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胡滿不承認,又多方反駁,還請了訟師,無法證明耗是自己吃的毒藥,還是被喂進去的毒藥,需要進一步調查,所以還未曾宣判。
“進去吧——”官差打開了空無一人的牢房,“這是我們大人特地關照你。”
“多謝。”
胡滿進去了,看向隔壁,那裡面關了五六個女囚,對面也是看不清面貌的女囚,地面上的稻草被攏到一邊兒,牆根兒有個木架牀,顯然是被簡單收拾了一下,要照顧,沒跟男囚挨着,還是單間,確實是特殊照顧了。
她這個新來的,還被特殊照顧,是以官差一走,就有好事兒的問她犯了什麼事兒。
胡滿充耳不聞,蹲在牆根兒看,一動不動,陰暗潮溼的地方從不缺少的東西刺溜溜的跑出來,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一下捉住了它的尾巴。
是夜,黑漆漆的屋裡立了個身影,久久沒動。
“公……”走進來的鳴鶴低眉順眼,吹着火折點亮蠟燭,他又低低叫了聲‘公’。
“如何了,”李顯低沉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來的。
鳴鶴底氣不足“正在找。”
他又連忙找補道“不過已經安排好了,公,可以,可以出去了。”
李顯從今天下午開始被禁足了,一整天,連房門也沒出。
他察覺到出事兒了,但被關這,一點兒的消息也收不到,他心急如焚,卻依舊搖搖頭“現在出去有何用?限你明天把綠衣的家人找到。”
“是。”鳴鶴退下了,立在廊下望着灰暗的房間發呆,他早就接到消息知道胡滿已經入獄,但不敢,也不能告訴公。這是夫人的命令,也是爲了公好,公若是知道定要與表姐翻臉,一個胡滿,還沒那麼大的分量。
至於尋找綠衣的家人,無非就是威逼利誘,要挾綠衣改口。
綠衣背後可是表姐啊。
鳴鶴猶豫,不知道該不該照着李顯的話去做。
不做,又有什麼後果呢。
……
骯髒的牢房裡,胡老爹隔着木欄看裡面的人,她腰臀受了傷不能坐着,吃飯也只能站着,靠在木欄上,神情淡淡的,跟以往沒什麼不同,這可是大牢裡,不能洗刷冤屈就會死人的地方。
想着,胡老爹眼眶泛熱,他扭過頭深深吸了幾口氣。在扭過頭來時,臉上的悲傷想掩蓋也遮不住。
“我沒讓大寶二寶來,怕他們看見你難過,那倆孩哭的眼睛都腫了,要求李顯救你,我攔着,沒讓——”他腔調抖的不行,攥着拳纔不沒流下兩行淚。
朱修拍了拍他的背,十分不認同的道:“滿,你有什麼後招趕緊出來,瞧把你爺爺嚇的。真是,我也被你折磨死了,不知道你要那些爛唧唧的東西幹什麼,我給你準備好了,你倒是能出來才行啊。”
吃下最後一口飯,胡滿沒心沒肺的笑了一下,笑的胡老爹大罵。
“爺爺,你別生氣啊,”她趕緊恢復成一本正經的模樣,“給我準備紙墨,我細細的寫了,你幫我把東西準備好了,我就能出去了。”
“裝神弄鬼,”朱修氣結,巴巴的掏銀讓牢頭找東西。
胡老爹又忍不住問:“到底要幹嘛呀,不是在救你出來的事兒嗎。”
胡滿抿抿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三言兩語的糊弄。
“滿,”胡老爹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怎麼了?還能有比現在更糟糕的了嗎?”胡滿帶着一慣的溫和道。
“是鋪的事兒,”朱修就蹲在地上磨墨,接了句話茬。
胡滿“爺爺,你老倒是呀。”
“鋪被砸了,你姑父也被打傷了。有些買了花數的人也要求要退,花粉過敏的也找上來中,”胡老爹的聲音低低的,帶着麻木。
“姑父傷的嚴重嗎?”胡滿的面容掛了寒霜,但卻沒有多少意外。現在所有的人,恐怕都覺的她的罪名坐實了,不能翻身了,就想這法兒的作踐。
朱修弄好了墨水,遞給胡滿,道,“我給姑父看過了,沒多大事兒,就是你的老窩,成廢墟了。”
“嗯”了聲,胡滿脣邊勾出一個冷笑,“我會讓他們後悔。”
“怎麼後悔?你先怎麼出去吧?也不讓人幫忙!”朱修煩躁的撓撓頭,恨鐵不成鋼的道。
胡滿沒多。她趴在木架牀上似乎在猶豫,目光直直的。
在朱修的催促下,她寫寫畫畫,給墨加了兩回水,才寫完。
“水果,麪條,饅頭,包?”朱修看了開頭幾個字瞪着眼看胡滿,見鬼似的道,“你寫半天就是爲了讓我給你送牢飯啊?”
“哈哈——”她倚欄失笑,“你接着看。”
朱修嘴角抽搐這接着看“等等放在平板上,長毛爲止。米磨成湯,芋頭煮成汁,然後與青毛混合放置七天……放菜籽油分解,上鍋蒸餾,青黴素便做好了。”
“這是什麼鬼?”朱修一臉懵逼兩眼迷茫的發問,“你讓我準備的那套鍋,就是爲了搞這個蒸餾?滿,你確定你不需要我給你把把脈嗎?”
胡滿又笑了笑道“這是一個圈套,是一場賭注,一個成名的機會。將來,你會感謝我。”
看神經病的眼神或許就是朱修現在這樣的,他很像掰開胡滿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帶着疑惑不解,兩人走了。
胡滿又拎出那隻頑強的老鼠。她自言自語道,“成也是你,敗也是你。咱們兩個很有緣吶——”
自打她來了之後,老鼠似乎就消聲滅跡了,只有在那陰暗潮溼,不見光的角落裡有它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