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堯扔下江世川之後,便急速的往藍田客棧而去,頭也不回。
靠着《飛雲九式》中領略出來的上乘輕功,正堯在踏房頂,踩樹枝的情況之下,很快的便來到了藍田客棧房頂。隨即正堯雙手拉住房檐,“嗖”的一下,便鑽進了自己與袁海雲所住的廂房之中。
卻見此刻的袁海雲睡的正酣,惱的正堯在心中不禁狠罵了他一頓:這個沒良心的傢伙,自己在監獄裡面坐牢,你倒好,睡的如此的香。
不過袁海雲這樣也無可厚非,誰讓正堯莫名其妙的去做了藍家的上門女婿呢。藍家女婿進了牢房,很自然的會享受到不一樣的待遇,這也是爲什麼袁海雲可以睡的如此舒服的原因。
正堯慢步輕聲的走到袁海雲牀前,然後輕輕地將袁海雲的被子揭開,由於夜風時不時的在吹,而正堯進來窗戶並沒有關上,因而隨即便有一陣涼意直入袁海雲的被窩,不禁令熟睡中的袁海雲打了一個寒顫。
“阿嚏——”
不過一個噴嚏之後,袁海雲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是正堯揭了他的被子,通過微弱的月光,只見他竟然在牀上開始左右裹動起牀單來,或許在他潛意識裡面,是因爲自己在牀上瞎滾而導致了被子進風,讓自己感到了冷。
看着這一幕,正堯不禁搖搖頭,看來擾人清夢確實是一個罪過。不過沒辦法,如果此刻不把袁海雲叫醒。再一會兒衙門官差便開始四處拿人,而袁海雲與正堯關係密切這也是金家與衙門都知道的,屆時整個藍田客棧估計都會被包圍的水泄不通,再想走恐怕就難了。
“海雲。海雲,起牀了,快起牀了。”
正堯索xìng將冰涼的手直接伸進了袁海雲的被窩裡,而這麼一伸,便伸到袁海雲的心口處。
“啊——好冰!”
袁海雲頓時從睡夢中醒來,同時大叫一聲,隨即張開了眼睛。
“你醒啦,趕快穿好衣服跟我走!”正堯急促的說道。隨即一把將袁海雲的被子全數揭開。
由於漆黑一片,那微弱的月光根本就難以看清楚正堯的樣貌,因而袁海雲立即一把甩開正堯的手,然後下意識的往牀角一縮。然後道:“你是何人?緣何夜半三更在此?”
袁海雲這麼問也不足爲奇,畢竟正堯此刻還在蹲大牢,他根本沒有將其與正堯聯繫起來。雖說聲音倒是有幾分相似,但是袁海雲也懂得有一種叫做口技的東西,學誰的聲音都可以。
見到袁海雲這般模樣。正堯頓時一陣無語,然後一把直接將袁海雲給拉下了牀,然後沒好氣的道:“我說正堯,趕緊穿好衣服!現在縣衙官差和金家人肯定四處在追我。你若再不快點,一會兒我們誰也走不掉!”
“什麼?還有這種事情?”袁海雲赫然張大了嘴巴。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儼然給怔住了。
好端端的不就是坐牢嗎。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看來正堯在監獄裡面一定發生了什麼驚險又jīng彩的事情,這時倒是勾起了袁海雲的興致。
正堯搖頭道:“什麼都別問,等出了城門再慢慢告訴你!”
說着,正堯也幫忙把袁海雲放在牀另一頭的衣服褲子給拿了過來,順勢扔給了袁海雲,至始至終,連油燈都沒有點燃過,可以想象,時間的緊迫xìng。
“哦!”
袁海雲無奈的哦了一聲之後,一把抓過衣褲,三下五除二的時間便將衣褲穿好,然後跟着正堯,直接從窗戶處跳了下去。
雖然袁海雲不怎麼會武功,但是身手還是算靈活,好歹也跟正堯柳彥他們混了那麼久,以他好動的xìng格,蹦蹦跳跳什麼的也難不倒他。只見從三米高的窗戶上跳下來,袁海雲卻是一點異常反應都沒有,反而露出了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正堯纔不管你什麼也沒有盡興,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逃命。於是抓住袁海雲的手臂,如同一輛奔馳中的摩托車一樣,直奔向南城門。
由於已經是半夜,城門已經關閉,想要出城,只有跳牆,要不然就是鑽洞。
而袁海雲雖然從三米高的窗戶跳下來沒事,但是要他跳到五米高的城牆上,他確實不行,畢竟他沒有輕功。好在正堯輕功了得,結果還在袁海雲正發愁猶豫該怎麼出去的時候,卻見正堯猛地一把抓緊袁海雲的肩膀,然後飄然而上,眨眼之間,便一躍到了城牆上面。
隨即,二人再次從五米高的城樓上縱身而下,直接越過護城河,來到了一處麥田裡面。
二人就這麼一路奔跑,約莫到了黎明時分,終於來到了城南二十里地處的樹林之中,而這個時候,已經有幾人在樹林之中等着似的。
走進樹林,正堯便問道:“大哥樑兄,是你們嗎?”
