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三

浮出水面(三)

“公子,老爺在書房等。”張德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不重,卻足以讓我和雲風聽得清清楚楚。

我轉頭看向門外,張德垂手而立,微躬着身,我半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爲什麼他總是在這種關鍵時候出現?

我起身,雲風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了下我的手,我朝他笑笑,轉身便出了房。

我對着書房正中坐着的那人恭敬的喊了聲“爹”,真沒想到今日一回家便會碰到他,倒好象是他一早在雲府等我似的。

他看着我不說話,我微低着頭,淡笑着,不想讓他看到我心裡真實的情緒。

兩人一陣靜默,好半晌,他纔開口道:“坐吧。”

坐吧?真是破天荒啊,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待遇了。我依言在左側椅子上坐下,依舊不開口。

“去看過風兒了?”書桌正中平鋪着一卷書畫,四角用玉鎮紙鎮着,他低頭似專注的欣賞着,開口,卻是對我說話。

“是。”我擡眼瞥向書桌,只依稀看清是幅畫,終是看不清畫裡究竟有些什麼。

“心中的疑問有答案了?”他低頭繼續欣賞桌上的畫,聲音低低的,好似不是在問我,而是在跟桌上的畫交流。

“剛想問便被德叔叫來見爹,時間總是這麼不湊巧啊。”我自嘲的笑笑,漫不經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甲。

“月兒這是在怪爹?”陰影一閃,他便站到了我跟前。

我擡頭,連眼都沒眨一下,朝他淡然的笑笑。我已經習慣了,這個地方,除了我之外,似乎每個人都可以前一秒還離你幾米遠下一秒便又出現在你跟前,好象都練過瞬間移動般。

“月兒哪敢,再說了,爹把月兒找來,說不定就是爲了替月兒解惑呢!”

“那麼在解惑之前,月兒是不是應該先向爹坦白呢?”他轉身在我左邊的椅子上坐下,貌似頗有些興致的看着我。

坦白?真是一早在這裡等我呢!可是我出門三個月,我的行蹤雲府怎會不知?雲府既知,雲老頭又怎會不知?

“月兒的行蹤,月兒做過的事,爹爹不知麼?德叔真是失職了。”我依舊淡然的說着。雲老頭既知我行蹤,那麼現在又想我坦白什麼?

“這些只怕已是天下人盡知了,爹又怎會沒聽說?”他也不生氣,右手中指指關節輕敲着椅子扶手,低低的輕輕的“篤篤”聲,一下一下,似很隨意,感覺不出有什麼節奏規律可尋。

我用眼角瞥了眼他的右手,修長乾淨,依舊用指關節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扶手,掌心朝上,那上面細細的掌紋縱橫交錯,從我的角度看去,那道長長的生命線尤其明顯。

“那月兒真不知還有什麼可以向爹爹交待的了。”我轉頭對他淺笑道。

他就這樣與我並排坐着,也不着急,又敲了一會兒手指,這才轉過臉看着我說道:“聽說是皇上親接了月兒回國的。”

我心一緊,雲老頭怎的對這個感興趣了?而且我昨晚纔回來,他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

“爹爹想知道什麼?”我不答反問,既然他這不是問句,那麼必是有確切的消息來源,我否認也沒用了。

他的手轉而來回撫了撫椅子扶手,沉吟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聽說從不問政事的天青六皇子不僅爲了月兒領兵出征,爲救月兒更是隻身涉險,至今生死未定。”

心停跳了一拍,好象有人掐着我脖子一般讓我呼吸困難,我的手不自覺的扶着椅子扶手,重重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脣。我已經顧不得我這樣失態可能正中了雲老頭的計,被雲老頭看出端倪,我只知我整個人都被“至今生死未定”六個字震住了。

夜風不是說曦嵐並無大礙的麼?狐狸也說曦嵐已經領兵出戰,應無大礙了。可是怎麼雲老頭如今又說曦嵐至今生死未定?曦嵐,曦嵐,你爲什麼不給我回信?難道你不是在怪我不辭而別,還是因爲傷勢嚴重根本沒法給我回信?曦嵐,如果,如果是我錯猜了你,如果我的被劫不在你的預料之中,那麼我是不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一個可能讓你致命的錯誤?

