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在忘塵山莊的約定,陸雲裳和藍珞楓離去的同一日午後,韓子夜和君陌顏去了逍遙宮。韓子夜的計劃是拿回寄放在那的澈天琴,再送到南詔國給藍珞楓。
在路上快馬加鞭行了幾天後,韓子夜與君陌顏趕到了逍遙宮。
還是在門口碰見雲隨,韓子夜和他打過招呼,匆匆往大殿方向趕去。這一次,君陌顏沒有跟進去,站在院中的一個亭子內等候。她就是看那個獨孤雁不順眼。
無意中,君陌顏看到雲隨在門附近抓住了一隻信鴿,只當別人看不見似的看了下信鴿腳上綁的字條,捏着字條急匆匆地往山下走,走三步回頭看一眼,生怕有人跟蹤似的。——若是奉了師命下山,何以如此鬼鬼祟祟?
君陌顏變成一隻蝴蝶,飛過去,遠遠跟着雲隨……
獨孤雁從大殿正止方樑上取下澈天琴,遞到韓子夜手上。韓子夜珍而重之地接過了,用布包好,綁在身上。一切就緒後,出了大殿,往宮外方向而去。
一直走到逍遙宮外,仍沒發現君陌顏的人影,韓子夜心中納罕,才一轉眼功夫,她會跑哪去呢。“這個丫頭!”韓子夜抱怨了一句,且走且喚:“陌顏——陌顏!”
一隻蝴蝶飛過來,停落在他手上,發出清脆的說話聲:“子夜哥哥!”韓子夜立刻明白它就是君陌顏變的,皺眉道:“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君陌顏變回原樣,才道:“這回不要說我亂闖禍哦!我剛纔跟蹤你那雲隨師弟……”
“你跟着他幹什麼?”韓子夜不悅地打斷她。
君陌顏道:“我是看他樣子不太對勁,就跟過去了,結果我看到他和一個蒙面的傢伙在樹林裡見面。”
“不可能吧,雲隨師弟這是做什麼?”韓子夜也糊塗了,說道,“他爲人一向嚴正謹慎,從來沒有做過逾越本分的事。”
“我可沒冤枉他,我怕被他發現了不好行事,所以離得很遠,並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麼。不過觀其形見其態,絕不是什麼好事!”
“咱們還是快走。”韓子夜拔出玄冥劍,往地上一放,自己站在劍上,君陌顏會意,在他身後站好。韓子夜念起口訣,御劍飛天。
玄冥劍高高地在雲層間飛着,忽然五個緇衣紅髮的人出現在周圍,將他們圍住。韓子夜見他們飛行空中如履平地,知道他們決不是等閒之輩,急中生智,迅速下降。
玄冥劍在一座山頭落下,韓子夜與君陌顏攜手跑了幾步,便看到懸崖邊上一個黑色的背影負手而立。
他們還沒問話,那人旋即回首,電光石火間已逼近韓子夜,其身法之快,讓韓子夜與君陌顏大爲駭異。
紅色的長髮迎風翻飛,長眉入鬢,鳳眼生威,蒼白而全無血色的臉上毫無表情,英俊卻冷酷的面容流露出邪惡的氣質。
“紅頭髮的傢伙,你攔着我們幹什麼?”君陌顏沒好氣地問道。
他冷冷道:“還沒人和我火雲尊者這樣說話。”
“火雲尊者?”韓子夜道,“據說二十年前火雲宮的火雲尊者被君暮川困在一盞長明燈內。”
君陌顏一聽提到自己父親,不由得意,說道:“這個紅頭髮的傢伙也不怎麼樣嘛,被我爹爹收拾了。那剛纔攔着我們的那些紅頭髮的傢伙,都是他的屬下嗎?”
“是他的,也是邪君的。”韓子夜目露鄙夷,“火雲宮早在一百年前就併入邪君門下。”
火雲尊者只聽他們說着,似乎與自己無關一般,面無表情道:“說完了?”自己說了這三個字後,突然發難,雙掌齊出,那掌風帶出來的兩掌掌力如同兩團熊熊火焰,直逼韓子夜與君陌顏。幸而韓子夜早有防備,抱起君陌顏一閃,那兩掌便打在一叢雜草上。“轟”的一聲,中掌之處火光瀰漫!
