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就是養了小鬼,還養了一隻惡鬼。
這個時候,如果不這樣唬唬他們,不知道要因爲這事情鬧騰多久,甚至有的鄉親捨不得這些牲口白死,偷偷宰來吃了。
果然,當我吼出這句話後,鄉親們瞬間就安靜了,看向我的眼神中,帶着一股畏懼,隱隱還有些嫌棄。
畢竟養小鬼這樣的事情是見不得光的,一旦說出來,那就被打上了陰邪,封建的標記,以後再想洗刷,不知道要費多大的功夫。
我見鄉親們暫時都信了我的話,這便讓村長將大夥召集起來,將各自家裡死掉的牲口全部聚在一起,然後這幾天要是誰有個頭疼腦熱,發寒咳嗽的,一定要告訴我。
說完這些之後,我沒有半點的停留,直接跑回了棺材鋪子裡,見到我爺爺還是跟往常一樣,坐在門口叼着那杆大煙槍,好像什麼事情都波瀾不驚的樣子。
“爺爺,快給我準備些東西,我要急用。”
我爺爺見我回來了,這才走進棺材鋪子裡,將大煙槍放在桌子上,回過頭來望着我,眯了眯眼睛,只是他的目光卻是有些怪異。
我一時之間說不上來,但是見到我爺爺就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頓時有些急了,說道。
“爺爺,我要生糯米,墨汁,公雞血,黃紙,硃砂…”
我將李瞎子交代我的東西全部說了一遍,大氣都沒歇上一口,可是我爺爺還是紋絲不動,像是着了魔一樣,半晌才問道。
“小宣,你去三里河那邊了吧。”
一聽這話,我心裡突然有些奇怪,我爺爺怎麼會知道我去找李瞎子的,而且聽他這口氣,似乎對三里河那邊有些忌諱。
沒等我說話,我爺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朝着後堂走去,邊走還邊說。
“那邊邪乎,去不得,去不得啊。”
去不得?!
我爺爺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是先入爲主的我以爲他口中的邪乎只是說李瞎子他們一大家子,畢竟有這麼多的孤魂野鬼,不邪乎纔怪呢。
我也沒有多問,整個人突然有些倦意,竟然躺在木條椅子上睡着了。
等我爺爺將我叫醒的時候,已經是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心裡暗叫糟糕,李瞎子他們一家倒是會等我,可是萬一鬼嬰見我去了這麼久都沒回去,心中又怕,突然帶着十胯子跑了這麼辦。
我一個翻身,見我爺爺將準備好的東西,全部放在堂子裡,卻是不見他的人影,而棺材鋪子裡面卻是傳來一陣敲東西的聲音,趕緊跑過去一看。
原來是我爺爺在做棺材,畢竟血棺這東西,誰加都沒有存貨,而且還是用來放鬼嬰的上三獨,好在我爺爺動作夠快,已經快要做完了。
我走到他的身後,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涼意,渾身一個哆嗦,也沒太在意,只以爲是才睡醒,突然吹了風才這樣。
“爺爺,做好沒有,太陽落土之前,必須得要。”
我爺爺“嗯”了一聲,沒有回頭看我,一門心思全放在了做棺材上。
我頓時有些毛焦火辣的,心裡有些着急,本想催兩聲,但又知道這事情急不得,好不容易等我爺爺敲好了,我趕緊衝過去想要看看,不小心扯到了我爺爺的袖管。
我保證,在那一剎那,我絕對沒有看錯,我爺爺手臂上竟然有一小塊,一小塊青黑色的東西。
我愣住了,心裡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但是又沒敢說出來。
我爺爺趕緊將袖管擼了下去,咳嗽了兩聲,直接朝着棺材鋪子外面走了。
我心中頓時涌起了無數的疑惑,如果不是這不是我爺爺,我基本可以一口咬定,他手上的是屍斑,是最初的屍斑。
但是,這又怎麼可能呢。
我爺爺明明是個活人,在太陽底下還有影子呢,怎麼可能會長屍斑呢。
可又覺得有哪裡不對,似乎自從他上次去給吳老六挖墳的時候,莫名其妙不見了之後,就有些不對。
一時之間,我也想不明白,搖了搖頭,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我先是用黑布將這口血棺裹好,嚴嚴實實的遮擋住之後,才背在身上。好在是用來裝鬼嬰的嬰棺,個頭比較小,不然的話,我一個人是絕對背不動的。
返回後堂,將其餘的東西全部打包好之後,我這便急匆匆的朝着三里河那邊走去。
經過今天這個事情,村子裡比往日安靜了不少,過道上都沒幾個人影,狗也死得差不多了,出奇的安靜。
不過,當我走過一家門口的時候,還是看到從窗縫那裡站着幾個鄉親,對着我指指點點的,像是在說些什麼。
我故意走慢了些,想要聽聽這些傢伙又在嚼什麼舌根子,可是,我接下來聽到的話,卻是讓我如遭雷擊,整個人徹底的懵了。
“你們說陳老頭抱來的這個是不是他親孫子。”
“是個屁啊,陳老頭婆娘都沒有,哪來的兒子,兒子都沒有,還孫子呢,天知道是從哪抱來的呢。”
“小聲點,小聲點,陳老頭以前和吳老六一樣,都是養小鬼的,現在他這個抱來的孫子也開始搞這些名堂,這是作孽啊。”
“呸,過了今天,明天大夥就去找村長,把這個養小鬼的臭小子趕出去。”
“陳老頭就夠古怪的了,當年聽說他出了趟遠門,路上被鬼纏上了,十天半個月都沒回來,我們還以爲他死了呢,可是一回來竟然還抱着這個臭小子,說不定這傢伙,就是陳老頭養得小鬼呢。”
我是小鬼?!
我瞬間就僵住了,但還下意思的在往前走,心裡卻是一團亂麻。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我爹孃是誰?!
小的時候的記憶確實有些模糊,從我記事起,我爺爺就說我爹孃死了,讓我不要多問。我當時也沒在意這個事情,現在聽到他們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我爺爺肯定有事瞞着我。
至於我是不是小鬼,你見過能跑能跳,還能跟黑白無常插科打諢的小鬼麼。
慢慢走到三里河邊,我腦子裡感覺就是一團漿糊,還在想我爹孃是誰的事情,可是李瞎子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卻是深皺着眉頭,說道。
“陳宣,你身上屍氣怎麼這麼重,莫非來的路上遇見髒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