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從飛機艙下來的是兩名類似保鏢穿着筆挺深色西服的外國人,這兩個保鏢身材異常魁梧,戴着黑色墨鏡,搶先下了飛機站在扶梯兩側,左右觀望了一下,然後手持耳邊的無線耳機說了幾句。接近着從飛機機艙裡下來一隊人馬,總共十多個人,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中間意味做着輪椅的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骨瘦如柴的身子,但是卻紅光滿面,精神矍鑠,雖然歲月無情在他的臉上留下印痕,但是眉間的英氣仍然是咄咄逼人,尤其兩道劍眉讓人印象尤爲深刻。
老人後面負責推輪椅的是一位身體異常臃腫的中年婦女,臉色陰沉,皮膚雪白,穿着一套黑色的旗袍,儘管旗袍被她肥胖臃腫的身體塞得鼓鼓的,但是她卻依然腳步靈活。讓人更爲吃驚的是他的手勁異常的大,由於從飛機機艙下到地面需要經過扶梯,而由於老人做的是輪椅無法行走,連老人再加上輪椅估計也近兩百斤重,卻被她雙手平端一直從機艙口到達地面,大氣不出,神色如常。
肥胖女人後面跟着的是兩個男子,兩名男子俱是一身雪白色西服,使得二人在衆多的人流中分外的扎眼。隨行人員前後各四人把這四個人保護在中間,這八個人的胸前都是鼓鼓的,很顯然懷裡都有攻擊性的武器-手槍。這架飛機足足乘坐將近五百人,當五百人從飛機上下來站在一起的時候,氣勢更爲驚人。
居中坐在輪椅上的就是華青幫的龍頭周作棟,周老爺子。身後的三人是四大護法中的另外三人,身體異常肥胖的女人是四大護法中排行第二位,綽號“羅剎”,別看羅剎女身寬體盤,她卻擅長拳腳功夫,屬於周作棟的貼身侍衛兼照顧老爺子的起居生活。兩位白色西服的男子是兄弟,分別排行四大護法的第三第四,老三綽號“佐羅”,擅長使用一把佐羅手槍,儘管槍裡面只有六發子彈,但是到現在爲止他所殺的人還沒有能讓他射出第二槍的。老四綽號“鋼釘”,是個極爲難纏的角色,被他盯上的人沒有逃脫掉的。
身後的八人就是華青幫專職護衛老爺子的八大金剛,各個都是能打能殺的狠角色,每個人都既是老爺子的隨行護衛,又各自都是一堂的堂主,手下的人數上百上千。此次海外華青幫是傾巢而出,這架班機的五百人只是先頭部隊,幾個小時後還兩架班次,共計1500人的龐大華青幫隊伍將抵達臺灣。
目標直指南天集團。
“周老爺子,歡迎!歡迎回到臺灣!”剛出機場的大門,一個身穿唐服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來握住了周作棟的手。身穿唐服的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五十左右歲,身體微胖,一臉富態相,他就是臺灣天道盟的總裁陳仁治。
天道盟是臺灣黑社會的後起之秀,也是臺灣發展最快的一個幫派組織,是‘本省掛’的代表幫會。天道盟成立於1985年,主要發起人有文山幫的羅福助、*的楊登魁、風飛沙幫的林敏德、縱貫線的謝通運、田寮幫的吳桐潭等,以“團結合作、替天行道”爲盟約,那時公推羅福助爲總聯絡,下設太陽會、不倒會、孔雀會、仁義會、濟公會、敏德會,後又因爲人員的急速擴張增設雲嘯會、雨嘯會、鴨霸會、鳳雕會和天鷹會等。天道盟在臺灣成立“彩聯機”,並利用可觀的盈餘開設酒廊、舞廳、理容院,轉戰期貨、股市、房地產,後因股市獲利轉向船運、證券、娛樂及影視業等。1994年天道盟內部進行改組,設“總裁”、“副總裁”,以前的太陽會、孔雀會等被撤銷,各會會長成爲高級顧問,並由高級顧問指定組長,負責籌劃基層人員的活動,現任總裁就是陳仁治。
陳仁治的綽號叫“圓仔花”,他是目前臺灣黑道上輩分最高的大哥級人物,是天道盟的精神領袖靈魂人物。陳仁治雖然爲人處事乖張,但總算正直可信,依然恪守老一輩江湖人士的仁義之風,是臺灣黑道公推的義氣人士。
海外的華青幫和臺灣的天道盟多有生意及業務上的往來,所以華青的周作棟和天道盟的陳仁治也都是老相識,所以彼此說話都不是那麼拘束。
“老陳啊!如果不是爲了犬子一事,我可能這輩子都不回臺灣了。”周作棟搖着頭無奈地說道。
