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因何殘疾

聰明的沒有提起,她想想,覺得還是算了,他們家的事情,她這個外人少往裡面摻和。

她沒吭聲,而是直接朝着牀上躺了過去,想到之前開燈,暗罵自己多餘,轉身下牀把燈關掉,躺到了李洲的身邊。

她本能的覺得,這人現在心情不太好,自己又安全了。

只是,她剛躺下,還沒有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呢,就被身旁的人偷襲了,直接抱住了她。

現在蘇青妍的背貼在李洲的胸前,覺得這個姿勢有點危險,便轉了個身,兩個人面對面的躺着。她沒有想到,這樣的話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變小了。

貼的這麼近,她覺得李洲的呼吸直接拍到她的臉上,這樣好像更加的曖昧了。沒有多說什麼,她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的。

這是她自己主動過來的,想轉身回去吧,又不能轉回去了,這人的胳膊已經鎖住了她的腰身,讓她動彈不得。

“李洲,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就說唄!”她故作淡定的說着,心裡則是充滿了抗拒。別是他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撫平自己內心的恐慌吧!

“媳婦,我好難受啊!”

不於之前裝出來的可憐兮兮的語氣,這次是真的很柔弱,或者說,是有氣無力。蘇青妍相信,這個時候的他,肯定是脆弱的,不堪一擊的。

心裡的母性有些被他調動出來了,蘇青妍聽着也有些難過。她伸手環着李洲的腰,又向上拍了拍他的背,明顯是在安慰他。這還是這麼久以來,蘇青妍第一次主動接近他。

哪怕是在之前刻意逢迎對方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的主動過。主要還是因爲之前李洲實在是太可憐了。蘇青妍也能感覺到,韓萌針對自己的原因,一部分是她本身,一部分是對方性格使然,還有一部分,就是李洲了。

甚至她覺得,李洲的原因,要佔一大部分。

雖然同情他,也在安慰他,卻不想讓自己攪進這個家的紛爭中。就這,還是看在這人之前在她生病的時候,悉心照顧她的情誼呢。

算了,看着這個人還在憂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她就好心的拉上一把!

“李洲,他們兩口子之間有什麼事情,咱們都不知道,不要把責任一味地拉到自己的身上好不好!放輕鬆!”

聽到蘇青妍的勸慰,李洲還是高興不起來。這不是拉不拉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是他的問題。歸根究底,原因在他這裡。

他要是逃避責任,未免也太不男人了。他的腿是不好了,不想自己的心,也變得不好了。這一刻,他想將自己的事情都告訴媳婦。只說給她一個人聽。

“媳婦,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也是個健康的孩子,長相清秀,四肢健全。”

意識到這是李洲情緒的發泄,蘇青妍不想阻攔。而且,她覺得李洲壓抑的太久了,這樣的宣泄,正是他所需要的。

拍拍他的後背,用她從沒有過的溫柔語調和他說話,讓他冷靜下來。

“李洲,有什麼事情慢慢說,不着急。”

“媳婦,我小時候淘氣,家裡人都管不住,整天的跟着村裡的小孩兒瘋。每次出去,娘怕我出事,都讓大哥帶着我一起。”

他的身體在顫抖,接下來就是要講轉折的地方了,蘇青妍無端的心疼起這個人來了,經歷了完美,又是如何接受這場變故的呢?

“山上有草藥,我們就一起過去採藥,然後賣錢。我們到達了山頂,看到旁邊有一株草藥,我認得,那個很珍貴,也很值錢,就想要摘下來。大哥不讓我去,我就掙脫了他,跑過去了。然後,從山上跌下來了,成了殘廢。”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蘇青妍感嘆,她小時候在幹什麼?父母親帶着她參加宴會,將她蘇家七小姐的身份公佈出來。她還在沾沾自喜呢!

“那個時候我才五歲,再然後因爲家裡窮,沒有錢來治療,我的腿就變成這樣了。因爲當時大哥也在場,他總是覺得是他沒照顧好我,沒有盡到一個做哥哥的責任,一直很愧疚。我也說過,這不怪他,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只是大哥一直都沒有聽。”

聽了李洲的講述,她同情起他來了,沒辦法,這樣的經歷沒有辦法讓人不同情。幾歲的孩子,因爲沒有錢,就只能接受這樣的命運了!

