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議事完畢,這才驚覺已是飢腸轆轆,當下也不顧桌上的飯菜已冷,將其一掃而空。
“蘇姑娘現在怎麼樣?”
雲中軒道:“大夫看過了,沒什麼大礙,不過她受驚太過,恐怕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沈際飛抿脣道:“整個流蘇山莊,恐怕只有她是最無辜的,將來若是知道了實情,還不知道會怎麼傷心呢。”
雲中軒也有些黯然。
“現在她只信賴於你,你安慰她固然不錯,可是若是過於親密,蕭姑娘那裡,恐怕你便要費些口舌了。”
雲中軒苦笑:“若是隻費些口舌我倒不擔心了,紫衣的性子,只怕是她心裡有了什麼想法也不會讓你知道的。”
沈際飛臉上露出一絲惘然:“她當年可……”
說到這裡,他驀然驚覺,忙掩飾地輕咳一聲,低下頭去喝了一口茶,只覺那茶的澀味一直流到了心底。
雲中軒似乎沒有聽到這句話,他站起身來:“很晚了,去休息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剛出了會客廳,正要猶豫着要不要去看看紫衣,卻見老管家一頭是汗地跑了過來:“莊主,蘇姑娘不知怎麼的突然醒了,一定要找莊主,幾個丫頭都勸不住,房裡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
雲中軒皺了皺眉,有些無奈道:“好吧,我去看看。”
剛走近小院,便聽到裡面隱隱約約傳來哭鬧聲,雲中軒加快了腳步。
走到拐彎處,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蕭紫衣正站在拐角的一株梅樹旁,靜靜地看着他。
今夜月色甚明,蕭紫衣一身輕衣,飄然而立,清淺的月光中,她的臉色微顯蒼白,眸如秋水,斂入光影盈盈,卻似乎比那月光還要明亮幾分。
她站在那裡看着雲中軒,一言不發,但云中軒卻似乎從她眸中看到萬千語言。
他不自禁走到她面前:“紫衣,我……”
他想要解釋,但真的張了嘴,卻不
知道該說些什麼,似乎,在她那通澈的雙眼中,什麼解釋,都是多餘。
院中的喧鬧聲越來越大,隱約傳來蘇挽雪聲嘶力竭的聲音:“雲大哥,雲大哥救我!”
蕭紫衣看向他。
雲中軒唯有苦笑。
蕭紫衣輕輕喟嘆一聲,轉身離去。
雲中軒大急:“紫衣!”
回答他的,卻只有身旁的一聲冷哼,那是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冷無情:“原來,卻是看錯了你。”
雲中軒咬牙轉身,正想去追。
“雲大哥!”一聲淒厲的呼喊聲傳來,緊接着,一個簌簌發抖的身體便撲入他懷中:“雲大哥,你說過陪着我的,我害怕!”
雲中軒給蘇挽雪抱着,再無法邁開腳步,他擡頭,正看到蕭紫衣的衣角在拐角處一閃而逝,低下頭,看到蘇挽雪髮絲凌亂的臉,臉上苦色更濃。
等到他再次脫身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泛明。
雲中軒一夜未眠,卻顧不得去休息,急匆匆便朝蕭紫衣的朋來館趕去。昨夜蕭紫衣來找他,最後卻一言不發地離去,雲中軒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彷彿昨夜他未能留下她,從此,便是一生的錯過似的。
在朋來館門口,他又看到了一臉焦急之色的老管家,這一次,雲中軒不待老管家開口,便一個縱身急急掠過,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到他見到紫衣以後再說。
朋來館內,寂靜一片,雲中軒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恐驚擾了紫衣的睡眠。
“莊主,蕭姑娘走了!”
隨後趕來的老管家氣喘吁吁道。
雲中軒不敢置信地回過頭:“你方纔說什麼?”
“蕭姑娘昨天半夜時分就和白公子、冷公子離開了,我怎麼攔也攔不住。”
雲中軒再也顧不得其他,伸手去推蕭紫衣的房門:“紫……”
他話音未落,那門卻應聲而開。
雲中軒幾乎是倉惶地推開房門。
房內,一切如舊,梳妝檯上,甚至還擱着
幾隻釵子,只是房中,卻空無一人。
雲中軒大怒,回首看向老管家:“爲什麼不告訴我?”
老管家猶豫道:“莊主當時在蘇姑娘房裡,我略一靠近,蘇姑娘就……”
雲中軒不待他說完:“她往哪個方向走的?”
“向西……”
話音未落,便見雲中軒身形一晃,便從原地消失了。
老管家嘆了口氣,看看蘇挽雪的房間,再看看莊主離去的房間,哭喪着臉道:“兩位姑娘還未進門就鬧得如此厲害,以後若是分了大小更不得了,莊主可如何應付得來?”
雲中軒向着西方一口氣追出十數裡,只見天色漸明,可是佳人身影卻杳然無蹤。
他站在那裡,只覺得手足冰涼,一顆心直沉到了底。
她竟然離開了,沒有聽他解釋,也沒有隻言片語就離開了?
難道他的心意她真的看不明白?難道他雲中軒是如此朝三暮四不可靠之人?
身後響起沈際飛輕輕的嘆息聲:“先回去吧,站在這裡也徒勞無益。”
雲中軒轉過身來,神色很是難看。
“他們總會有地方落腳,回去後多派人手打聽,總會找到的。”
雲中軒沉默半晌:“若是她一怒之下回了遼國皇宮,我卻到哪裡去打聽?”
沈際飛還沒說話,雲中軒的神色卻變得愈發堅定起來:“不,就算是遼國皇宮,我也要進去找她。”
沈際飛看到他的神色,心中不禁一陣慨然,若是當年他也有云中軒這份堅定,是不是就不會導致今日的相逢如陌路?
“對了,老管家說他剛纔來不及告訴你,昨晚紫衣公主離開的時候,他派了數人跟在後面,如果打聽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便會傳回消息來。”
雲中軒苦笑道:“傳回消息,只怕是傳回被擒住的消息吧,老管家也是急糊塗了,在冷無情面前,誰能跟蹤?唉,只希望冷無情下手不要太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