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津衛到běi jing城路程並不遠,再加上正堯等人急忙趕路,結果當晚便來到了京城的大門口,可謂是兵貴神速。
當然,走到京城門口的時候,正堯等人卻並沒有急於入城,而是在城門外的一處小客棧裡面歇息起來。
正堯的心裡很明白,京城裡面現在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況,根本無法知曉,如果貿然進入,萬一打草驚蛇,出了什麼岔子相信誰也負擔不起。
對於正堯的顧慮靖王也覺得確實有道理,那嚴嵩現在到底是怎樣的心態,到底他是否已經知道嚴世藩父子命喪溫州城,這些都沒有人敢肯定。
也因爲這樣,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便在小客棧裡坐了下來。
上好茶水,叫了一些小吃,然後便打發小二將門窗給關好,一衆人便又開始商談起來。
正堯抿了一口茶,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凝重的說道:“現在我們雖然已經到達京城腳下,但是可以猜想到京城裡面此刻必定是波譎雲詭,暗cháo涌動。那嚴嵩早就狼子野心,到了這一刻,相信就要按耐不住。”
“嗯,正堯說的沒錯,本王也認爲是這樣的。所以才決定不貿然進城。嚴嵩在京城所擁有的勢力我們一點也不可以小覷,雖然表面上看,周圍並沒有什麼異樣,但憑本王的直覺可以猜到這必定是一場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對正堯所言,靖王不禁補充說道。
倒不是他們在危言聳聽或者自己嚇自己,而是到了這個份上,也有理由相信這些事情發生是有可能的。
現在的京城,儼然就是一個被禁錮起來的皇城,嘉靖根本就算是孤立無援。嚴嵩的龐大勢力已經佈滿全城,已經隨時候命,只待嚴嵩一聲令下。或許整個大明王朝就會改名換姓了。
“那我們現在該當如何?”
寧安的心裡自然是擔憂不已的,只不過寧安表現的還是比較鎮定,儼然就是一副見慣了大場面的樣子。
當然,以往在宮中的時候,寧安也經常替嘉靖分擔各種政務,所以很多事情也都見怪不怪了。只不過現在事情很微妙,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且可能危及到嘉靖的安危,因而或多或少的寧安還是表現的有些緊張和不安。
“公主所言沒錯,現在情勢危急。我們必須有全盤的打算才行。”
張誠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一旁的靖王並沒有說同樣的話,而是撩了撩他那並不是很長的鬍鬚,然後意味深長的看着正堯道:“既然駙馬將我們叫到這裡來,想必駙馬還是有對策的,不如就把駙馬你的對策說出來,看看我們該怎樣應對。”
靖王一副看穿了正堯意圖的樣子,似乎什麼都不能瞞過他一樣。對此,正堯只是淺淺一笑。道:“對策談不上,不過不瞞王叔,拙見倒是有的。”
“好啦三弟,你就不用這麼拐彎抹角了。有什麼就說吧!”
柳彥也實在受不了正堯,不由地打趣說道。
正堯無奈道:“現在京城裡面情勢緊張,也不知道嚴嵩是否已經動手,因而我們斷然不可貿然進入。爲此。我認爲我們應該兵分三路,儘可能阻止我們所猜測的事情發生。”
嚴嵩的野心已然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未知的是他何時纔會出手。會怎樣出手罷了。
“兵分三路?如何的兵分三路?”
靖王不禁嚴肅問道,嚴重閃過幾許狐疑的神sè。
周圍的氣氛也隨着正堯的這一句話變得更加凝重起來,在急促緊張的呼吸之下,似乎聽不到其他任何的聲響。
正堯立即四周打量了一下,旋即放低聲音說道:“爲今之計,我認爲首要的應該是悄悄混入京城之中,查探裡面的動向,監視嚴嵩的一舉一動,儘量在他沒有行動之前將其阻止;其次,光是混進去還遠遠不夠,畢竟嚴嵩勢力龐大,連御林軍也得聽他令,所以儘快聯繫上戚將軍俞將軍等人,做好最壞的攻城打算;第三,嚴嵩罪行滔天,有必要將其罪行一一公諸於衆,給他營造一點輿論壓力,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如此,到時候裡應外合,相信嚴嵩是絕對跑不掉的!”