“一切都過去了。”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蘇青妍乾巴巴的說道。

“後來爹給大哥買了個媳婦,就是大嫂,大哥還想讓給我呢!但是我沒要,這也讓大嫂當時捱了大哥不少的打。”

蘇青妍驚愕了,她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麼一出。雖然大嫂呂竹的年紀沒有和李洲差多少,但是在這個女人很少的小山村,兄弟之間還有謙讓的,這大哥的爲人,真挺讓人敬佩的。

“是因爲你的腿嗎?”

“對,就是因爲它。大哥害怕這條腿耽誤了我。他爲我考慮,但是作爲弟弟,我也要爲他考慮啊!當時大哥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不能沒有媳婦。而且我當時也沒想這些事。”

蘇青妍明白,可能那個時候,他所想的都是輕生的念頭吧,娶妻的話,也是坑了人家姑娘,所以一直沒有成家的想法。

“然後就是李家和韓家的換親了。韓萌定的人選是我,大妹則是妹夫。我們倆是這個村子裡唯二的殘疾人,正好兩家都有這個打算,就這麼辦了。”

“我想拒絕的,可是沒等我拒絕,韓萌就和三弟在一起了,都懷了小旭了。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弟弟的孩子沒有啊,就讓鬆口讓他們結了婚。”

這個男人,遭遇讓人同情,但是經歷了這麼多,都沒有讓他失去一顆善良純淨的心,這種精神真的很可貴。

“媳婦,是不是因爲我,讓這個家變成這樣,如果沒有我,這個家也不會這樣。”

她大驚,別是這個人還存着輕生的念頭吧?這時候也顧不上李洲在她的心裡一直都是強姦犯的形象了,厲聲說道:

“李洲,你把我買回來了,就要對我負責啊!你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麼用,趕緊把你的念頭都給我打消了。”

李洲怔住,媳婦這是什麼意思,她這樣說話,很容易讓他誤會的。

“我沒有什麼念頭。”只想和你這樣,一輩子過下去。

他低垂着眼,睫毛無聲的煽動着。蘇青妍覺得,自己知道了這麼大的秘密,還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怎麼這家人的故事,這麼像八點檔的肥皂劇呢!

蘇青妍也知道,他是這樣的身體,沒有可能不自卑。尤其還是在這裡,不是她看不上這裡的人,而是他們都沒有受過多深的教育,肯定會不管不顧的背後議論人。

只是這議論的話,誰敢保證最後不會落到李洲這個當事人的耳朵裡。

她又想起來了,她剛醒過來的時候,李洲還曾凶神惡煞的問她,是不是嫌棄他是個瘸子,當時她是怎麼回答的已經忘記了。但是現在,忽然又想就這個問題,重新給他一個答案。

“李洲,我不嫌棄你的腿,只要你這個人有趣就好。我也不是什麼健全的人,你看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腦袋一直都沒有發育好,不然也不會被人騙到這裡啊!”

這是安慰,也是蘇青妍的心裡話。此時她已經決定了,只要她能逃出來,一定回家找人給他們打錢,然後給李洲介紹一個好醫生,看看這腿,還能不能治療了。

同情就是同情,她和李洲之間沒有愛情。她想嫁給的是愛情,不是婚姻,更不是買賣了。

面對這種事情,她頭腦必須清晰,否則真要留在這裡不回去,到時候難受的,就該是她的家人們了。

她不忍心讓真心對她好的人難過,李洲,是個意外。

蘇青妍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命運這種事情,誰都解釋不清,至於以後的事情,就交給時間吧。但是在這之前,她還是要拼一次。至少努力過,失敗了也不後悔。

萬一瞎貓撞上死耗子,真就成功了呢,那李洲的腿不也又找落了,總比他沒有線,一輩子都是殘疾的,受人家白眼強很多吧!

蘇青妍是善良的,但是前提是她的善良,不會造成自己的損失。換句話說,她的善良都該是自願給出來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迫留在李家安撫着李洲受傷的心。

這樣的話,李洲倒是被安撫好了,那她的心,又有誰來撫慰?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卻也沒有很快的入睡。也是難爲李洲了,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之後,心裡雖然輕鬆了很多,但他要承認,把這些事情說出來的原因,有一部分是想要讓媳婦同情自己。

同情弱者,是每個人都會做的事情。因爲同情,所以不忍心傷害。他已經這麼可憐了,難道媳婦還忍心離開他嗎?

這樣的苦肉計,也就李洲用的得心應手,他希望聽完了自己的事情,媳婦可以將回家的心思撂到一邊,一心一意跟他過日子。

不得不說,李洲在這樣的心境下,還能有這樣的算計,真的城府挺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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