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撇了胡有財一眼,哄騙道“大寶還想吃紅糖不?”
大寶吧嗒嘴,點頭想。
白氏又道“誰偷吃了紅糖,這回就不讓誰吃了。”
胡有財急死了,想上前拉大寶,被白氏一個眼神兒定住了。
“老叔,妞妞他們都吃了。嘿嘿。大寶就嚐了嚐。”
好嗎,一下把幾個人,包括他自己都撂出來了。
胡老爹揹着手往外走,走到老兒身邊時,猛的踢了他一腳,橫着眼兒罵“癟犢,淨會給你老惹事兒。”
哇的一聲,胡有財扒在炕邊哭了,被嚇得,也是委屈的。
白氏雖心疼,還是用手指點了他一下,跟着胡老爹出去了。
“你甭去了。”胡老爹沒讓他去,自個揹着手走了。
雖然他啥也沒,但白氏知道老頭是怨她呢。
胡老爹跟胡栓,倆人到了里正家,才知道他們家有客,門口停着輛驢車。
“我三叔來了,”還沒進門,在外邊看驢的孩兒就衝院裡通報。
這是胡老爹的侄孫,他就叫了一聲富貴。
富貴名字叫的敞亮,人卻邋里邋遢,他用袖擦了把鼻涕,哼了聲道“你們把我太奶氣死了。”
被一個孩兒怠慢,胡老爹不在意,但他還是虎着臉教訓道“大過年的啥不吉利的話呢?”
“反正就是你們家把我太奶氣病了。”富貴扯着脖反駁了一句,蹲下身玩兒自己的去了。
胡老爹氣結,一個孩能出這樣的話,顯然是聽大人過。
他們站了有一會兒了,也沒人出來看看。有孩兒朝外探頭,裡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來了。
這是給下馬威呢。
胡老爹心裡氣,但臉上還要保持笑容。
院沒啥人,一進去就聽見屋裡嗡嗡的話聲。
里正媳婦手裡端着東西,從竈房裡出來,看見他們挺驚訝“呀,老三來了,快快,裡面坐。還以爲你們不知道老太太病了呢!”
前一句話是客套,後一句就是諷刺。
胡老爹就解釋“我剛回來,就趕緊過來了。娘怎麼樣了?”
里正媳婦側過頭嘆氣,指了指東廂房,“你自己過去看看吧。”
這時堂屋裡出來了幾個衣着光鮮的年輕人,有男有女。
“就是他們不孝順太奶啊?看着挺老實的。”話這人是胡里正新上任的女婿。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們爲啥這麼氣老人,氣出個好歹來也不怕人戳脊梁骨。”
“估計是窮鬧得。”
胡老爹一張老臉都紅了,往人羣裡看,就發現其中有好幾個生面孔。
胡栓臉皮更薄,紅了一張臉,看着話的白淨“你們別瞎,不知道的就問問我大伯,讓大伯我們家孝不孝順老人。”
胡里正在人羣后,正要走出來,聞言撇撇嘴,腳下一拐又進去了。
“行了,”胡老爹阻止他。
但已經晚了,里正媳婦走到臺階中間,黑着臉對胡栓道“問你大伯幹嘛?問我呀。要我你們家不孝順的時候多了,就今個兒,給老人送的那些東西我就不了,大娘家不差那一口,有的是好東西供給你奶吃用。
你就回去問問你娘,問她是咋往老太太身上潑髒水的,自己沒本事養活住孩,幾十年了又拿出來嘴。你們就是這麼孝順老人的?不是我你們,實在是太讓人氣得慌。”
胡栓被懟的一句話不出來,就算是有話也不能,了就是頂撞。
尤其是自己這個里正媳婦的大娘,頂撞她,她有一百句難聽的等着。
這些話白氏沒跟胡老爹。胡老爹不知道,但大庭廣衆之下兒被的擡不起頭,他這個當爹的,就的站出來。
“大嫂,孩年輕氣盛,不會話,你別跟他一般見識。”胡老爹面上平平淡淡的,了話就扭頭往東廂房去,心裡的難堪讓他黑了臉。當着這麼多輩兒的面兒,就這麼打他們的臉。
胡栓衣袖裡的大手攥成拳,被輕待,看不起的憋屈使他回頭狠狠的看了一眼站在臺階上的衆人。
里正媳婦冷哼一聲,甩給他一個眼刀,臉上掛出不屑。
這個老三一家,長輩不中用,兒們沒出息,的又都屁點兒大,從沒幫過他們不,還想拉後腿。
呸——送那點兒破年禮咋好意思進家門。要不是怕村裡人,根本就不跟他們來往。
里正媳婦轉過臉就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溫和樣,招呼着女婿進屋兒喝茶。
又暗自慶幸閨女已經成了親,要不然今天這事兒他們也丟人。老太太就是不中用,也不挑時候鬧。
……
胡老爹進了東廂房。屋裡幾個伺候的侄媳婦們就出去了,有的連招呼也沒打。
“娘——”胡老爹側着身站在炕邊,頗爲無奈的叫了一聲娘。
年輕的時候老孃是潑辣了點,偏心一些,但五個指頭也有長有短,對他也不錯,分家的時候沒虧他一分。年老了成了老孩兒,鬧的沒臉也不能跟老孃置氣。
胡栓沒有那麼多感慨,低低的叫了一聲奶奶。
“哼!”老太太冷哼,嘴裡哼哼唧唧的翻身,面朝裡,根本不搭理他們。
“娘,咋了嘛?白氏怎麼惹你生氣了?”胡老爹就用哄兒的口氣話。
要不然嘞?大吵大鬧一頓,讓人指着脊樑骨罵?
胡栓就知道會這樣,奶奶在胡攪蠻纏,哭兩聲爹就不會生氣,還想法兒哄老太太高興。不光自己娘受氣,他們兄弟幾個也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