“月兒被封了汐月公主,似乎真將自己當成天家人了。”他側身伸手捏住我下巴,逼得我臉朝向他,將我的一切情緒盡收眼底。

感覺總想流眼淚,或者已經有一滴兩滴的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只是自己沒感覺到而已。心明明是很疼的,臉上卻止不住的想笑,我看着眼前這看不慣猜不透躲不開逆不了的人,索性不再委屈自己僞裝自己,冷笑道:“早死的娘,一月見不到一次的爹爹,每日裡只能躺在牀上的被人下了毒的哥哥,不顧死活被硬逼着冒充哥哥去當宰相的生活,做雲家人就比做天家人好麼?或者這雲府根本就不是什麼雲府,說不定爹爹也根本不姓雲呢。”

“不姓雲?”他只是右側嘴角揚起,鬆開我的下巴,低低的重複了這三字。

“爹爹不覺得只有讓月兒瞭解了整件事,月兒才能更好的幫爹爹麼?”我轉回頭,正坐在椅子上,眼睛直視前方,並不想去看旁邊那人。

想起上一次他“召見”我,那還是近半年以前的事了,他當時怎麼說的?好象是說我可以幫他完成心願,又說以後讓我繼承他的一切什麼的,言下之間無非就是讓我幫他做某些事罷了,那麼我爲什麼不能提要求,哪怕爲他賣命,心裡總也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月兒怎麼突然想到要主動幫爹了?”他也不再看我,似也正坐着看前方,手指又有一下沒一下的敲了起來。

“不幫爹還幫誰?月兒身邊只有爹和哥哥兩個親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淡淡的說道,好象在說別人的事。

“你們兩個,之前可不是這樣想的。”他也淡淡的說着,聽不清情緒,好象這事兒也和他無關。

你們兩個?除了我,那便只有雲風了,看來哥哥以前和雲老頭也是不對盤的。

“人總會學着長大的。爹可能不止我們一對兒女,可我們永遠只有一個爹,不是麼?”說完我便笑了起來。

以前爲什麼就沒想明白,如果有些事避無可避,那麼主動出擊總比被動挨打強一些。雲府的事不是我說不理就能不理,想抽身就能抽得了身的,我可不想到時候被人利用乾淨扔在大馬路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月兒真這樣想?”

感覺到身邊人的視線,我轉過頭,直視他審視的目光,微笑道:“爹不這樣想麼?我是爹的女兒,就算再不討爹歡喜,爹也不可能想着法子來傷害我,既然如此,那我還有什麼彆扭可鬧?只有爹好了,我們才能跟着好,爹開心了,纔會更疼我們一些。”

“既如此,那麼待風兒的身體好了,月兒跟我回去見見你皇爺爺吧。”他狀似隨意的說道,可眼睛卻直直的盯着我,不肯放過我臉上的任何一絲情緒。

我的轉變如此之快,那麼他這話是在試探我?是在觀察我的反應麼?

可是我還是被他的話雷倒了,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這才微顫着聲音問道:“皇爺爺?”

打哪兒冒出來的爺爺啊,還姓皇的,別嚇我好不好?

“天青的公主雖也不錯,可又怎比得上我修若?”他看着我,難得的浮起笑容,可是那笑容、那眼神卻有些陰厲,我看着眼前的人,這一刻感覺他像極了某個人,對了,是天青王!天青王的臉上便常常掛着這種笑容,眼裡卻又是這種陰厲。

修若?修若?我差點就直接躺地上裝死了。人家的身份已經夠混亂的了,再與修若牽扯上關係,非得把我整崩潰不可!5555,看樣子云老頭還是修若的某皇子類,那他讓我幫他啥?好不祥的預感啊!

“爹,月兒之前去天青國的路上有碰到修若皇太子的人。”

我不是跟他套近乎,我只是想確定一件事,我總不能直接問雲老頭他排行第幾吧?

可是雲老頭居然一句話也沒說,右手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一眼望去,那扳指的質地竟是與我的耳環相似,而且扳指面上,似也紋刻着與我耳環相似的讓人看不懂的圖案。

之前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可是哥哥怎麼會有這耳環?雲老頭如果是與雲風攤牌,或者之前讓雲風替他辦事,總也不至於送他耳環做信物吧?

“你帶來的人,別讓他們在雲府亂跑。”他轉了半天的扳指,最後卻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看來今天的談話是要結束了,算是成功的麼?且不管雲老頭從中又打算了什麼,起碼我是大概知道一直梗在我心裡的關於雲府的秘密了。雖不知雲老頭究竟想幹嘛,以及雲風的中毒變故所爲何因,但隨便想想,總也離不了那幾種可能。

“是。如果爹爹沒其他的事,那我先告退了。”

出了書房,我便疾步朝西楓苑走去。

翠兒見我回來,便回說午飯已經準備好了。我遣了她領着若塵先去,留下夜風,開口便道:“夜風,告訴我曦嵐現在的情況。”

夜風微一怔,卻是恭聲回道:“公子不用擔心。”

“夜風!”我驀的撥高聲音,這是我第一次對夜風這樣,可是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到這時候你還想瞞着我?”

