,怕是比林離還要大上十倍。就這麼着一下全跪了。
章中津等人腦子嗡的一下,這場面可是畢生難得一見呀。這麼一來,看林離的眼神不知不覺也就有些變了,合轍這位爺隱藏得挺深呀。
章中津等都是京城圈裡的,不敢說眼力全是一等一,可多少還是有些眼界的。
別的不說,就衝中間那老人的氣質,也絕非一般人。況且,這麼一羣老人個個看起來氣質非凡,竟然全都向林離一個人跪拜下去。
這是跪拜吶,得是多大的禮呀。
連這麼一羣人都行跪拜禮,這還得了。這麼一看林離,都不禁覺得林離隱藏得忒深了,肯定有很大來頭。
這麼一想,各有所思就暫且不提了。
這抱青子卻是認得中間那老人,見這羣無爲觀的當代第一代弟子,竟然全都跪拜下去,臉色嘩的一下就蒼勁無比。
這小年輕,竟然真的是無爲觀的小師祖!
此情此景,抱青子不會再有半點懷疑,胸中驚濤駭浪掀起,暗暗叫苦不已。看林離的眼神不免帶着了幾分羞惱,合轍這位是存心扮豬吃老虎,早說在無爲觀有這般尊貴身份,又怎會搞出今日之事。
尤其是想起林離剛纔還很誠懇的說無門無派,抱青子就氣得滿地幫林離找牙——這人太無恥了。
苟退子早得了祖師爺的顯聖教誨,知道林離是轉世下凡中出了點差錯,忘了某些事,也不相信鬼神道術。
他微微一笑:“人是肯定沒認錯,你就是我們無爲觀的小師祖。至於爲何,待處理了眼前事,再說不遲。”
無爲觀向來低調,抱古子不認得,見自方給徹底無視了,就有些惱怒,喝道:“你們無爲觀做事太不講理。”
苟退子恰倒好處的一拂袖,竟隱隱將抱古子的話給打斷。他率領門人退到林離身旁,略向後退半步,微妙間將林離在無爲觀的尊貴身份徹底表現出來。
苟退子不講話,苟遙子挺身而出,冷冷目光一掃抱古子和抱青子:“叫你們鑑天觀觀主來談,你們沒資格跟我師兄講話。”
抱青子和抱古子滿臉豬肝色,所有話給堵在喉嚨裡愣是說不出去。
苟遙子殺氣騰騰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掃:“林離是我們無爲觀的小師祖,今天卻給你們鑑天觀所傷,你們想怎麼交代,還是想清楚再做決定,莫要傷了彼此和氣。”
和你媽的頭,看了躺在地上昏迷的抱火子,抱古子心裡大罵。
抱青子臉色變幻,頹然將事情源源本本的說了。
末了,他沉聲道:“今天的事,原本就是你們無爲觀的小師祖做錯在先,我們只要他拜門認錯,這也是合情合理。反倒是你們無爲觀,一不公開身份,二來出手傷人,你們又該怎麼解釋。”
林離這邊琢磨着,之前不是和無爲觀有仇嗎,怎麼一下子就成了人家的小師祖了。
聞得這裡的糾結,他冷笑:“你們那也叫合情合理?幹嗎不說你們就是上帝,我們就是螻蟻。我就不信救人還救錯了,我更不信你們真是三清道祖在上。”
森森然目光掃過二人,苟遙子的語氣跟冰塊一樣:
“鑑天觀好大威風,竟敢強迫我無爲觀小師祖拜門認錯。”
“別說你們,就是鑑天觀觀主要敢說這話,我也立刻就打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