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小趙,他有一個綽號叫小刀。
很少有人知道爲什麼他的綽號是小刀,很少有人他來自何地,很少有人知道他以前做過什麼。
他綽號小刀,因爲以前他是小混混,最喜歡玩的就是一把小刀子。
小刀很薄,刃長八釐米。
他喜歡小刀,因爲在打羣架的時候,小刀能傷人,卻不會殺人。
因爲他是小刀,他用小刀,所以他一直安然無事。直到有一天,他終於還是被逮住了。
從監獄走出來,他選擇塌實過日子。像其他人一般,他來到了北海打工。
小刀有一個修指甲的女朋友,不漂亮,不溫柔,但他就是喜歡。
然後,某一天,女朋友帶着臉上的指甲血痕哭哭啼啼的回來了。
當然,除了傷痕,還帶來了一張二十萬的支票。
很多人以爲小刀沒了勇氣,沒了膽量,要夾住尾巴做人。
他們都錯了。
小刀現在很生氣,他對女朋友說:“錢,我們可以不要。仇,我們不能不報。”
“收拾東西,等我回來就離開北海。”小刀走出門,突然回頭,他握着一把很久沒有沾血的小刀。
女朋友害怕,可她沒有拉住小刀:“去哪裡。”
小刀說:“隨便,只要有你。”
小刀帶着他的小刀來了。
王晉同留下善後,羅雲肇陪汪新揚在空空如也的街道走了一截路。
他永遠弄不清楚身邊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他有時想,要是能看看這顆腦袋裡面的思維和邏輯就好了。
“爲什麼?”
汪新揚的聲音飄零在空街中。
“爲什麼他們要和我做對。”
羅雲肇想不通,汪新揚一樣想不通,也許到死都想不通。
因爲他們不可想象,林離和張小飛要對付他的真正原因。因爲他們永遠都不會是林離和張小飛那樣的人,也永遠不會產生那樣的觀念。
“我不擔心張小飛,他家的權勢再大,也不在本地。”
“林離,要是他肯爲我服務,我現在就可以給他一億。”
起碼和許多紈絝子弟比起來,汪新揚絕對是那些人拍馬都追不上的。
羅雲肇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以前年輕的汪新揚做過許多荒唐的事,與其他紈絝沒有太大差別。想不到,從法國留學回來之後,就以極快的速度成熟了。
“一億可以請很多大師了。”羅雲肇低聲說,他不是肉疼這一億。事實上,汪新揚不在乎錢,這使得他能利用權力賺到更多錢。
“這是一個辦法。”汪新揚眼睛一亮,他以前不信這個,所以沒想到這一點:“以毒攻毒,林離擅長這個,我們就從這點着手反制。”
“老羅,給我準備兩億,現金。”汪新揚笑了,蒼白的臉在燈光下顯得異常顯眼:“一億用來請大師,另外一億……”
汪新揚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人胃口很大,我就餵飽他們。”
汪新揚渴望着,他起碼知道自己追求什麼,他知道自己不能缺少什麼。
路燈下的他,滿臉紅潤的笑了。
一條黑影從巷子中竄出來,速度像風一樣快。
一把鋒利的小刀在路燈下熠熠閃光,連續兩次沒入汪新揚的身體中。
這把小刀很快從汪新揚的體內拔出來,再狠狠的刺在羅雲肇肩頭。
小刀和它的主人用像風一樣的速度出現,再像風一樣竄進巷子裡不見了。
汪新揚臉上的紅潤之色像隨着鮮血的流淌而傾泄掉似的,刷的一下變得灰白,甚至死白。
他這一刻沒有想到痛,而是想起了林離瀟灑轉身的那句話:“祝你好運。”
那句話,一定不是隨口說的,他一定已經算到了。
汪新揚雙腿一軟,啪的一聲跪在地上,急促的抽氣。連續被捅兩刀,竟然沒有令他發出一聲痛呼,他想起了更多。