陳仁治哈哈一笑,接着說道“我在臺北最好的酒店訂了桌,專爲老爺子接風。”說完,一擺手,幾輛超豪華的轎車緩慢地開了過來,停在陳仁治的身邊。
“老陳啊,不用這麼麻煩!咱們都不是外人,什麼接風不接風的。”
“哎!老爺子,你來臺灣該辦事辦事,但是這個過程是一定要走的,要不道上的人該說我不江湖了不是?”陳仁治的這一番說辭倒讓久厲江湖的周作棟一時也無法應對。
周作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那好吧,咱倆今晚好好敘敘舊。”說完,就上了車。
周作棟上車以後,隨後又開過來數十輛豪華大巴,把周作棟帶過來的五百多名手下叫上車,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地朝了臺北市裡開去。
這是一個不太大的房間,只能容納一張圓桌,但是整個屋子佈置的甚爲奢華。陳仁治和周作棟各自坐在圓桌的兩邊頻頻舉杯。房間的四個角落分別站着四個保鏢一樣的人物,靠近周作棟的兩個角落是四大護法的“佐羅”和“鋼釘”,而羅剎女就站在周作棟輪椅的後面,扶持他夾菜倒酒。而在陳仁治後面的兩個角落則是他的貼身保鏢,據是一身黑衣,目不斜視,彷彿他們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老陳啊,這麼多年不見,你的胃口依然那麼好。”周作棟看着滿面紅光吃得滿嘴流油的陳仁治說道。
陳仁治放下手中的筷子,隨手拿起白色的面巾擦掉嘴邊的油漬,喝了一口茶,迴應道“老爺子啊,象我們這些半截身子都已經入土的人,早就該放下江湖的那些爭鬥了,有些事情就讓小的們去辦就可以了。趁我們還能有幾年活頭,何不享享清福呢?象我這樣多好!您說是不是?”
周作棟深看了陳仁治一眼,陳仁治沒有絲毫的躲閃,二人對視能有幾秒鐘,周作棟說道“老陳啊!我也想象你一樣,但是我的這些小的太不爭氣了,沒有一個扶得起來的,尤其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唉!”
周作棟的一聲嘆息頓時讓房間裡的氣氛一陣沉悶,陳仁治笑着看了周作棟一眼,心道周作棟說的倒也是實話,華青幫內部現在沒有一個可以接任下一任龍頭的,包括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所以就勸道“算了,老爺子,來!乾了這杯酒!”
“好!幹!”周作棟絲毫不做作,舉杯一揚而進。
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陳仁治說道。
推門進來的是個幫中小弟模樣的人,來到陳仁治身邊,看了周作棟一眼,趴在陳仁治耳邊就要彙報情況。
“這裡沒有外人,有什麼事說。”陳仁治不耐煩地說道。
“這個………”
“說!”陳仁治說道。
“我們收到消息,周老爺子的兒子昨晚死在高雄,道上傳是蕭南天的手下乾的。”小弟模樣的人說道。
聽完手下的彙報,陳仁治眼神數變,心中暗自搖了搖頭,嘆道江湖的又一場大風暴就要來了。但是陳仁治臉色不變,神色凝重的地望着周作棟。周作棟沒有發生如陳仁治想像中那樣的激動場面,但是誰都感覺到屋子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就見周作棟劍眉幾乎全部聚集到眉心位置,臉色漸漸變得通紅,氣息也漸漸變得沉重,握住輪椅扶手的雙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接着周作棟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道“羅剎,給我倒杯茶。”
羅剎女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送到周作棟身前,周作棟伸手接過茶杯,並沒有喝。就見周作棟握着茶杯的右手青筋暴出,顯然周作棟在極力地剋制心中那股憤怒,就聽見“咔嚓”一聲,茶杯片片粉碎。滾燙的茶水順着周作棟的手臂流了下來,但是彷彿那不是他的手一樣,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蕭南天,你讓我周家斷子絕孫,我一定讓你南天集團上下雞犬不留!”同樣一句話從已經白髮蒼蒼的老人家口中說出來別有一番威力,任誰也不能懷疑他是否有這個能力辦到。
