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怎麼來了？小三子怎麼沒陪着您？”夜靈兒忙伸出手來攙扶着東方晟的胳膊，這時候才覺察到，他已經是骨瘦如柴。
不知道爲什麼，夜靈兒的心中有一絲酸楚。
東方晟擡着頭側過臉來，深情地望着夜靈兒，僅有的一絲生氣在全在眼中顯現。
他看的那樣的深情，彷彿馬上就要失去一般。他枯瘦的手緩緩伸了出來，撫摸着夜靈兒秀美而溫潤的臉龐輕聲說：“靈兒，朕真是沒用，本來說好要與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可是現在看起來，朕要先走一步了！”
“皇上，您別這麼說，皇宮太醫這麼多，一定會醫好您的病！”夜靈兒心中的刺痛是這樣的頻繁，以致讓她喉頭不禁哽咽。
幸好，東方晟以爲她只是對自己難捨難分，所以他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來：“朕不是指朕的身體，如今北燕大軍壓境下了戰書讓朕親自應戰，敵我兵馬數量懸殊，恐怕是凶多吉少。朕今天來，只是想和靈兒告別一聲，如果有來生，朕希望朕還是君，靈兒還是妾，我們好再續前緣！”
承禧宮前，秋葉如枯蝶一般隨風墜落，蒼涼至極。
深藍悠遠的天空之下，夜靈兒身披白色的披風站在東方晟有些蜷曲的身體面前，顯得是那樣的悲傷憔悴。
一絲冰冷驀地從夜靈兒眼眶跌落，她驚了一下，伸手去觸，竟然是一絲冰涼沁骨的眼淚。
爲什麼自己會落淚，不過是爲了完成主人的任務罷了！
爲什麼聽到與他分別，會有這樣的椎心刺骨的心痛，難道讓他死是錯的嗎？
夜靈兒反反覆覆在心間糾結着這個問題，這時候，東方晟輕輕咳嗽了幾聲，手臂發出劇烈的顫抖。
夜靈兒將東方晟扶進了承禧宮中，再一次爲他親手泡了一杯菊花茶。
看着杯中慢慢舒展的菊花，夜靈兒心中有一絲的苦澀。
有多少次，她就是利用了他對自己的信任，將如夢如幻投於茶碗之內，讓他中毒於無形之中。
有多少次，就在他的深情的目光之中，自己卻彈指之間爲他下了這種致命的毒。
她纖細的手在這時微微的顫抖起來，當她將茶端到東方晟的面前，他早一把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了，他聲音悲悽萬分地說：“朕此一生，沒有什麼舍不下的，這江山，這皇宮，那些嬪妃與萬千的珠寶和金銀，可是朕唯獨舍不下你，靈兒！”
聽到皇上說的淒涼，一旁的環翠與小蝶輕輕地啜泣起來，彷彿江山要亡，她們已經開始悼念一般。
夜靈兒聽到二人的哭聲喝止道：“好端端的哭什麼，還不下去爲皇上準備一些糕點！”
環翠聽罷，拉着小蝶走出了承禧宮。
這時候夜靈兒半蹲於地，握着東方晟的手溫柔地說：“皇上，就讓臣妾陪着皇上一起上戰場吧，是生是死，臣妾都陪在皇上身邊，不離不棄！”
聽到夜靈兒這樣說，東方晟原本柔弱的目光像是突然亮起來的燈芯，他望着夜靈兒再一次收緊自己的手掌激動地說：“靈兒，你真的願意陪朕上戰場殺敵？”
連夜靈兒此時也不明白，她到底是出於愧疚想陪着東方晟一同赴死。
還是出於一種希冀，希望北辰冥在殺他的時候，自己能讓主人手下留情，更或者，自己只是想在他死時逃離這裡，遠走天涯？
她的頭腦裡又陷入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混亂之中，而這種混亂已經遠離她好久了。
“皇上，臣妾既是東奇皇后，那就有責任陪着皇上爲東奇而戰！”夜靈兒萬分篤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東方晟眸子中閃耀着一種感動，他嘆息一聲撫摸着夜靈兒那張姣好的容顏說：“朕怎麼捨得讓你死，如果萬一朕不幸戰死，朕會讓東方曉帶着你離開東奇……”
“不，皇上，臣妾不要離開東奇，臣妾只願意陪皇上一同上戰場督戰殺敵！”夜靈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時想起東方曉對自己的防備，慌忙拒絕道。
東方曉騎馬回到皇宮之中，未及療傷就直接奔往皇上的御書房。
遠遠見小三子守在御書房門口，東方曉抱着受傷的胳膊忍痛過去問：“皇上在裡面嗎？”
小三子面色堪憂地搖了搖頭，看着身受重傷的東方曉嘆息說：“皇上去看皇后娘娘了，說是此戰未必能勝，所以想和娘娘告別一聲，讓奴才守着這裡等着逍遙王回來告知一聲。”
聽到此，東方曉長噓一聲，皇上始終對夜靈兒心懷眷戀，可是他怎麼會知道正是夜靈兒的出現，才讓東奇民不聊生。
來不及細想，他也急匆匆往承禧宮走去，此時大戰在即，沒有功夫再細思量夜靈兒到底做了什麼禍國殃民的事情。
剛剛走到承禧宮前，就聽到了夜靈兒與東方晟的對話，東方曉眸光一凜隨即踏入承禧宮朗聲說：“皇兄，既然皇嫂執意要上戰場，那皇兄不妨就同意了吧！”
“東方曉！她不過一介女流之輩，怎麼可以讓她去冒這個險？”東方晟擔憂地說道。
東方曉上前一步，緊捂着受傷的上臂說道：“臣弟無能，敗於攝政王手下！他再下戰書要請皇兄出戰，臣弟只是想，如若皇嫂陪同皇兄出戰，一來能鼓舞士氣，二來能達到震懾北燕的效果，以表我們東奇必將戰勝他們的決心！”
此時，夜靈兒的餘光早已經瞥到了東方曉的傷勢，慌忙起身取來的創傷藥和棉紗要爲東方曉包紮。
卻不料東方曉後退一步，眼光之中滿是戒備冷冷說道：“不勞皇嫂大駕，臣弟已讓小三子去尋太醫，想必此時已經在皇兄的御書房等候，臣弟告退！”
夜靈兒手拿棉紗愣在那裡，東方晟見如此擺了擺手說：“逍遙王不必見外，現在是兩國交戰特殊時期，不必拘泥於陳規舊禮，就讓靈兒爲你包紮吧！”
東方曉有些爲難，正要婉拒，卻看到東方晟站起身來，虛弱的身子晃了一晃才漸漸平穩，他長嘆一聲然後說：“朕回去準備戰甲，一會靈兒幫你處理好傷口後你們來御書房與朕會合，我們一起出城迎戰！”
東方曉聽此，只能任由夜靈兒擺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