養尊處優的羅雲肇傷輕多了,卻在鬼哭狼嚎,撥打急救中心的電話。
一雙手壓住他的手,汪新揚冷酷的說:“先撥我爸的電話,告訴他,一定要停止所有公開活動。林離一定是要接近人才能改運,絕對不要讓我爸有被林離接近的機會。”
“大少,你正在流血!”羅雲肇哆嗦,天彷彿一下子變得很冷。
汪新揚看着腹部的兩個傷口,雙手按住,蒼白得可怕:“傷不重,流血死不了,先打給我爸。”
“快打,還有,叫他不要爲了我出面,他不適合出面。”汪新揚怒吼。
不愧是被張小飛抓了很久都沒握到把柄的人,汪新揚即使在受傷的情況下,還能以極理智的頭腦,以最快的速度敏銳的察覺到其中關鍵。
對人殘忍是一種可怕,可一旦還能對自己殘忍,這種可怕就會被無限放大。
羅雲肇先撥了汪遠圖的號碼,不一會兒,救傷車來了。
短短几天,汪遠圖連續兩個兒子被送進醫院,他痛得連心都在哆嗦。
汪遠圖的心是肉長的,他很想去看兒子,但他不能去,因爲大兒子說了不適合他出面。
汪新揚說得對,汪遠圖要是出面,就是把事情搞大搞得高調。
連續兩個兒子受傷,這樣的事要是傳出去,沒有人知道別人會怎麼想。越是如此,就越是需要低調處理。
其實汪遠圖出不出面,都沒有影響。再怎麼說,汪新揚是市長兒子,他不出面,難道醫院就敢把他當民工一樣丟在走廊裡對待,沒有錢就死活不治,即使看着流完鮮血也不治療?
醫院當然不敢的,所以,汪遠圖仔細一想就知道自己不該出面了。
他不出面,公安局一樣會瘋狂的到處抓兇手,即使市民投訴過很久,公車上小偷太多,至今都沒有警察去管過。
汪新揚和汪名揚受傷不一樣,後者是在做着見不得光的事,警察也不便插手。
這一次汪新揚受傷,雖然汪市長一句話沒有評價,甚至沒有去探望過。可整件事的後果還是極爲嚴重的,警察部門被教訓了,他們開始瘋狂的查人。
不過,汪新揚在醫院中並不擔心,他的傷不如表面看來駭人,刀傷較淺,沒傷及要害,只是流血過多,使他有些暈眩和臉色雪白。
汪名揚眼淚汪汪的看着哥哥,即使他作惡再多,可他對哥哥的感情卻是最真的,絕沒有攙雜半點雜質:“哥,你怎麼受傷的,痛不痛,我要殺了那個狗東西。”
“哥沒事。”汪新揚笑了,他們兄弟的感情,那自然是不必說了。臉色一正:“小弟,我警告你,這半年裡你不要惹事生非,知道嗎。”
“嗯,哥,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汪名揚低下頭,眼珠子亂轉,漫不在乎的想自己出院後該怎麼爲自己爲哥哥報仇。
汪新揚壓住暈眩感,他在想林離的神秘能力。
越想,就越是驚悚越是駭然。
那句“祝你好運”絕非偶然,林離走過來揍自己一拳,也並非偶然。
如果被林離接觸到他老子……汪新揚渾身的鮮血都有那麼剎那的凍結了。
林離的能力太神秘了,今晚發生的一系列事都足以證實他那些神奇的能力。汪新揚不能不信,也必須要相信。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清楚,他不能這樣求穩下去。他老子可以在一段時間裡做到不公開露面,不給林離“施法”的機會,但絕對不可能做到半年都不露面。遲早有一天,他老子和林離會有碰面的一天。
他必須要請一位能壓制住林離的大師。
北海警察正在全城大調查的時候,小刀和女朋友開着一部快要報廢的小麪包距離北海越來越遠。
女朋友默默的哭泣,摸着臉上的傷:“你會不會嫌棄我?”
小刀想了想,拿出小刀在臉上劃出一道傷疤。
他的回答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