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頭一看,竟然是一隻人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腳踝,上面還爬着不少屍蟲,頓時讓我有些想吐。
這亂葬崗,我也分不清楚哪裡是空地,哪裡是墳頭,天知道竟然不小心在人家的墳頭上站着休息,突然冒出來一隻手把我腳抓住,魂都給嚇掉了。
我抱着十胯子,猛地抽了幾下腳,發現這手的力道極大,像是鐵釦一樣緊緊的扣着我的腳,密密麻麻的屍蟲順着這隻手竟然朝我腳上爬了過來。
這本來就是大夏天的,褲管就大,萬一讓這些東西爬進了褲子裡,然後鑽入我的皮子底下,再想清理掉就是麻煩事了。
我擡起左腳,直接一腳踩在這隻手上,就感覺踩到了一塊石頭上一樣,這屍體應該完全僵硬了,沒有任何同感。
我心中一時有些焦急,趕忙彎下身子,將十胯子放在地上,拿出念珠朝着我右腳揮去,那些屍蟲害怕念珠,紛紛朝着後面涌去。
這隻從墳地裡冒出來的手也是突然一縮,我趕忙將腳抽開,可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這隻手竟然一把抓住了躺在旁邊的十胯子。
我竟然望了這一茬,這些孤魂野鬼和死屍的目標不是我,而是十胯子體內的陰煞。
我和這隻手就像是拔河一樣,一人一邊扯着十胯子的雙腳,但是又不敢用力過猛,生怕直接把十胯子給撕成兩半。
正在這個時候,那種翻土的聲音越來越密集緊促,我回頭一望,不知道什麼時候,身後也冒出了一隻手臂。
“孃的,十胯子這體內到底是什麼玩意,這些埋在地下幾十年都相安無事的東西,竟然一個個像是發情的公豬一樣。”
我暗罵一句,這時候哪敢猶豫,只好一口咬在指腹上,但是剛剛就已經試過一次了,現在如果流血過多,怕是撐不了多久,人沒救到,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念珠在吸了我的血後,像是沒吃飽一樣,只有一顆念珠染上了紅暈,不過就在這剎那,抓着十胯子的手突然燃了起來,一股惡臭薰得我頭暈眼花的。
我掩住口鼻,一把抄起十胯子,將他的百家衣蓋在他的身上,趁着念珠的紅暈還沒消散,撒腿就往三里河邊,李瞎子他們那個墳墓跑去。
“李瞎子,李瞎子,救我,救我。”
我一路上沒敢耽擱,回頭望見身後已經聚集了一股黑色的陰氣,死死的纏着我。雙腿越來越軟,像是灌了鉛一樣,一旦被這股陰氣追上,我和十胯子都得死。
而更讓我頭皮發麻的是,在我拖着十胯子跑開的一瞬間,像是激怒這些埋在地底下的荒屍,全部從土裡跑了出來。
好在這些荒屍都是最低級的,甚至連殭屍都算不上,行動緩慢,沒有智力,如果不是十胯子體內的陰煞太重,他們是絕對不會跑出來的。
我心中暗道僥倖,可是當我看見後面那陣黑色陰氣吹過這些荒屍的時候,面色一下子就慘白了。
我知道,這黑色的陰氣裡面夾雜的最多的其實是鬼魂。
對,就是鬼魂。
人死之後,若是還有執念,魂魄沒能迴歸地府,便會遊離在人間。而如果死者生前怨氣太重,或是死的地方陰氣太重,則會滋生出怨戾,憎惡的情緒,久而久之,便會變成厲鬼,出來害人。
而一般的鬼魂則像是以另外一種方式活在陽間,沒有害人的心思,更沒有害人的能力。
但是。
自從十胯子體內的陰煞釋放出來之後,讓我們村子附近的孤魂野鬼全部瘋狂了,就跟李瞎子一大家子的鬼魂一樣,全部匯聚在一起,成了我眼前這股黑色的陰氣。
當這陰氣追來的路上,經過荒屍的時候,部分鬼魂就會直接跑到荒屍的身體裡,靠着本能操控這荒屍追過來。
我看着一具具睜開眼睛,甚至已經開始有了神智的荒屍朝我齊刷刷的看來,那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讓我渾身毛孔都在顫抖。
“跑。”
我腦子裡就只有這一個念頭,不顧一切的跑。
我甚至不敢回頭去看身後追來的有多少荒屍,光是聽着他們像是野獸一般的嚎叫聲,就知道他們有多飢渴。
不止如此,當我抱着十胯子沒跑出多遠,我發現不止是身後,我四面八方都開始有荒屍站了起來,直愣愣的看着我,然後瘋了一樣的朝我撲過來。
這景象,不是我瞎說,簡直就是十面埋伏。
我被荒屍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在裡面,如果沒帶着十胯子,我若是想突圍,靠着念珠應該可以試試,但是現在讓我丟下十胯子不管,我是怎麼都做不到的。
“不行,這樣等下去,絕對不行。”
我心裡暗暗着急,手心已經全是汗水,背後也溼了一大片,但是這時候我也跑不動了,更是沒地方跑了。
看着四面八方的荒屍朝我慢慢聚攏,心中已經抱着必死的心的,大喊了一聲。
“李瞎子,你再不來,我就只能跟你一起上路了啊!”
可是。
還是沒有人迴應我,我就這樣看着荒屍一步步的逼近,直到一個走在最前面的荒屍猛地朝我手上的十胯子撲了過來。
“滾。”
我大喝一聲,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一腳朝着他胸口踹去。可是光憑蠻力,想要對付這些完全沒有痛覺的荒屍,想想都覺得可笑。
他一把從我手上拖過十胯子,眼中放着一抹精光,像是鬼火一樣在跳躍,綠油油的。
“嗷。”
“嗷。”
“嗷。”
同一時間,所有的荒屍就像是發了瘋一樣,仰天大吼,嘴裡吐着我聽不懂的音節。
我喘了兩口粗氣,現在讓我再喂念珠喝血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這麼多的荒屍,光靠我一個人的血,怎麼都不夠的。
正在這時候,我想到了我爺爺給我畫的背棺刻符,這個在荒宅的時候,對付那些白色巨蟲可是有着奇效的。
我立馬將衣服脫掉,可是隻有我背朝着那一面的荒屍,後退了幾步,其餘的荒屍還是朝着我和十胯子圍了過來。
當我累得已經邁不動腳的時候,這些荒屍終於集體朝我撲了過來,我閉上眼睛,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突然,我聽到了一聲尖叫,睜開眼一看,所有的荒屍竟然停下了。
而在他們面前,站着一個小嬰兒,就是昨兒夜裡,跑掉的那個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