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娃子得知老闆娘被抓的消息後,一整個上午渾渾噩噩的,完全不在狀態。
山羊和大狗在上面講得東西,他更是完全沒聽進去。
好不容易捱到了晌午,他沒有跟着公雞頭和小七去幫忙擡東西,而是趁兩人不注意,跟着人羣離開。
小七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祥娃子的身影,他剛想喊住對方,卻被公雞頭阻止了。
“算咧,讓他去吧,有些事情得他自己想明白,旁人幫不上啥子忙。”
小七撓了撓頭,不理解頭兒說的是什麼意思,只好眼睜睜看着那個矮壯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
祥娃子漫無目的地走着,腦海裡想着的都是老闆娘的音容相貌。
好端端的,爲什麼要跟那邊的人扯上關係呢?
雖然大狗跟他講過,風統的人是專門抓那些鬼子間諜的,但是他是一點也不信。
老闆娘可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怎麼可能是鬼子間諜呢?
“哎呦!龜兒子滴,走路不長……額,長官好!”
祥娃子迎面撞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文豪。
說來也是湊巧,方文豪想來找樊春梅打聽下風統這個部門,到了對方門口,被面前的這個毛毛躁躁的士兵,給迎面撞上。
對方開口就是罵人的話,他心中自是不喜,只是看着對方頭上纏着的紗布,想來是個剛下戰場的傷兵,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罵回去的衝動。
他捂着下巴沒好氣地回道:“以後走路看着點!”
祥娃子頗有些拘束地趕緊應下,面前的可是位中校,跟他們團長的官差不多大了都。
只是……
自己怎麼來到老闆娘的家裡來了?
“你還在這愣着幹嘛?我沒事,該忙忙你的去。”
方文豪正好上前敲門,看到那個傷兵正在他身後站着發楞,不由得催促對方離開。
祥娃子眼中忽然有一道亮光閃過。
老闆娘聽說是以日特的身份被抓走的,可眼前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老闆娘的親戚。
這不剛好可以證明老闆娘的清白嗎?
說不定老闆娘明天就能放出來了呢,面前的可是位中校,風統的那個光頭不過纔是個上尉而已。
他剛要告訴對方老闆娘被抓走了,忽然大門打開,甚至從一旁的院子裡還衝出來兩個人。
一看到那道熟悉的黑色,他內心深處的恐懼沒來由地再次降臨。
“小升,你快來瞧瞧,這次抓得是條大魚,官兒還不小嘞!”
……
光頭雄趕到的時候,方文豪正在屋子裡破口大罵。
“把你們長官給我喊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連我這個中校都敢私自抓捕!”
光頭雄瞪了眼剛揍完大壯的豁牙,低聲叱罵道:“你怎麼辦事的?怎麼把他抓起來了!”
豁牙擠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老大,是大壯那個不長眼的愣貨,他只記得我跟他說的,只要有人敲門就把人抓起來,完全不管對方什麼身份。”
“那你還不把人放了?”
“早就放了,”豁牙無奈地解釋,“可這小子賴着不走了,非要看到您才肯罷休。”
光頭雄斜睨一眼滿臉糾結的豁牙,沒好氣地說道:“淨給我惹這些麻煩事!”
說完他深深呼了口氣,揉了揉頗有些疲憊的臉龐,嘴角微微扯了扯,露出一副十分難看的微笑。
“嗨,原來是方參謀,真是誤會,誤會呀,都是手下人辦事不牢靠,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他們。”
方文豪正在屋子裡衝着罵不還口的陳昇破口大罵,房門被推開,一道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
迎面進來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禿頭,此人相貌醜陋,尤其是那雙陰鷙的眼神,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來這個人就是那個風統的負責人了,在他的印象中,幹情報的,都是一張嚴肅臉,突然看到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還真有些不習慣。
“哼,看來你就是管事的了?”
光頭雄滿臉堆笑地解釋:“真是抱歉呀方參謀,等忙完這段時間,我親自上門給你賠禮道歉去。”
“道歉就免了,我有一點倒是十分好奇,誰給你們的權利隨便抓人的?連我這個長官部直屬參謀你們都敢抓,是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
光頭雄聽着對方不依不饒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對方話裡有話,針對的是誰,豬都聽得出來。
光頭雄很清楚,自己的權利是來自於李景林。
沒有他老人家的支持,風統這個部門存不存在還是兩說。
“方參謀,本來呢,這件事應該過後再跟您談。當然,最好是交予你的上級部門,跟你約談此事。既然現在都已經碰上了,那索性就挑明瞭說吧。你跟高原瑞希是什麼關係,是前不久才認識的,還是早已經認識了。這個事情可不好證明,你必須要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來。”
反正高原瑞希現在在自己手上,也不需要在供詞上動什麼手腳,只需要在幾個關鍵詞上稍微含糊一下,長官部就絕不會再用此人。
“高原瑞希?這個人是誰?我都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光頭雄嘿然一笑,用對方能聽懂的話解釋道:“要是方參謀不知道高原瑞希,那樊春梅總該知道吧?您可別說不認識此人,你們兩人從在接頭碰面,到回到這個屋子密談,可是有很多人親眼看到的。”
方文豪其實內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猜測,聽到對方的解釋,臉色頓時有些煞白。
“你是說……我昨天認識的叫樊春梅的那個女人,是個日特?”
光頭雄向前走進兩步,壓迫式地逼問道:“沒錯!樊春梅是高原瑞希的化名,所領導的間諜小組,昨夜剛被我們破獲。而在監視她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你與此人有十分密切的聯繫,方參謀,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方文豪捏緊了拳頭,雖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沒問題,可旁人不一定這麼想呀!
別說是旁人,要是自己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也不會覺得自己是無辜的。
“我跟那個女人就是昨天剛認識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她。”
光頭雄眯着眼睛與對方對視,過了良久,他才嘿然一笑:“嗯,我是相信方參謀的,因爲我們團座說了,方參謀是位典型的軍人,不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