對於正堯所言,雖然並沒有事無鉅細,但是聽上去,似乎也確實可行,這樣一來,不僅有一個針對xing的計劃來對付嚴嵩,更可以在其沒有預料的情況下將其架空,在保證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達到保障嘉靖的安全。
雖然還沒有行事,不過有了這個計劃安排,那離成功也應該不遠。
不論是寧安也好,還是靖王也罷,都覺得正堯所言很有道理,於是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嗯,那就由我和二哥先潛入京城,一有動向,立即給你們聯繫。至於聯絡戚將軍、周邊守城將士、鼓動百姓聲討嚴嵩一事,就有勞公主和王爺了。”
說完,正堯立馬站起身來,看來也交代的差不多了。
然而寧安本想還說些什麼的,不過她在這種時候也知道沒有必要耍個xing,於是不由地yu言又止,最後只得輕輕地點了點頭。
靖王也沒有什麼異議,微微起身,點頭道:“好!一切就按照正堯你的意思去辦!你和彥兒潛入京城觀察動向,不過一切要小心爲上,切記不可因小失大,做事也當量力而行。至於我,我會聯絡戚繼光俞大猷等人商討勤王計劃。而鼓動百姓一事,我想就交給張誠、袁海雲和樑玉去辦吧!”
“是,王爺!”
張誠等三人立即應聲說道,倒是顯出了無比的激情。
確實如此,這一段時間除了沈悶的趕路就是無謂的擔憂緊張,人都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樣子,這樣無不使人亟需待發。現在終於有事情可以做了,那種來自心底的興奮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好,就這麼定了!公主,爾沁。你們就跟着王爺,也不用太擔心,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將嚴嵩活捉的!”
正堯看得出寧安的心裡無時不刻在記掛着嘉靖,對其的處境自然是擔憂不已。爲此,正堯便先給寧安一顆定心丸,讓她不用再胡思亂想下去。
試想,如果連自己都自亂陣腳了,那還怎麼去對付那狡猾的如同一隻老狐狸的嚴嵩呢?
對於正堯的寬慰關切,寧安打心裡明白,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嗯了一聲,而那靈動如水的眸子望着正堯,似是充滿了信任和期待。
一桌酒菜,並沒有吃多少,交代好一切之後,正堯便於柳彥一道,直接出了門,往酒樓外而去。
“好了,現在我們就安心吃飯吧。這麼好的酒菜,他們二人不吃,那可是天大的浪費!”
在正堯和柳彥二人離去之後,靖王再次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淺淺一笑,然後繼續吃起飯來。
見靖王在笑,衆人明白靖王也是說笑而已,一下子周圍也輕鬆了許多。原本壓抑的氣息,也開始漸漸消失,彷彿那一團yin霾在頭頂的疑雲也即將消散開來。
“你們聽說了嗎。原來皇帝老爺子最近身患重病,已經好幾天沒有上朝了,現在朝中的大小事務全都交給嚴嵩來處理了。”
“呵呵,你說的大家都知道,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倒是我有個內幕消息,你們肯定不知道!”
“內幕消息?什麼內幕消息?”
“我告訴你們,我的一個表舅隔三差五的會給嚴嵩府上送菜,從我表舅的口中得知,原來現在的嚴府就只有嚴嵩一個人!”
“什麼?只有嚴嵩一個人?那嚴世藩呢?還有他那不可一世的孫子嚴皓呢?”
“我聽表舅說嚴世藩父子在半月之前離開了京城,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或許已經出事了!”
“這……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你表舅靠譜嗎?”
“你說的是什麼話!你們剛剛不是說了最近朝中的一些動向了嗎?什麼皇帝身患重病,我想一切都是假的,而真正的原因就只有一個!”
“那是什麼原因?”
“原因就是嚴嵩現在在‘挾天子以令諸侯’!”
