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哥,難道現在必須要做這樣的抉擇麼?”蕭天不由得感覺到一陣心慌,沒來由的煩躁讓蕭天心情變得極度惡劣。
武哥望了一眼此時眼圈有些微紅的飄雪,隨後又把目光落在蕭天陰晴不定的臉上,深刻的感受着蕭天此時心情的悲涼,但是這樣的時刻關於瞳雪未來安危的事情又必須要讓蕭天清楚的明白,所以武強又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現在瞳雪孕期已經超過五個月了,胎兒給瞳雪身體的負荷在逐漸加大。依瞳雪目前的身體狀況輸給胎兒營養之後根本無法滿足自身身體的需要,現在胎兒就如同一個巨大磁場,他不斷的掠奪着母親身體的營養,直到那最後一刻,那最後一刻就是瞳雪身體再也無法供給營養後的早產。一旦出現早產不僅胎兒無法保住,甚至連大人都會被牽扯進入,瞳雪目前身體這個狀況一旦早產,後果不堪設想。如果現在定的策略是保大人,我們會立刻爲瞳雪採取引產。這樣儘管對瞳雪身體同樣有着巨大的傷害,但是瞳雪生存機率將會大大提升。”
“這個機率是多大?”蕭天問道。
“百分之五十左右。”武強如實說道。
聽到武強這個結果,蕭天心神沒來由的再度一痛。蕭天知道武強並沒有安慰自己,而是如實講述着瞳雪的病情。通常孕婦懷孕五個月後採取引產都會對身體造成巨大傷害,更何況是現在已經就很虛弱的瞳雪呢?
“如果引產之後,瞳雪以後還有可能懷孕麼?”蕭天再度拋出了問題。
武強眉頭一緊,繼續說道:“我已經找了全S市最權威的婦科專家會診,瞳雪的這種身體狀況如果引產成功,參照既往三年與瞳雪有類似患病經歷病人的資料看,應該……應該是不會再懷孕了!”
聽到武強這段話,蕭天猛的擡起頭瞪着血紅的雙眼望着武強,“啊!”蕭天突然一聲大喝一拳砸在沙發前面的玻璃茶几上,厚重的有機玻璃立刻全部破碎,隨後靜止在茶几蝦下面的蕭天右手不斷滴答着鮮血,此時的蕭天彷彿沒有任何痛覺一般,嘴裡喃喃說道:“爲什麼?老天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看到這個場景武強立刻招呼進來醫生和護士爲蕭天包紮右手,好在只是幾塊碎玻璃劃破了表皮,沒有傷及骨頭,蕭天如同木頭人一樣任由醫生包紮着傷口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隨後武強讓人將破碎的茶几擡了出去,不一會整個房間又剩下武強、蕭天還有飄雪三人。
“武哥,保大人!”蕭天最後有氣無力的說出了一句話。
“好,我馬上安排手術日期。但是……”武強話了一半面露難色,說道:“但是這件事你一定要好好找瞳雪談一下,把利害跟她講清楚,畢竟現在讓她同時接受這兩件事對她是個巨大的打擊。”
“我明白,武哥,事不宜遲手術就定在明天吧,我回去就找瞳雪談,我想她會理解的。”蕭天說道。
“你放心,我已經找到了全S市最好的婦產科專家隊伍,一定會保住瞳雪的。”武強沉聲說道。
“還有一件事,武哥
。我想問一下,瞳雪肚裡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蕭天問道。
聽到蕭天的話,武強起身走到自己辦公桌後,打開抽屜從抽屜裡取出一份檔案,從裡面拿出一份四維彩超的片子交到蕭天手中,說道:“這個最近一次給瞳雪檢查做的四維彩超報告,瞳雪也沒有看過,你拿回去交給瞳雪留個念兒吧。是個男孩!”
