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怎麼不過去？”
我側過臉，看見秦紫薇與華夜站在我身邊。
“歡歡，你怎麼了？”秦紫薇扶着我。
“我腿軟！”我真的害怕秦風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之前做的噩夢此時又襲上我的心頭，對未知的恐懼，讓我喘不過氣來。
秦紫薇扶着我，華夜一直默默地跟在一邊，清秀的臉平靜的如一潭死水。
“我哥會沒事的！”秦紫薇安慰着我。
“他一定會沒事的！”我說，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的！想到這裡，我急忙推開秦紫薇，“紫薇，你們先過去，我還有點事！”
我等不急她的回答，直接跑下五樓，進了醫生的辦公室。
看見秦風的主治醫生，眼科科主任胡少華正在講電話，我安靜地等在一旁。
講完電話的胡少華說:“秦太太，請坐！你找我有事？”
我重重地點頭，“我想將自己的眼角膜捐贈給我丈夫，可以嗎？”我急迫地問。
“秦太太，這活體捐眼角膜的話，是違法的，我們是不敢做的，況且，秦先生也不會同意的！”
“胡主任，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我只想我的丈夫可以看見光明，我不想他再受一點傷害，他受的苦夠多的了！”
我哭訴着。
“秦太太，你冷靜一點，這個確實比較棘手，我們再等等，等到合適的眼角膜，我們立馬進行移植。”
“不行！”我怒吼，“他那麼高傲的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容忍自己的面部出了這麼大瑕疵，不可以的！”我哭着抓住胡少華的白大褂。
“秦太太，這個真的不能這麼處理，請冷靜冷靜，好嗎？”胡少華被我的潑婦樣折騰的手足無措。
“我怎麼冷靜？我最愛的男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冷靜？我求你，胡主任，我求你，幫幫我，幫我將眼角膜移植給我丈夫！”
“秦太太，這……”胡少華爲難地看着我。
“羅歡，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華夜疾步過來，一把攥起我的手臂，“你是不是傻啊？好好的人，要弄成瞎子？且不說他一隻眼瞎了，就算他兩隻眼都瞎了，也輪不到你給他眼角膜！”華夜猩紅的眼珠似乎要跳出眼眶。
“華夜，我必須要讓他完好的，他不能受一點傷，我必須……”
“你給我清醒一點！愛他愛到失去自我？你的愛怎麼這麼廉價！”華夜一把放開我，我跪坐在地面上，華夜劈頭蓋臉地繼續罵我:“羅歡，我真看錯你了，你一直那麼倔強，爲什麼一到他這裡，就慫成這樣？還有沒有做人的一絲自愛？你的身體是父母給的，不是讓你爲了救一個男人，就隨便損害它！你對的起你的父母？”
華夜的一頓罵，讓我清醒很多，收拾好失魂落魄，擦拭掉眼淚，我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華夜冷冷地看着我，一動不動。
“胡主任，讓你見笑了。”我說完這句話，慢騰騰地走向六樓的手術室。
空蕩的走廊，讓我心定不少，看來秦風度過了危險期，我立馬朝特護病房那邊奔去，路上接連撞了幾名護士。
病房門口，裡面的責罵聲讓我駐足，“秦風，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將秦氏交給你打理，你就這麼回報我？我和你媽一手創下的產業，你不好好經營，天天圍着那麼一個臭丫頭轉？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了意外，是不是要連累我們秦氏跟着陪葬？”秦父的話句句灼心，透過玻璃窗口，我見秦風一言不發地盯着正前方，高傲到連空氣都凝結。
“我說你個臭小子，早知道就不該接你回來！”秦父又說。
“秦赫喆，你給我閉嘴！你有什麼資格罵我兒子？”秦母怒斥。
“婦人之仁！”秦父氣呼呼地站到窗戶邊，背過身去。
“風兒，你聽媽媽說，你真的不能跟羅歡糾纏下去，你自己看看，自從你遇見了她，我們家發生了多少不省心的事，先是你爸，然後又是你，下次是不是輪到我？”
秦母情緒失控到聲音越來越高，聲淚俱下。
“媽，我敬重你給了我生命，但是，你別侮辱羅歡，我愛她，超過愛你們！”
“你怎麼說話？還拿我當你母親？”秦母一手扶着牀邊，一手捂着胸口，秦紫薇連忙從牀的另一邊跑過來扶住自己的母親，“媽，你怎麼樣？你別動怒，媽！”
“你們出去吧，我只希望羅歡陪在這裡！”
“大逆不道的逆子，看來，命理註定的，是怎麼避免也躲不掉的，你註定要克我！”秦父全身戾氣縈繞，隔着玻璃，我感覺到冷顫，秦父眼中的光距凝結成一個光點，死死地盯着秦風。
