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正業當晚就見過河田柰子,不過當時對方渾身髒亂,他也就沒在意。
誰知道第二天再次見到,就發現對方竟然變成了個俏麗的美女。
聽說對方是姓李的在路上偶然救下的,被收留在團裡幹雜活。
他心裡暗自鄙視李景林,認爲姓李的這是欲蓋彌彰。
李景林的離開其實有部分是他的原因,他央求了好久,才讓他的老師從上面發力把李景林支走。
在他看來,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若是不能趁新兵們還沒熟悉姓李的,爭取到一部分軍權,從而在團裡站穩腳跟,那麼以後他幾乎就成了姓李的傳聲筒。
在李景林走後的第一天,衛正業就趕往輕炮營的駐地,想以視察訓練的名義,試試能不能拉攏幾個基層軍官。
他清楚輕炮營的重要性,幾乎集中了團裡八成以上的重火力。
即使不能全部拉攏,拉攏到一半,那麼姓李的今後也必須要重視自己的意見,他在團裡的話語權必定會大大加重。
輕炮營不在城內,而是在城外四里地遠的地方,衛正業帶着劉一手幾人好不容易趕到,卻被衛兵們擋在了營外。
“大膽,不知道這是衛團長嗎?瞎了你的狗眼!”劉一手在旁邊指着幾個衛兵怒罵。
衛兵們根本就沒拿對方當回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大聲回答道:“對不起長官,我是新來的,不認識什麼衛團長,我只認識李團長。”
衛正業臉色難看,對方的領章明明是個少尉,竟然睜眼說瞎話說是新來的。
新來的能當少尉?
“那你去報告你們趙營長,就說我衛正業前來視察輕炮營訓練!”
“報告長官,我們營長不在。”
“那就找個能管事的來!”
“報告長官,我就是管事的。”
衛正業額頭青筋暴起,貼近對方的臉,緊緊盯着對方的眼睛,鼻子都快要碰上了。
只聽他咬牙切齒地問道:“那麼少尉,你的職務與姓名總該知道吧?”
少尉嫌棄地偏過頭,似乎被衛正業的口臭薰到了。
他故意扇了扇鼻子:“報告長官,我是輕炮營重機槍二連一排排長呂正齊。”
“好,很好,我記住你了!”
鎩羽而歸的衛正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氣得亂砸一通,卻正好被敲門的瘦猴看到。
“洪副處長,找我有事嗎?”
衛正業知道拉攏瘦猴這種人是不可能的,對方可是姓李的心腹,不可能轉到自己的陣營,因此說話不免就不太客氣。
瘦猴聽說對方去了輕炮營,不過看這樣子肯定是吃了閉門羹,要不然不會這麼快回來,更不會氣成這樣。
鐵頭這貨有點意思呀,團裡真是沒一個傻的。
“衛副團長,我是來找你簽字的,上個月的軍餉下來了,這是你與警衛二連的軍餉,請簽收。”
聽說是來送錢的,衛正業臉色這纔好看了些。
接過對方遞來的文件,從上衣口袋掏出鋼筆,正準備簽字,可一看數字,他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
“洪副處長,怎麼只有二百二十塊,而且還全是法幣?團裡不是還有補貼嗎?”
光是他的中校實職副團長,一個月就該拿九十塊的軍餉,這還是降了之後的緣故,要是按照去年的標準,他應該拿一百二十塊。
更別說他手下還有七十多號人要養活,這點錢夠幹什麼?
現在誰都知道法幣在貶值,前年兩塊多能買一斤豬肉,現在已經漲到八塊了,估計到明年會更誇張。
而且來之前就聽說了,這個團每個月貼補士兵大洋兩塊,怎麼到了他這就啥都沒了。
瘦猴愁容滿面地解釋道:“衛副團長,上頭就批下來這麼點錢,我也沒辦法,不信您可以去我那覈實實際到款數目。原本我團一個月應該有軍餉九萬七千多塊,這次一下子發了我們三個月的軍餉,不過才十六萬,剛夠一半,我實在是沒辦法,您要是有門路,可以跟上面申請下,我代表全團將士向您表示感謝。”
衛正業暗罵,要是錢好要,他來這裡幹嘛?在後方待着多舒服?
“那補貼呢?不是說普通士兵每個月就有兩塊大洋嗎?”
“這個嘛,補貼那是團座自掏腰包發的獎勵,而現在團座不在,要不您等團座回來找他問問?”
衛正業不是傻子,一下子就猜到對方這是在故意爲難他。
可是對方說得又有理有據,他還反駁不得。
手中的鋼筆差點被他捏斷,可他還是咬牙籤了字。
把文件遞給瘦猴,他黑着臉問道:“還有事嗎?”
瘦猴笑容滿面地接過文件,瞥了眼雜亂的地面,開口繼續說道:“衛副團長,這地上,可都是公共財物,損壞要賠償的。哦,這是團座下得命令,他老人家說會帶頭遵守。”
衛正業只覺得額頭青筋直突突,冷盯着瘦猴半響,才從牙裡蹦出兩個字:“我賠!”
“那卑職告退了。”
瘦猴立正對衛正業敬了個禮,轉頭的瞬間,嘴角不自主地一翹,大步開門離去。
“姓李的!你欺人太甚!”
衛正業舉起桌子上的檯燈就想砸,可瞬間他就放了下去,轉而拿起桌上的幾個文件袋扔在了地上。
“劉一手!”
門外的劉一手戰戰兢兢地推門進來,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大,您找我?”
“廢話,你耳朵聾嗎?我怎麼養了你們這羣蠢貨!一點用處都用不上!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就不能想辦法爲我分憂嗎?”
劉一手心裡暗罵,勞資早就後悔跟着你這個廢物了,當個副團長能當得如此窩囊,當初早知道我就跟着光頭雄混了,現在人家最起碼還天天有肉吃。
“老大,咱們這沒錢沒勢的,實在是鬥不過人家呀。”
“錢錢錢!就知道錢!姓李的當初沒錢不照樣拉起隊伍的?他那幫兄弟何曾要過半分錢!你再看看你們!”
劉一手眼珠一轉,開口出起了主意:“老大,姓李的不是收了房小妾嗎?您可以勾搭上那個女人,讓她當咱們的眼線,實在不行,也可以出口惡氣,反正姓李的也不能拿您咋樣。”
劉一手這一說,衛正業立馬想起了那個俏麗的女子,忍不住小腹火熱。
倒也的確是個辦法,當前的難題就是抓不到姓李的小辮子,要是有個眼線,那說不定就能探聽到對方的秘密。
想到這裡,他微笑着拍了拍劉一手的肩膀:“很好,這纔像樣嘛,那你說說,我該如何下手?”
劉一手於是就湊到他耳邊,悄悄嘀咕起來,聽得衛正業不停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