“什麼???這話你可不要瞎說,小心殺頭……”
“我可沒有瞎說,老實跟你們說了吧,我懷疑就是嚴嵩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孫子遇到了不測,他才把心一橫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不然這幾天城門口怎麼多了那麼多的護衛,進出城都要一個一個的檢查?相信這一定又是嚴嵩的主意,恐怕……”
正堯和柳彥二人剛剛離開酒樓,並沒走多遠,二人卻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
只見這個時候,在路旁一棵大樹下圍了一大幫人,似乎有二人正在下棋,但聽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個不停,正堯和柳彥二人出於好奇,便不由地往人羣中走了過來。
從這些人口中隱隱可以聽得出他們對京城裡面的狀況還是有些瞭解的,這也正好給正堯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
當然,最爲重要的是,所有人進出城門都要例行檢查,這對於正堯等人而言,確實有些不利。
須知在嚴嵩的心裡,一直都視正堯爲最強勁的敵手,此番如果他決心行動,那麼他勢必將正堯靖王這些眼中釘防範起來,甚至除掉。
所以,一旦正堯等人這般貿然進城,那麼一定會完全落入嚴嵩的監控之中,如此一來,或許正堯所有的計劃安排也會全部落空。
“幾位大叔,你們說的可是真的?現在京城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如此的緊張呢?”
正堯假裝一無所知的問道,試探的口吻,恍若他只是一個外來人而已。
對於正堯的身份,這些路邊的人自然是不清楚,而且也不去理會,再加上他們也都是說是非,閒聊的人,所以也沒有懷疑或者過問什麼。
只見那手執紅棋的黃袍中年微微笑了笑,道:“這位兄弟是路過的吧!其實不怕告訴你,現在京城裡面可是yin雲密佈,變幻莫測,說不定,下一刻,咱們的好ri子也到頭了!你看那門口的守衛如此的森嚴戒備,一看就知道是有大事發生。現在別說人,恐怕有隻蒼蠅想飛進去都很難。”
“聽幾位大哥所言,好像是說嚴嵩搞的鬼,你們確定?”
正堯迫不及待的追問道,現在知道的越詳細越好,心裡面有個底,做起事來也會順心應手。
“嗯,我也很懷疑,如果是真的,那嚴嵩此舉不就是謀逆嗎?”
柳彥也湊上來附和着說道,顯然是在故作驚訝。
“噓——我說兩位小哥,你們可要小心一點,在這裡說說就是了,可千萬不要跟別人提及,更不要在城裡說,否則會惹來殺身之禍的!其實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嚴嵩的把戲,只是人人都怕了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依照我表舅所見到的,相信也就一兩天的事情,那嚴嵩必定有大的動作。”
那黃袍中年分析的頭頭是道,繪聲繪sè,彷彿真有其事,不禁令一旁的衆人唏噓不已。
這一旦發展下去,事態必定嚴重,到時候真的可能會天下大亂,那麼受苦的自然……
正堯和柳彥二人也頓時沉默了下來,並沒有繼續追問什麼,或許他們也都認爲這個黃袍中年說的很對。
少許,正堯吐了一口氣,旋即問道:“以現在的情形來看,我們這種外來人想要進城似乎很難啊。不知可有什麼方法能夠讓我們順利進城呢?”
看着門口的那等陣仗,正堯也不禁擔憂起來,如果就這樣貿然與柳彥走過去,身份必然會被識破,那麼到時候所有計劃都要泡湯,因而必須想個法子才行。
那黃袍中年倒是沒有多去過問正堯等人的身份,相反,對正堯的話也很相信,畢竟現在城門口加大了檢查力度,對於那些外來人自然是更加的嚴格。
因此,那黃袍中年在聽到正堯所言之後,也微微頓了頓,旋即道:“現在外來人想要進城基本上不可能,不過真的要進城的話,那就需要花些功夫了。”
“哦?”
正堯一聽,頓時來了jing神,一旁的柳彥也目不轉睛的看向了那黃袍中年。
黃袍中年見二人如此反應,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淺淺的笑了笑,可謂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