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7日第二更。咳咳稍微又晚了一會兒,捂臉……)
皇貴妃不着痕跡地將目光從舒綠身上移開,繼續陪坐在上首的太后說笑。儘管太后臉上一絲笑模樣也欠奉,皇貴妃的笑容依舊十分自然,絲毫沒有將內心的怒意泄露出半點。
事實上,從舒綠再次踏入長春宮那刻起,皇貴妃的心頭便掀起陣陣波瀾。怎麼,嬋娟那賤婢連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妥?那方纔她讓人來給自己遞話說已經照先前的吩咐辦好了,是怎麼回事?
今兒舒綠的遭遇確實是由皇貴妃在背後推動的。她也沒交代具體的做法,只把自己要整治凌展眉兄妹倆的目的告訴了心腹宮人,自會有人替她將這些事安排好。
嬋娟並非長春宮的宮女,卻也不是皇貴妃永熙宮裡的人,而是在鍾淑媛身邊服侍的大宮女。要指使像嬋娟這樣品級的宮女,對皇貴妃來說並沒有什麼難度。
就像岑嬤嬤跟舒綠提起過的那樣,宮女們之間的競爭極爲激烈。嬋娟在不怎麼受寵的鐘淑媛身邊殊不得意,始終沒法突破從宮女到女官的屏障,遲遲升不上去。這時皇貴妃的人來勾搭她,自然一拍即合。
皇貴妃之所以要人將舒綠引到玉茗殿後關起來,也不是像要舒綠的性命。不過她的毒計,比要舒綠的命還要陰狠。
在舒綠被引到玉茗殿之後不久,京城著名的浪蕩公子、平南侯次子汪令,被皇貴妃安排好的另一批人有意引導到那間宮室中。
那可是個見了美女就走不動道的貨色,在外頭不知道惹下多少風流官司,給平南侯府招來無數麻煩,偏偏還屢教不改。
舒綠當時若還在那屋裡。汪令一見她的姿容定然會做出些無禮的事情——這人色膽包天卻又頭腦簡單,纔不會去細究爲何這麼巧撞上一個美人兒,揩油再說!
到時候。宮女嬋娟和另一些人必然會“去而復返”,衆口一詞地指責舒綠居然在宮中私會男子,這可是“淫奔”賤行。民間有些地方甚至會把犯下這樣大錯的女子浸豬籠呢。
至於那平南侯,本來也和於家不太對付。皇貴妃纔不會介意把他也給炮灰掉。
這麼一來,信安王府絕對聲名掃地!這麼大的一樁醜聞,皇貴妃又使人刻意宣揚出去的話,對信安王府的名譽肯定是極爲致命的打擊。
皇貴妃已得知信安王決意支持二皇子立嗣,哪還不恨得牙根癢癢的?可信安王府的男賓們都在慶天宮,那屬於外宮,她鞭長莫及。還是從女眷這邊下手比較快。況且舒綠又的確是得罪過她!
尚蘭在元宵節時的小丑聞之所以沒有掀起大波浪,是因爲當時那騷亂是羣體性的,尚蘭只是在騷亂中行爲不慎而已。然而舒綠如果真的被認定在內宮幽會,就真的是神仙難救了。
可是,當舒綠安然出現在長春宮時,皇貴妃就知道她的計劃夭折了。
害不到舒綠乃至信安王府是小事,皇貴妃現在最迫切的是想知道是何處出了差錯。
找了個藉口,皇貴妃暫時離座,要火速找人去問清情況。
這一邊,舒綠見皇貴妃突然離開。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爲了讓尚紅安心,舒綠隨口胡編了幾句把尚紅先對付過去了。尚紅其實並不相信舒綠所說,可也明白這裡到處都是眼睛和耳朵,不是說話的地方。
因爲要留意皇貴妃的動向。舒綠刻意頻頻注視妃嬪的坐席,突然才發覺韓雪怡沒有出現。
難道是因爲她還沒解禁的緣故?不過這種大節日也不能出來,似乎不合情理啊……
但是關於韓雪怡的事情,也只是在舒綠腦中一閃而過。她如今自顧不暇,哪裡有心情管一個路人甲過得是好是壞。再說她過得好壞也和自己真沒什麼關係。她與韓雪怡,連朋友都不算呢。
另外,她也在宴席中發現了明德長公主的身影。這位長公主還是與她上次見過的那樣寡言冷清,隔得老遠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透露出的淡淡頹意。
明德長公主完全沒有和身邊的人交談,就那麼靜靜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時不時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香茶。
片刻后皇貴妃歸座,舒綠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那種不安的感覺始終在舒綠的心頭揮之不去。只要沒有離開內宮,她的心就一直不得安寧。
舒綠既要提防着皇貴妃的後招,又牽掛着哥哥的安危,便覺得時間分外難熬。好容易把午宴熬過去,大家又重新聚到皇后跟前行禮。
“啊,這是信安王家的五姑娘?本宮似乎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呢。”
尚紅愣了一會,才醒悟過來皇后這是在和自己說話。
衆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到尚紅身上。
信安王世子妃張氏頓時緊張起來,比尚紅本人還忐忑。這侄女兒從沒進過宮,今兒頭一回進宮,行動倒也並不失禮,可單獨被陶皇后點出來……這……
尚紅卻沒有張氏想象中那樣失措,而是落落大方地上前半步,向皇后福了福身,施了一禮,朗聲道:“娘娘萬福。”
“挺好的孩子……”陶皇后笑眯眯的,她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好。她對太后說道:“母后,這位信安王家的五姑娘的父親,過去和皇上都在宮裡小書房啓蒙。皇上前日還和我聊起他少年時讀書的事情,說當時他和樑三公子交情最好,常常在一處讀書的。您可還記得這樑三公子?”