“公子恕罪!”他毫不猶豫的跪下,低着頭請罪。

我看着眼前這人,這一幕與曾經的某一天相重合,讓人恍惚,讓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起來吧,我哪受得起?從始至終,你都只有一個主子,你只需對他一人下跪,你也出去吃飯吧。”我扶着桌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心揪在那裡,卻是說不清的感覺,苦?痛?澀?氣?都是,又都不是,我只能告訴自己,不可以流眼淚,絕對不可以流眼淚。

“公子?”夜風依舊跪在那裡,卻轉了身看着我,略有些擔心的叫了一聲。

“出去。”我對他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

他依舊跪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既不肯告訴我曦嵐的情況,又何必再如此?我將手指狠狠掐進掌心,朝着他大吼:“馬上給我出去!”

他的嘴幾不可見的動了動,終是什麼也沒說,起身朝外走去,到了門口,轉身又回看了一眼,便消失在我眼前。

告訴自己不可以流眼淚,不可以流眼淚,可是爲何臉上還有溼溼的感覺?曦嵐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這樣瞞着我,是狐狸的主意麼?

從沒想過有一天身邊一直信任有加的人會欺瞞我,我總不願意去多想去深究,來這一趟不容易,我不想讓自己過得太辛苦,如果連狐狸連夜風,或者還有這雲府裡的每一個人都不可信,那麼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曦嵐,不管何種方式,都該確認一下他好還是不好。如果是狐狸有心欺瞞,那麼他根本不可能會同意我再跑回望月戰場去看曦嵐。如果我不能過去,那麼讓誰傳消息帶口信呢?夜風?若塵?又或者是雲府中人?呵,來了這裡近一年,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混着過日子,既沒培植自己的勢力,也根本找不到一個只效忠我的心腹。我身邊的人,都被打上了狐狸或者雲府的記號,曦嵐的事我還能盡信他們麼?

心中既打定了主意,待他們吃完飯,我便先領着若塵去看雲風。雲府的事情也是個大麻煩,雲老頭今天透露了雲府的秘密,雖不知是一早便打算告訴我,還是因爲我剛纔的話讓他少了些顧忌,但毫無疑問他今天的收穫更多,沒馬上對提要求或命令我做事,只不過是他看了我今天的反應,還需再重新考慮一下整件事罷了。我現在只希望雲風的身體早些恢復,那樣的話說不定我們還有逃脫的機會。

若塵進門,視線在我和雲風兩張臉上飄移了會兒,然後對着我揮了揮手。

“幹嘛?”我有些不明所以。

“出去啊。”小破孩倒有些不耐煩了,身上都沒背個藥箱,倒擺起神醫的架子了。

“幹嘛要我出去?”我還想全程監視小破孩呢,免得他蒙古大夫坑人。

“你這女人,不知道避嫌麼?”小破孩居然邊說邊將我推出門。

“你要脫哥哥的衣服?”我趕在小破孩關門前硬推着門不可思議的叫道。

哎呀,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一想到雲風跟我一模一樣的那張臉,我咋感覺那麼彆扭呢?

“瘋子,不許進來!”小破孩又嚴重警告了我一下,然後一把將門重重關上,我瞪着房門眨了幾下眼睛,然後捏着下巴走開。

趁這時候又動筆寫了兩封信,一封交給張德,讓他派人送去望州,需親手交給天青元帥天曦嵐,並囑咐一定要帶個消息回來,不管是回信,還是口信什麼的,最起碼是要見到曦嵐,能告訴我曦嵐到底怎麼樣了。

我將另一封信遞到夜風跟前,他低頭看了看信,又擡頭看了看我,一時沒伸手。

“夜風你跟着我到天青又到望月,你該明白攸關曦嵐性命的事,你這樣瞞着我,對我意味着什麼?我之前便說過,我不管你接受什麼命令,想做什麼事,我只希望關係到我身邊那幾人的時候,能不能同時知會我一聲?這封信你且收下,不僅要親手交給曦嵐,更要帶回曦嵐的回信,這件事我不想讓別人知道,你若不願意或辦不到,轉身便將這信撕爛了吧。”

“公子?”他還是沒有伸手,看着我,只是略有些詫異的叫了一聲。

我自嘲的笑笑,用力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然後手一鬆,那團紙便落在我的腳畔,一動不動。我轉身,走了兩步又站定,終是忍不住,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緒,壓着聲問道:“夜風,曦嵐他,現在真的很不好麼?”

身後一陣靜默,我咬着脣,繼續擡腳向前走,沒幾步,夜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三天前,他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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