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趴在大狗身後不到十米的地方,瞄準着對面的鬼子。
這個距離對他來說十分危險,要是被隊長知道了,估計挨一頓揍是免不了的。
狙擊手是嚴禁打近戰的,必須要時刻與敵人拉開距離。
但是他一點也不後悔。
前不久老扁擔的犧牲,讓他彷彿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他再也不想看着戰友就這樣犧牲。
“山羊,鬼子好像在跟咱倆比耐心?”前面傳來大狗含糊不清的聲音。
山羊打開大狗扔過來的水壺,喝了一大口潤了潤喉嚨。
“巴不得呢,俺現在手臂酸得要命,現在能三槍打中一個鬼子,就算是知足了。”
大狗咂摸着昨晚剩下的骨頭,低聲回道:“我這右肩估計都青了,現在小鬼子就是排着隊讓我打,一梭子也就蒙上個三兩個。”
兩人的狀態早就下滑到了危險線,山羊的手臂已經無法穩定支撐手中的步槍,大狗抱着死沉的機槍,更是沒了精確射擊的可能。
兩人撐到現在,完全是依靠先前的精確射擊,讓鬼子投鼠忌器。
“子彈還有多少?不行你換單發吧。”
“早就換單發了,倆彈匣還剩三十二發,我都算着呢。你那呢?要不要勻點給你?”
“俺這還有八發,暫時夠了,也不知道老馬他們那邊如何了。”
……
老馬與丁大龍匯合了二十多人,直插迂迴的十多個鬼子。
雖然只有十多個鬼子,但是這些鬼子的火力卻被加強了。
鬼子僅剩的一具擲彈筒安排給了這支迂迴分隊,還分配了兩挺九六式輕機槍,真正的步兵僅有六人。
老馬隊伍的擲彈筒有兩具,唯一的缺點就是缺乏機槍壓制火力,但是這難不住老馬。
而且這段日子六連的幾個老兵也算是跟着他們學了不少東西,戰術動作,射擊水平都提高了不少。
老馬想了想自家常用的幾個招數,還沒開口,旁邊的丁大龍就着急發話了。
“老馬,能打掉一挺機槍嗎?能打掉俺就帶人直接衝鋒,鬼子沒幾支長槍!”
老馬沒好氣得說道:“別成天想着衝鋒!聽額說,丁連長,你帶着你的人分成兩隊,七八個人一隊就成,目的就是轉移鬼子機槍的注意力,千萬別硬衝,等額們幹掉了鬼子的機槍與擲彈筒,你們才能衝。”
丁大龍略一思索,一下子就明白了老馬的用意。
“俺明白嘞,這樣小鬼子的機槍就沒法形成交叉火力,他只能瞄着一邊打,不僅火力持續性不夠,還得放開一面,這辦法好!不對,要是鬼子的機槍對着你們呢?那你們還怎麼打掉鬼子的火力點?”
老馬嘿嘿一笑,露出滿口的黃牙。
“小鬼子顧不上,因爲額們也會分成兩隊,一隊一具擲彈筒,放心,你的兵額們教得都很用心,他們已經會打個差不離咧。再說,鬼子又不傻,不會看着你們迂迴不管你們滴,除非他們打算用那破王八盒子,跟你們的刺刀打近戰。”
事實正如老馬所說,鬼子的迂迴部隊看到他們分成了四隊,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這可是他們的戰術,能如此做是因爲他們相信自己的戰鬥力,要強於支那軍人。
現在對面的支那人竟然用起了他們的戰術,讓鬼子們一個個很是氣憤。
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這羣支那人看看大日本帝國的軍人是如何打仗的。
兩挺九六式機槍分別對準了向他們迂迴的部隊,猛烈壓制他們,至於中間方向的兩支四人小隊,鬼子根本就沒放在眼裡,只是象徵性地派了幾名步兵阻礙對方的靠近。
他們不是沒看到中間幾人的擲彈筒,但是這東西操作容易,可想打準很難了,不經過大量的訓練與專人的教導,很難掌握準確度。
以前他們就碰見過這種情況,支那人用他們繳獲的擲彈筒攻擊他們,但是那準頭實在是差得讓他們發笑。
一百米的位置上,打出的榴彈能偏離幾十米。
可惜隨後他們就爲自己的自大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老馬幾人在不到兩百米的位置上就命令停下,一個揹他的戰士把他放下,由他親自操作擲彈筒。
他要掩護另一組的靠近,因爲那幾個徒弟只能保證在百米內打準。
老馬趴在一處遮蔽物後面,伸着拇指比劃了下距離,招手接過一顆榴彈,扶着擲彈筒調整了下仰角,眯着眼睛對準刻度線微調,覺得差不多了。
“學着點,看額是怎麼打準滴!”
說完他就猛地一拉擊發繩,一顆榴彈就‘嗵’的一聲飛了出去。
要是李景林在這裡,他一定會唱一首BGM。
“它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它曾經擁有着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它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落在目標前十幾米的距離……”
在身旁六連老兵羨慕的目光中,榴彈落在了鬼子簡易陣地前十幾米的地方,揚起了大片的煙塵。
“老馬叔,好像沒打中……”
老馬面不改色:“懂個屁,這叫試射!跟你們這羣棒槌額就沒話!愣著作甚,榴彈呀!”
雖然沒命中,但是鬼子卻被這顆榴彈嚇得不輕。
“轉移目標,十點鐘方向!”
可惜這次老馬沒有在失手,而是精準地命中了左翼的機槍陣地,那個機槍小組直接喪失了戰鬥力。
就在老馬與迂迴的鬼子分隊激戰的時候,山羊與大狗即將迎來最艱難的一戰。
上村聽到西北邊的槍聲,心裡隱隱有些不妙。
這麼久了,石井也該派人來通報戰場情況了。
原先氣定神閒的他有些急了,打算孤注一擲,先殲滅面前的兩個敵人,再與石井小隊匯合。
還是老樣子,迂迴包抄,鬼子死板到投降也要堅持的戰術。
山羊立馬就注意到了鬼子的動向,五六個鬼子從西包抄,正面的鬼子則一齊向他們壓來。
啃了半天骨頭的大狗,吐出嘴裡的骨頭,架好機槍喊道:“山羊,你小子看準情況就跑,別管我了!陪我這麼久,我知足了,沒必要倆人一起死!”
山羊沒搭理他,只是瞄準了一個躲在士兵後的一個鬼子官,他已經注意對方很久了。
對方一直躲在後面,不是有鬼子兵遮擋就是有遮蔽物遮掩身形,只要幹掉對方,那麼這次很可能讓鬼子的突擊再次無功而返。
鬼子一直在射擊,彈着點一大半分佈在山羊這邊,甚至都不管大狗的機槍了。
一顆濺起的石子打在了他的臉上,打得他臉頰生疼,但是山羊卻紋絲不動。
一顆子彈劃過了他的左臂,劇痛讓他左臂忍不住一沉,但是他繼續咬牙無視流出的鮮血,穩穩地端起手中的步槍。
鬼子軍官面前的士兵終於側移了下,因爲大狗朝着那邊射擊了。
就是現在!
“砰!”
一聲不同於三八大蓋的槍聲響起,衝鋒的鬼子紛紛臥倒,各自檢查着自己的身體。
那個該死的支那神槍手不知道又瞄準了哪個倒黴鬼,幸好自己長得普通,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那個男人實在太可怕了!
“上村隊長?上村隊長!醫護兵,醫護兵!上村隊長中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