太后並非興耀帝生母,哪裡清楚皇帝少年時的事情。然而皇后這番“親切”的說話明裡是在誇尚紅父女,暗裡卻是在向皇貴妃示威——皇上和我聊他年輕時的軼事,而且是“最近”在聊哦,我和皇帝的感情好得很!
但是皇后最重要的目的卻並不在此,而是要借這個機會向衆人宣佈——
信安王府一系,已經投向了皇后與二皇子!
尚紅,只是皇后信手借來的一個“活道具”罷了。
太后卻好好的看了尚紅幾眼,點頭道:“確實是長得挺水靈,以前怎麼沒見你進宮?”
“回太后的話,尚紅前些年身子有些病弱,只好在家將養着。近來精神好多了,恰逢如此佳節,便請長輩帶尚紅進宮來給太后、皇后、娘娘們請安。”
她這話一出口,張氏的表情立刻微妙起來。另外的人家原先還有些眼紅她出風頭的,現在聽到她說這樣的話,也都驚訝地把那點小嫉妒拋到一邊去了。
哪有未出閣的姑娘家這樣說自己的?病弱?她還要不要說親了?
可也有人覺得尚紅很老實,有什麼說什麼。其實京城裡的女眷們,誰不知道信安王府的五小姐是個病秧子?她自己居然也坦然承認,不知是太傻氣還是太實誠?
太后卻是後者。
能夠在後宮生活了大半輩子,雖然無出一直笑到最後被尊爲太后,這位太后絕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與世無爭。
然而看了半輩子明爭暗鬥,習慣了衆人的袖裡乾坤,突然聽到有人這般坦誠,太后突然對這俊美的小姑娘有了些許好感。
“看你氣色也還不錯,想來是將養好了吧。”皇后對尚紅和藹依舊,笑道:“本宮似乎聽說你這是氣管上的毛病,現在看起來必然是痊癒了,不然焉能有如此好臉色。”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后這是在做順水人情,替尚紅說一兩句好話。
不知她從信安王那裡得了什麼好處?皇貴妃恨恨地想。
“是嗎,調理好了氣管的毛病?哀家也有這老毛病呢。也不知你用了什麼藥方,回頭給哀家送一份來——太醫院那邊的藥方,哀家吃了多少年,怎麼一點兒起色也沒有。”
尚紅只得應了下來。
無論如何,這一回對尚紅來說算是好事。有了和太后、皇后這一問一答,尚紅“病弱”的名聲多多少少可以挽回一點。而且她在貴人們跟前的表現,也讓許多正在挑兒媳婦的人家開始對她感興趣。還有皇后說的,她的亡父竟和皇上有私交……
尚紅本人卻並不如何高興。
她說自己過去病弱,那是有原因的。她就是想提醒大家,我是個病人,不適合當妻子,誰也別來信安王府提親,讓我一個人孤獨終老吧。
自打剛纔見過萬里以後,尚紅的心就沒有平靜過……
走在出宮的通道上,舒綠感覺到自己的呼吸總算順暢了些。很快就能離開這兒了,很快……她需要趕緊確認哥哥的安全!
“凌千金請留步。”
舒綠纔剛剛揚起的微笑霎時間凝結在了臉上。人吶,就是不能高興得太早!
一隊太監站在大甬道側邊朝舒綠行禮,舒綠認出了他們都是“老熟人”。
好吧,皇帝您又要單獨召見我嗎?
難道是打算親自“審問”她,剛纔爲什麼會在玉茗殿那邊逛來逛去?
(咳咳,皇帝,皇帝啊……)
(計劃趕不上變化……總之對於更新延時薔薇很抱歉。今天大家都跟爸爸說“父親節快樂”了嗎?記得說哦!明天還有一天雙更,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