對面的陳仁治看着周作棟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品着桌前的茶水,在江湖打滾多年的陳仁治明白這是華青幫與蕭南天的恩怨,儘管自己與周作棟一直交好,但是這種怨怨相報的仇恨是自己根本化解不了的。對於華青幫與蕭南天的恩怨,他也早有而聞。只能嘆氣周作棟有個如此不懂事挺不起局面的兒子而已,除此之外真要歸責的話,可能是蕭南天的報復手段比較極端一些而已。但是對於蕭南天的某些做法,陳仁治還是比較認同的,換了是他,可能要做得比他要絕,要狠。
在江湖上混,打打殺殺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蕭南天的對象選錯了而已,因爲他選擇的是華青幫,而且是海外的華青幫。如果說臺灣本土的華青幫不堪一擊的話,那麼海外華青幫的實力是絕對不允許別人輕視的。單看今天周作棟來臺的陣勢就可以看出,此役絕不單單只是談判恐嚇而已,是根本就想把蕭南天的勢力從臺灣連根剷除。
“老陳,對不起,我失態了!”儘管周作棟在爲自己的失態道歉,但是誰都沒有從口氣中聽出任何的歉意,完全是面子話。
但是陳仁治並不介意,說道“我能理解,但是還希望老爺子多保重身體,身體纔是最重要。”陳仁治話裡的意思周作棟怎麼能不明白,從一下飛機,陳仁治就在勸其不要妄動干戈,但是殺子之仇如果不報,那麼周作棟也就罔活這麼多年了。
“老陳,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周作棟感覺自己一下子老了十歲一樣。
“老爺子,下一步想怎麼做?據我所知,蕭南天現在正在高雄…。”陳仁治試探性地問了一下週作棟。
一聽到蕭南天的名字,從周作棟的眼中露出了深刻的恨意,那是一種恨不得要把人碎屍萬斷的目光。不過,周作棟畢竟是久厲江湖的老將,沒有意氣用事,從容說道“我已經有個初步的計劃,據我所知蕭南天和他的大部分手下都在高雄,那麼他的老巢臺南,應該………嘿嘿!”周作棟獰笑了幾聲。
“老爺子,您難道要………”周作棟暗道薑還是老的辣,竟然想出了這麼個陰招。
“不錯,等我的人馬全部到齊後,我要突襲臺南!”周作棟猛一拍桌子大聲喝道。
就在周作棟在臺北暗中策劃突襲計劃的時候,此刻蕭天和衆兄弟正在高雄的某個大酒店慶賀老冰的轉危爲安,還有慶賀南天的小公主小小脫離危險並正式認做蕭天爲大哥,雖然小小現在還不能下牀,還在病牀上休養。但是這些都沒能擋住所有人舉起酒杯的頻率,推杯換盞的次數多了,很多人都忘記了自己喝了多少杯了,只是知道地上酒瓶子一大堆,很多人喝得連自己姓什麼都忘掉了。
但是依舊還是有人很清醒,那就是蕭天。
蕭天叫過劉忠言走到酒店外面,來到酒店外面的草地上,說着話,蕭天周圍三丈內南天衛隊全身戒備保護着蕭天,還有劉忠言。
“忠言,老冰和小小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明天你就帶着小龍,小虎和雙車兄弟回臺南吧,公司現在一定積壓很多事情等着你去處理。”蕭天邊走邊和劉忠言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劉忠言揹着手聽着蕭天交待的話。
“還有,我已經讓李東把南天衛隊掉一隊人馬給你,專職保護你的安全。所有人都可以有事,但是唯獨你不可以有事情,如果你有事了,集團不啻於垮了一半。”蕭天語重心長說道。
“可是,老大…。”
蕭天制止了劉忠言,說道“忠言,這件事情聽我的!”
“好吧。”劉忠言見拗不過蕭天,只得答應。
“過些日子,等老冰和小小的情況穩定一些了,我就回去了,畢竟高雄不如臺南辦事來得自由些。你回去後………”
夜空裡,明月下,二人的影子隨着二人的漸走漸遠而越拉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