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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轉過一條街道。便來到了“百工居肆”,也就是個體手工業者聚集的街道。這時的手工業者,統稱百工,他們的製成品,便在肆上販賣。
玉紫一路看來,擺在道旁的,都是一些馬車和牛車的部件、各類動物皮革、精美的陶器、銅劍和銅鐘,木器棺材之類。
走過這條魚,又是臨淄城鼎鼎大名的魚市,漁民們捕獲的魚,都集中在這裡販買。
而在這所有的繁華街道,都有玉紫所開的漿店。望着漿店前擠擠擁擁的人羣,玉紫不由臉露得意之色,向公子出看去。
公子出朝玉紫瞟了一眼,便明白了她的心意,他嘴角揚了揚,卻沒有加以理睬。
突然的,玉紫低叫一聲。這叫聲中,充滿着歡喜,得意。
公子出盯向她,問道:“何事歡喜?”
玉紫這時已經眯着雙眼。朝着自家的漿店左瞧右瞧,聽到公子出地問話後,她得意地笑道:“妾,已有了生財之策。”
公子出挑了挑眉頭,若有所思地看着玉紫。
這時的玉紫已是心思浮動,根本沒有心情與他多說什麼。她搓着雙手,幾次想要令得馬車停下,想跑到漿店中看一看,可她的那兩個隨身劍客,並沒有跟在身邊。這些市肆中,到處都是遊俠兒,她還真有點害怕。
在玉紫坐立不安中,半個時辰後,馬車駛回府中。
玉紫向公子出告罪一聲後,縱身跳下了馬車,急急向前走去。
望着她大步流星的背影,公子出眉頭微揚。
玉紫徑直找到了嬖人管事,劈頭問道:“我需要僕役,可有?”不等嬖人管事回答,玉紫便說道:“願僱傭之。”
僱,那是要花錢的。
嬖人管事點頭道:“有。”
玉紫笑了笑,叉手道:“請君召來。”
嬖人管事揮了揮手,令那壯漢前去喚人。
不一會,十名僕役出現在玉紫面前。
這些僕役,有老有少,有強有弱,他們大多是奴隸。或奴隸出身的嬖人,在對上玉紫的目光時,都低着頭,不敢與她對視。
玉紫圍着他們轉了一圈,問道:“有熟知臨淄百工的麼?”
一片沉默中,一個老人向玉紫叉了叉手,道:“小人或能。”
玉紫點了點頭,道:“你去請幾家善製陶碗的百工前來見我。”
“諾。”
玉紫又看向另外幾人,問道:“有曾爲皰丁者乎?”
這一下,半晌沒有人吱聲了。
玉紫皺起眉頭,向嬖人管事說道:“我需二百名皰丁,如何能得?”
嬖人管事驚住了,衆人都驚住了。管事詫異地叫道:“二百數?怎可有這般多皰丁?”他搖了搖頭,道:“府中皰丁各司其職,姬如要使喚,或可抽出二位。”
玉紫點了點頭,道:“此事易辦。煩請管事替我找來三百閒雜婦人,需手腳齊全,耳聰目明,我願僱用她們。”她說到這裡,從懷中掏出五十刀幣塞到管事手中。看着他的眼睛,徐徐說道:“以君之能,找到這些婦人不過一日之功。這些錢幣,願僱君一日。”
臨淄城中,聚集了大量的外來人品,以及一些流浪至此的庶民。不說別的,就連那隸舍中,婦人也是大把的有。何況,玉紫的要求中,並沒有點明要美人。最重要的是,玉紫所說的是僱用,也就是說,她請的人是會給工資的。
嬖人管事向她躬身一禮,道:“二百婦人,不過一呼既至,當不得姬五十刀幣。”說罷,他把三十刀幣還到玉紫手中。
玉紫哈哈一笑,她第一次發現,眼前這個老人,還挺有點意思的。
衆人分頭行事。
看着玉紫離開的背影,公子出撫着下巴,喃喃說道:“她又想做甚麼?”
玉紫在兩個劍客的籌擁下出了府門,她是徑直向自己開的漿店中走去的。
二百家漿店,要走遍還不容易,玉紫叫了父親,與他分頭行事。
玉紫來到最近的一家漿店,漿店正是生意火旺之時,五六個人擠在石臺前,爭先恐後地扔着刀幣買漿。不遠處。還有兩人在向這邊走來。
每間漿店,玉紫各設置了兩個店員。看到這兩人忙得不亦樂乎,她便悄悄地退到馬車上等着。
足足等了一刻鐘,店中才稍稍清淨一下。
玉紫連忙跳下馬車,大步走近。
看到她走近,兩個店員先是一怔,轉而,另一個見過玉紫的,連忙叉手行禮道:“小人見過玉姬。”
玉紫點了點頭,她朝約有二十平米的漿店看了看,問道:“如今,你們每日販漿,需用大豆幾何?”
