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裳走到江墨塵的跟前,反覆打量着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他是受邪君利用而來故意接近他們的。在她的心裡,自從知道自己親生父母不是陸一笑夫婦而另有其人後,她曾那樣渴望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可現在,見到了,卻是……不如不見。
水凝心也喟然長嘆:“他唯一對的事是讓你‘見到’了你生身父親的模樣。”
“心姨,難道沒有別的法子救他了嗎?”陸雲裳環視四周,傷心欲絕,“就算我們這麼多人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沒有用?”
“沒用的。”藍珞楓走過去,拉起她的手往後走,“他是邪君用再造人術弄出來的。真正的他,應該早已故去了……”
“可是,……”陸雲裳一陣難過,“我好不容易纔和他相認……”
水凝心勸道:“雲兒,讓他回去邪君那裡只會爲虎作倀,依我看,藍公子還是把他體內的天蠶蠱蟲取出來吧!”
“取出蠱蟲,會怎樣?”陸雲裳問。
藍珞楓的聲音低得像是怕驚飛了天邊的鳥:“真正地,死去。”
“我不要他死!我不要!就算他已經不是我爹,我也要他好好活着!”陸雲裳不同意。
“雲兒,讓他入土爲安吧,你娘已落入邪君手中,難道你還要爹的軀體被他利用嗎?”水凝心道,“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江墨塵了。”
陸雲裳無語,側過臉,看着別處,眼淚不可遏制地滑落。水凝心與藍珞楓各自運功,一條紅褐色的蟲子從江墨塵口中爬出。不多時,江墨塵重重倒地,變成一具屍體。
藍珞楓將天蠶蠱蟲收入自己胸前的鈴鐺中,對陸雲裳道:“我們找個地方安葬你爹吧。”
陸雲裳這才重新回過頭,見江墨塵面目如生,一雙鳳眼仍睜得大大的,淚水再次溼了眼睛。她顫抖着伸手撫過江墨塵的眼皮,讓他瞑目。
良久,她才哽咽道:“就葬在這裡吧。”
藍珞楓以巫術變出棺材和墓碑,把江墨塵的屍身裝進棺材,韓子夜則以劍尖在墓碑上刻了幾個字:江墨塵之墓,孝女江雪兒立。
一切結束的時候,忘塵山莊的旁邊多了個墓。陸雲裳跪在墓前,叩了又叩,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而她眼淚過處,一叢叢蒼翠小草破土而出,從清晨到黃昏,江墨塵的墓前已是綠草如茵。她一直不肯離開,藍珞楓便一直陪在她身旁;直到夜深後才總算由藍珞楓勸了回去。
從此後陸雲裳再次投入了修行,碧落簫,凝月珠,水藍珠,三樣東西爲輔,她將救母之事與消滅邪君的重任大任時時掛於心頭,絲毫不懈怠;藍珞楓加緊巫術的練習,更與陸雲裳琴簫相和;韓子夜與君陌顏負責起山莊的守衛,兩人分上下夜輪流着守護山莊,謹防外敵入侵。
日子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一晃已是一個多月後的七月初六。
七月初六亥時過去,七月初七子時來臨,陸雲裳就會恢復仙智了。這一天,全山莊的人分開守住了各處要道,比平日加倍嚴謹。
已是黃昏,陽光仍很熾熱,君陌顏在蓮池畔百無聊賴,練起鞭法,粉身的身影在蓮法畔不停閃逸着。
一隻蜜蜂從蓮池當中的一朵花中間飛出,單調地重複着“嗡嗡”的叫聲,君陌顏專注練鞭,瞥見它直往後面的房舍飛去,倒也不以爲意。
韓子夜守在陸雲裳的門外,不時警覺四顧,玄冥劍忽劇烈震動。他大驚:“有妖氣!”拔出劍,巡視了一圈也無發現,只見一隻蜜蜂繞過他身邊,往陸雲裳房間飛去。
韓子夜眼尖,眼見不錯的,推門而入,那蜜蜂變成金衣男子,向正閉目修行的陸雲裳走去。
陸雲裳全神貫注,吸收水月二珠散發的玄能,於旁邊的事物不聞不問。
韓子夜哪容蜜蜂精襲擊陸雲裳,擋在陸雲裳身前,一劍揮將過去,將他逼到了外面院中。
其他人早全體趕到,一起對付這蜜蜂精。刀、劍、鞭,舞成一團亂影,將蜜蜂精圍在中央。正鬥着,一個細細的女聲傳來:“休傷我相公!”那是個黑衣黑裙的少婦,身後一對大翅十分醒目——她是隻蝴蝶精。
水凝心道:“千年修行,實屬不易,你們這又是何必?”
“七月初六黃昏時,羣妖出動蓮神處。”蝴蝶精道,“尊主有令,不敢違抗。”
聽她這樣說,並不是有意要與水凝心等人爲敵,但“羣妖”二字讓衆人大驚失色。再看看莊內,不知何時多了數不清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