蕭天從伸出左手從武強手中接過胎兒彩超的報告,就見中間位置有一塊異常清晰的打印照片,上面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一個小小嬰兒。蕭天強自鎮靜的用包着紗布的右手從照片上輕輕撫過,如同感受着自己孩子那柔軟的肌膚,“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兒子!”蕭天望着照片那閉着雙眸的小寶貝在心中默默唸叨着,此時的蕭天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用帶着紗布的右手掩面痛哭起來,自E市父親受傷到瞳雪患病所積累壓抑的情感都在此刻迸發出來。
都說女人的悲痛最悲切,但是有誰聽聞男兒悲痛至極所發出的撕嚎,那是可以讓聞者痛徹心扉感同身受的。
蕭天身後的飄雪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快步走出武強的辦公室背靠着牆壁哭了起來,不一會武強也眼圈通紅的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衝門口的飄雪說“讓他哭吧,總比埋在心底要好。”
“我也不明白老天爲什麼要對老大這樣?先是香雲,現在又是瞳雪,老天到底要讓老大承受多少痛苦纔會放過她?”飄雪聽着武強辦公室傳出蕭天有些肆無忌憚的痛苦也放下了平日裡的冷傲面孔,大聲喊道。
“能力越大,也許註定承受的就越多。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老天也許在用獨特但是殘酷的方式考驗着他。”武強嘆道。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辦公室內的蕭天哭聲才漸漸停止,隨後蕭天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辦公室門的應聲打開。推開房門的蕭天雖然還可以明顯看到通紅的雙眼,但是臉上早已經被一種莫名的剛毅做佔據,剛纔那即將喪子的傷痛再一次被蕭天深埋在心底。
“武哥手術的事情就拜託給你了。”蕭天沉聲道。
“你放心吧。”武哥此時真的有點驚詫於蕭天情緒轉變之快,也許多年的冷血生涯已經不允許蕭天在挫折面前婆婆媽媽,當武強望着蕭天離去的背影,內心深處也升騰起一種難以銘狀的感動,承受不可承受之重負,才能爲人所不能爲之事,這些都在蕭天身上淋漓盡致的體現出來。
回到南天會所已經是下午了,蕭天食不知味的吃了點飯便來到瞳雪休息的房間,蕭天輕輕推開房門見瞳雪正在牀上午睡。蕭天腳步輕輕的走到牀前坐在牀前的椅子上,睡夢中的瞳雪如同睡着的白雪公主一樣安靜,美麗。蕭天的眼神輕輕略過瞳雪那蒼白的面容,最後把目光落在了瞳雪已經隆起的肚子上,蕭天鼻子不由得沒來由的一酸,眼圈微微泛紅,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蕭天就這樣靜靜的坐在牀頭望着熟睡的瞳雪,腦海中回憶着和瞳雪的一幕幕,那一幕幕回憶如同串聯起來的電影一樣是如此清晰的浮現在
自己的腦海之中,這中間有第一次見面時的心動,有第一次表白時勇敢,同樣也由第一次將心愛女人帶回內地的堅持,這樣的一切一切都是讓蕭天刻苦銘心,難以忘懷的,甚至此時蕭天幻想即便真的有一天瞳雪不在了,相信自己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再去愛一個女人了。
唉!我想什麼呢?瞳雪她是不會離開我的!蕭天輕輕搖了搖頭想把頭腦中那些不好的想法驅散。也許是動作過大發出了聲響,讓睡夢中的瞳雪緩緩張開了雙眼。
“你來了!”瞳雪望着蕭天嫣然一笑。
“嗯!現在感覺怎麼樣?”蕭天起身扶起瞳雪靠在牀頭,隨後蕭天給瞳雪端過來一杯水。瞳雪喝了一口水,望着蕭天說道:“還好,怎麼樣?小桐說你去武哥那了,武哥都說什麼了。”
“哦,沒什麼!交待了我一下以後如何照顧你。”蕭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也許只有老天才知道蕭天這個笑有多麼的難看。
瞳雪望着蕭天笑了一下,竟直言道:“武哥一定跟你說了我得白血病了,不宜生孩子吧。”
“你怎麼知道的?”蕭天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圓了雙眼望着牀上的瞳雪。
“你眼睛瞪那麼大幹嘛?小心嚇到了寶寶。快坐下。”瞳雪略帶笑意的衝蕭天擺了擺手說道。
“阿雪,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的?武哥從來沒跟你說過啊。”蕭天問道。
瞳雪嘴角掛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意,緩緩說道:“都說懷孕的女人反應有些遲鈍,但是我卻感覺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敏感。最後一次檢查後我問武哥我的檢查情況怎麼樣,武哥總是支支吾吾的說沒什麼事,讓我好好安胎。但是我很清楚我的身體狀況,再加上武哥欲言又止的表情更讓我起了疑心,也就在你回來的前兩天我偷偷找了一家醫院重新做了一次檢查,我自然就知道了結果了。”
望着瞳雪說話時的那種坦然,彷彿在說別人的事一樣,那種冷靜讓蕭天似乎再一次重新認識了瞳雪那份隱藏在骨子深處的堅強。
蕭天頭一次在瞳雪面前失去了既往的冷靜,試探性的問道:“那你打算.”
“你問我的打算?我倒想問問武哥給了你什麼建議,你又有什麼打算?”瞳雪反問道。
“當然是保大人,孩子以後還會有,武哥說他已經聯繫好全S市最好的婦科手術專家爲你做手術。”蕭天說道。
聽到蕭天的話,瞳雪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麼?所有的功課我都已經做足了,像我這樣的身體情況即便引產成功,以後也多半不能再有孩子了。不能再有孩子,你知道對於一個女人意味着什麼麼?更何況我肚裡的孩子是我和你愛情的結晶,不論冒多大的風險,即便是犧牲我的生命,我也要我們的孩子。你問我的打算?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要我的孩子,誰也不能阻止!”
聽到瞳雪如此絕決的話,望着瞳雪一往無前的面孔,蕭天已然知道所有的勸慰都已經宣告無效,蕭天呆立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