君陌顏此時再也笑不出來,唯有慶幸自己剛纔躲過了他一擊。他的幾個手下也悉數趕到,五個人將韓子夜與君陌顏兩人截住。
韓子夜與君陌顏背靠背站住,一人使劍,一人握緊長鞭,嚴陣以待。
韓子夜運氣凝社,使出玄冥劍法第一式“平沙落雁”,劍氣逸出,火雲尊者的幾個手下功力不濟,被震開老遠,韓子夜不給他們捲土重來的機會,陸續又使出幾式劍法,由第一式至第六式,功力層層遞進,劍法愈發精練,劍氣過處,風捲亂石,葉落花殘,那五名手下或死或重傷,再無能力反擊。
那火雲尊者仍紋絲不動,那麼強的劍氣於他而言竟形同虛設。
韓子夜與君陌顏短暫地互視一眼,一劍一鞭纏攻住他。韓子夜主攻,而君陌顏則分散他的注意力。火雲尊者身形奇快,法術深不可測,韓子夜將自己所學的玄冥劍法剩下的三招——第七式霜滿人間,第八式天羅地網,及第九式七星合璧,全部使出!除了第十式莊周夢蝶,韓家自三百年前起無人練成——韓子夜如今也不例外,最厲害的劍招已一招不漏地使出!
風起雲涌,劍光如電,震得石碎枝折,火雲尊者終於沒能避開玄冥劍第九式——七星合璧,這一劍的內力劍氣盡數傾注在他身上。
火雲尊者被震傷了內臟,喉中一片腥甜,血就要涌出,他強自運氣把血壓了下去,鎮定自若道:“你的劍法,用完了?”韓子夜已用完自身所學的最高明的劍法,見他仍是不痛不癢的樣子,拉起君陌顏的手便跑。
火雲尊者陰笑道:“我的招術你還沒有領教過!”韓子夜見狀,拉起君陌顏便跑。火雲尊者一掌擊向韓子夜背心,包袱內的澈天琴掉了出來,他再使一掌,澈天琴被大火燒中,立時化爲灰燼。
韓子夜並不關心此事,與君陌顏上了玄冥劍,御劍飛回逍遙宮。
逍遙宮的院中、大廳已是一片狼藉,各處都橫七豎八的滿是衆多弟子的屍首,韓子夜去找獨孤雁,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一聲微弱的**引起了韓子夜的注意,大廳一個偏僻的角落,雲隨多處受傷,血流不止,韓子夜湊近他,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妖界尊主邪君來過……帶走了澈天琴……師父……被他打落了懸崖……”雲隨每說一句就重重咳喘,彷彿用了很大的精力元氣。
“雲隨師弟,我先送你去療傷。”韓子夜扶起雲隨,關心則亂,他沒注意到,雲隨悄悄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朝他小腹刺去——
“子夜哥哥小心!”君陌顏及時發現,一手推開他,自己的手臂卻被刺中,鮮血直流。
“你果然是奸細!”韓子夜大怒,一劍架在雲隨脖子上,喝問:“爲什麼?”
“我在山下有個相好的姑娘,他們抓了她,威脅我。”
“你!”韓子夜氣得說不出話來,再想想人各有志,只得道:“你走吧!”
雲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你不殺我?”韓子夜懶得理他,拉着君陌顏就走。
雲隨退開幾步,隨手撿起一名死去的弟子的長劍,朝韓子夜擲過去。
“小心!”君陌顏及時發現,把韓子夜推開,自己避而不及,被劍刺中了後背。
韓子夜攬住君陌顏,見她傷勢不輕,氣得眼中幾乎噴出血來,舉劍刺向雲隨,玄冥劍沒入了他的胸口,刺穿了他的心臟。
“你如果不死……含翠就活不了……”這是雲隨倒地前的最後一句話。
韓子夜取回玄冥劍,望着懷中面色蒼白如紙的君陌顏,自責得不知如何是好:“陌顏,何必爲我如此?”
君陌顏強笑道:“子夜哥哥,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