“哼！你不覺得你的話很有問題嗎？萬事萬物都會相生相剋，你怎麼不知道是你克我呢？”
“你太過分了！”秦父大手一揮，彷彿將心裡的所有火氣化作一掌，拍死秦風的意思。
“我過分？有你過分？搞上好朋友的女兒，結果還想瞞天過海，讓我給你戴這頂綠帽子？”
“啪”的一巴掌扇在秦風的臉上，我的心揪成一團，心疼那一巴掌打在秦風的臉上。
“你打我兒子，我和你拼了！”秦母突然竄到秦父面前，上下其手，對着秦父又抓又打，“你個滾蛋，自己在外面亂搞，還來埋怨兒子，我車雪眼瞎，跟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爛人……”
裡面一團糟，秦紫薇邊哭邊攔着自己的媽媽，秦風冷冷地看着面前的面前，我以爲自己家庭就是一曲悲劇，原來，秦風的家也是一部辛酸史。
華夜靠着牆壁站着，“難過的話，就進去看看他，我想他需要你的安慰！”
我搖搖頭，這樣的境地，如果我貿然進去，那無異是撒了一桶汽油，只會越燒越旺。
見秦母與秦紫薇互相抱着哭泣，秦父蹲在一邊，我默默地退到走廊的長椅上。
華夜一直安靜地陪着我，“你恨我嗎？”我問。
“我知道你不愛我！”華夜看不出是喜還是悲，他一直很會掩藏自己的情緒。
“那你還娶我？”
“我想試試，沒有他，你會不會跟我走下去！”
“對不起！”我埋下頭。
“和你無關！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如果我先遇見了你，你愛上的人會不會是我？”
“我不知道！”這種假設的事，我怎麼知道答案。
“羅歡，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哪怕給你幸福的人不是我，如果你不幸福，我一定會不遠萬里，去娶你！”
“你不要這樣！”我擡起頭，直愣愣地盯着他，沉靜的目光淡定的能感覺到空氣劃過臉頰般輕鬆，“我不好，我很壞，我懦弱，我膽小，我虛榮，我……我有太多太多的缺點，你不要這樣愛我，我受不起！”
華夜嘴角揚起，“放心吧，這也只是我一時的感覺，我很花心善變的，哪天指不定就遇見個大美女，那我肯定得奔她而去了！”
華夜這樣說着，卻讓我更加難過，我真的一點優點都找不到，爲什麼要對我好？
“華夜，我真的對不起你！”
“呵呵！傻不傻，你又沒佔我便宜，何來對不起一說呢，放心吧，我會誠心祝福你們的，只要你們過得好！”華夜如釋重負的樣子，卻壓的我不能自由呼吸。
長長的靜默，我們誰也沒說話，靜靜的特護樓層，人員很少到不會打擾我們的安靜。
“他們都走了，還不趕緊進去？”華夜面對着門口的方向，而我一直背對我，不敢與秦風的家人打招面。
“謝謝你！對不起！”我對華夜說完，堅信不疑地朝病房走去。
秦風見我進來，笑嘻嘻的樣子，看着右眼框貼着的白紗布，我心底痛的如被剜了一塊，面上卻強撐着笑意，不想讓秦風擔心。
“痛嗎？”我心疼地問。
“秦太太，由你陪着，我一定不痛！”
“現在還貧嘴？要不要喝點水，吃點水果？”
“不要，我要好好看着你，坐到牀上來。”秦風拉着我的手。
“不要，碰到你的傷口就不好了，你現在還需要靜養，等有合適的眼角膜了，你就可以完整無缺了。”我絮絮叨叨地亂說一通。
“秦太太，我只要有你，生命一定是完整的，甭說少了一隻眼，就是兩隻都瞎了，我也願意！”
“你胡說什麼！”我怒。
“秦太太，如果我真全瞎了，你還要我嗎？”
“我會給一隻眼給你，我們兩個半瞎子，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了。”我真心地說。
“我的秦太太就是太心善了，你不怕我變心啊，我這麼有錢這麼帥，還是有女人喜歡的。”
“討厭，一天就知道貧嘴！”
包裡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護士剛好走進來，說要給秦風打點滴，我退到窗戶邊接起電話。
“紫薇？”
“歡歡啊，我在光發廣場附近，我剛給我哥買了點雞湯，你能不能過來拿下，我這裡出了車禍，走不開。”秦紫薇焦急地說着，似乎聽見裡面一連串的鳴笛聲。
“好，我立馬過來。”我掛了電話，走到秦風身邊，“護士，他打的什麼針？”
“消炎的！”護士眼皮沒擡，應付地說，插好針，就出去了。
“你這樣，我可以出去嗎？”我問。
“紫薇找你？”
“嗯。”我說。
“那你快去快回。”
懷着忐忑的心情，我朝廣發廣場奔去，這紫薇也真是的，害我白跑一趟，還不如我訂外賣了。
一刻鐘後，我張望着面前的大道，暢通無阻的車輛，沒見哪裡有車禍啊？我撥打秦紫薇的電話，一直佔線，這邊是單行道，前後左右三百米內，一目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