一店員道:“二十葫蘆。”這時,還沒有統一的稱量工具,因此這人答的是葫蘆。玉紫把那葫蘆放在手裡掂了掂,估莫一葫蘆的大豆,在二斤左右。
她又問道:“每日磨漿所剩之渣,何用?”魯班發明的磨盤,對於時人來說,是用來磨麥面稻穀的。用它磨大豆,是從玉紫開始。所以這些人,還真的不知道磨豆漿後剩下來的渣子有什麼用。這,還是一個沒有豆腐的年代。
兩人店員面面相覷。一人說道:“渣?無人吩咐有用,棄之於側。”說罷,他朝着屋後面的垃極堆裡一指。
真是浪費。
“善。自既日起,所有豆渣都留下來,我有用處。”
“諾。”
玉紫朝店裡面走去。她朝每個角落細細地瞅了瞅後,命令道:“把店掃淨。”
這命令,她以前也一再重申過,兩店員有點怕她責罵,低着頭訥訥應是。
轉了一圈後,玉紫便向下一個店面走去。
二百家店面,父女倆足轉了一天才轉完。
這一天。玉紫還抽空回來,向製陶工要了數千只陶碗,當然,她買的是最便宜的那種。
除此之外,她還找一個泥土匠,惡金(鐵)匠,分別訂製了二百個土竈,二百口鐵鍋。同時,她還囤積了大量的鹽。
到得這時,她手中的五百刀幣,已經用得一乾二淨,公子出給的十金,也用出了二金。
做完這一切後,玉紫便忙着對嬖人管事找來的三百個婦女培訓。她的培訓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告訴她們怎麼使用鐵鍋炒食。那炒的食,自然便是豆渣了。當然,這炒豆渣,是不會放油的。
玉紫記得,她小時候,家裡很不富裕,她的母親曾經把豆渣放鹽,炒了來吃。這種豆渣炒熟後,聞起來有一股大豆芳香,吃起來口裡乾乾的,很飽肚,不過味道真有一般般。
用了七天,玉紫把一切準備好後,這三百個婦人,便帶着竈臺,鐵鍋,加入了二百家漿店中。與此同時,所有的漿店,在“美漿”的旁邊,另添了一面旗幟,那旗幟上寫着,“飽腹之食。”
這一天,整個臨淄的小商小販。庶民遊俠們,驚奇地發現,那處處都有的“美漿”店裡,提供一種炒得香噴噴,熱騰騰的食物,那食物鬆鬆散散的,很便宜,一陶碗只要一個刀幣,如花三個刀幣,就可以吃四陶碗。
而且,這種食物,若是配上美漿一起飲用,那感覺真是回味無窮啊。
第一次嚐到炒食的臨淄人,正如玉紫所料,在短短的半個月內,便喜歡上了她提供的這種豆渣飯。
豆渣地出現,也帶動了漿地銷量,不過半月,玉紫所經營的二百家店面,不分上午下午,都是人聲鼎沸。
這個時代,餐館都極少,更別提豆渣飯這種價格極其便宜的快餐了。平素,這些庶民都要在家裡用過早餐纔出來做工,做了一天,直到太陽西下了,纔回家用晚餐。而那時,不管男人女人,都已飢腸轆轆,疲憊不堪了。
豆渣飯地出現,讓衆人一下子覺得,時間變多了。他們可以一大早便來到集市,花一二個刀幣吃飽豆渣飯後,繼續忙活,下午時,也可以在剛剛感覺到飢餓時,便再用一碗熱騰騰的豆渣飯。
這還是那些家裡離得近的庶民。如家隔得遠的,通常時飽一頓飢一頓,或用從家裡帶來的乾糧對付着。乾糧也就罷了,可現在是冬天,天寒地凍的,那些乾糧,都凍得僵硬如鐵,實在難以下嚥。
如果說,美漿還是偶爾才捨得飲上一筒的奢侈品,那豆渣飯,就是庶民遊俠,普通百姓們最喜歡的食物了。
特別是,就味道而言,豆渣飯比庶民家中,用大豆和麥樑的硬殼麩皮胡亂煮成的食物,要好吃得多。
因此種種,半個月後,豆渣飯的銷量,已大大地超過了美漿。爲此,玉紫在每家漿店的旁邊,再租了二個店面,足足新增了四百家店面。這新增的店面中,面積明顯增大,足可讓那些無處可去的路人,站在店裡面吃完豆渣飯再走。而不用如以前那樣,非得站在寒風中進食。
不過,這新增的店鋪中,銷售的漿不再是“美漿”,而是那種不放稻米,純由大豆煮成的豆漿。自然,它的價格,也變成了一個刀幣三碗漿。
可以說,新增的店鋪,價格便宜,不用花多少刀幣可以敞開肚子大吃一頓,走的是平民路線。
這一日,玉紫帶着兩劍客,徑直來到公子出面前。
一連十數天的陰霾天后,今天是難得的太陽高照。公子出正懶洋洋地坐在塌几上,與食客一邊閒聊,一邊對奕。
玉紫曼步走到公子出右側,盈盈一福,見他忙碌,她也不敢打擾,只是低着頭,等着他靜下來。
公子出按下一粒白棋,頭也不回地問道:“何也?”
玉紫回頭,從一劍客拿過一卷竹簡,雙手捧向頭頂,朗聲道:“稟公子,妾與公子之約,已過七十八日。妾已賺足百金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