雖說將近黎明破曉,但是由於能見度很低,因而正堯纔會這麼問,即便正堯之前已經與張誠樑玉等人商量好了要在樹林之中匯合。
“是三弟!走,咱們過去!”張誠此刻也不像以往那麼古板的樣子,說起話來也乾脆利落,看來也算是經歷了一番磨礪之後,成長了不少。
三步並作兩步,張誠與樑玉二人瞬間便出現在了正堯面前,與此同時,身後還有幾名一身白衣裝飾的犯人。
“大哥,樑兄,他們這是……”正堯不解的看着二人身後的那一幫人,似乎有點意外。
張誠道:“這些兄弟全都是被王永和金錢多這些人陷害入獄的,原因一個要麼就是沒有錢,要麼就是金錢多看上了他們的地,結果就巧取豪奪。然後再將他們抓進監獄的。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去路,如果回去,肯定會很慘的,倒不如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到時候爲他們翻案,他們也算是證人,你說呢三弟?”
張誠無疑是很同情這一幫人的,而且身爲西安知府,這裡的父母官的他,有理由爲他們平凡昭雪。這不禁是皇帝給他這個職責所必須的,更是他做人的根本原則。
這與正堯的原則也是不謀而合,聽完之後。正堯點頭道:“嗯,有他們在,到時候陝西案就更加容易破了!”
隨即,正堯又朝那一幫人看了一番。眼中則是露出一陣欣慰和自信之意。
倒是一路跑來的袁海雲滿腹疑慮,想問正堯,卻因怕後面有追兵而不得已一直憋着,到了這裡,竟然看見張誠和樑玉。此刻他心中的疑惑更是多的如將要傾斜的山洪,隨時都會迸發出來。
“張誠?樑玉?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正堯,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瞞着我的?”袁海雲微微有些不滿的看着正堯說道。
一路從京城來到藍田縣,正堯發現了什麼。查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似乎都沒有跟袁海雲提及,而袁海雲也沒有問。因爲他知道,該讓自己知道的時候正堯會主動說出來的。但是到了現在,已經有太多的疑問堆積在一起,這使得他有些隱忍不住,想要不吐不快。
正堯搖搖頭,道:“你這個沒耐心的傢伙。罷了,我就告訴你吧!其實當初爲什麼我會直接選擇來藍田縣而不是去西安府或者華縣的原因,就是因爲大哥寫給我的信上面,就是要我們來藍田縣一趟。”
正堯說完,嘴角微微一笑,覺得此刻的袁海雲還真的可愛。
袁海雲這下就更懵了,立即疑惑的問道:“什麼?那封信?那封信我也看過了,哪裡有什麼藍田縣啊?”
袁海雲與樑玉其實都是一個類型的人,不同的是,袁海雲學醫,樑玉學武,當然,二人的共同點均是對文字這一塊一竅不通,從來不會去細細鑽研。
因而此刻袁海雲的表情就宛如之前在牢獄之中樑玉的表情一樣,愕然,不解,驚疑。
正堯又笑道:“一會兒你再看看應該就看得出來端倪,這件事就暫時不說。至於爲什麼我會與大哥樑兄他們相遇,那純粹也是誤打誤撞。你知不知道,原來我進監獄之後,發現他們兩人也在監獄裡。”
“什麼?你們也進監獄了?看來這個王永的官當得真夠糊塗的。”
袁海雲又是一驚,今天晚上的驚訝看來會如cháo水般,一浪高一浪,而他的震驚也會一波連一波。
“本來我打算三rì後出獄便開始着手調查金家與王永之事,因爲我一直覺得這二人就是西安知府遇害的根源。然而還未等我出獄,就在今天子時時分,縣衙大牢的獄卒頭目,金錢多的小舅子樑豹竟然想要放迷煙來暗殺我。好在我又內功心法護體,最終將樑豹治服。本來可以將其勸服,然後出來指證王永與金家勾結的,可是誰料那樑豹竟然被人從鐵門後門一刀斃命。更離奇的是,我最後還成了殺人兇手。無奈之下,便只好逃獄,於是纔有了現在這一幕!”
正堯一五一十的將整件事的原原本本,前因後果給解釋了一遍,而在袁海雲聽來,整件事倒是離奇的像是說書先生口中的那些故事一樣,聽得袁海雲又是一番震驚。
“還好最後有驚無險的逃離出來,不過看來這藍田縣是回不去了。”張誠有些無奈的說道。
畢竟在藍田縣查了有一段時間了,如果就這麼離去,確實有點遺憾。而如果現在暴露身份回去,雖說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旦打草驚蛇,到時候什麼都查不出來。不過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趕狗入窮巷,屆時他管你什麼知府駙馬的,把心一橫,殺了,然後上報由於地震沒有完死了,就算鬧到嘉靖那裡也沒轍。
袁海雲總算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又看向正堯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該去哪裡?西安府?還是回藍田縣?”
“西安府?算了吧,現在若是回去,恐怕會給二弟添麻煩,到時候,說不定那一幫貪官污吏連二弟也不放過。與之相比,倒不如秘密潛回藍田縣的好。”張誠分析着說道。
沒錯,畢竟他是過來人,很清楚這幫人的作風,之前四任知府就是這麼被他們搞定的,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現在連張誠都想殺。屆時一旦張誠暴露出來,那麼柳彥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不!我覺得藍田縣與西安府都不是最好的去處!”
正堯搖頭說道,眼神中充滿了堅定之sè。
“哦?那去哪裡呢?”張誠袁海雲以及樑玉三人均是不約而同的問道。
正堯沒有直接答話,只是把頭往南方望了望,隨即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道:“南方!華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