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沒有動手的,只有山羊,他緊緊捂着少女的眼睛與嘴巴。
“別看!”
可再怎麼捂,少女還是從指縫中,看到那幾個大漢被像屠宰一般,渾身鮮血地倒在了地上的景象。
這一瞬間,時間彷彿定格。
少女瞪大着眼睛,緊緊攥住自己的手,不敢出聲。
山羊狠狠瞪了眼沒事人一樣的傻大膽,低聲在少女耳邊問道。
“別怕,俺們不是壞人,後院在哪?”
少女臉色蒼白地指了個方向之後,眼睛一閉,瞬間就昏了過去。
山羊看了眼嚇傻了的領頭混混,冷哼一聲。
“愣着幹啥,等鬼子來請你們吃飯?趕緊收拾,活口帶到後院,準備訊問。”
山羊說完之後,就掀開簾子,把少女抱進了裡屋。
“大膽,你下次動手前,能不能給個提示,讓我們也有個反應時間。”
“他都打俺了,你們都不幫俺的嗎?”
傻大膽說完之後,就揣了領頭混混一腳。
“你特娘剛纔不是挺神氣的嘛,還一個勁問俺知不知道你是誰,俺還想問你呢,你知不知道俺是誰?”
領頭混混終於眼睛有了身採,他一下子抱住傻大膽的大腿。
“好漢,繞了我吧,饒了我這條狗命,我保證出去後一個字都不往外說。”
領頭的混混不傻,他從傻大膽掏出刺刀的時候,就知道碰到了什麼狠人。
尋常混混鬥毆,很少有動刀的,而且即使動刀,用的也不會是軍用刺刀。
從傻大膽殺人的動作中,可以看出來用的是一擊必殺的招式,這分明就是那羣大兵們纔會用的。
而附近的大兵,也就知道前不久進鎮的獨立團。
要是尋常道上的人,他還敢硬氣一下,但是碰到這幫殺人不眨眼的,只能苦苦哀求了,連大聲呼救都不敢。
他只是希望,對方在問話之後,能饒他一命。
大狗打開門,只露出一個頭的門縫,觀察了下外面。
在看到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之後,就把門口的牌子一翻,重新把門關上。
他一把抓住領頭混混,就向着少女指示的後院方向走去。
“閉嘴!待會兒我會問你是誰的!”
等山羊安頓好少女,來到後院的時候,就看到大狗幾人正在掩埋屍體。
他掃了眼被綁住的領頭混混,走上前去,先在對方的大腿上紮了兩刀,接着用專業的包紮方式,給對方止血。
那領頭混混的慘叫聲,雖然被塞在嘴裡的破布阻擋,卻依然可以讓人清晰感受到那壓抑不住的疼痛。
“捕俘的注意事項,你們一個也沒遵守,首先俘虜不能離開自己的視線,其次視線在不得不離開的情況下,必須要切斷俘虜的逃跑途徑,這麼重要的一條都忘了?”
大狗與獵手嘴角抽搐幾下,埋頭繼續挖坑。
就憑那小子現在的情況,能跑得了纔怪。
山羊沒搭理兩人,向着一邊的柴房走去,邊走邊對着傻大膽招手。
“大膽,你跟俺進屋。”
傻大膽求助的目光看向大狗與獵手,兩人權當沒看見,彷彿挖坑是多麼有趣的一件事。
傻大膽無奈,低聲嘟囔了句“沒義氣”,一步一挪地跟進了柴房。
果然,在大膽進入柴房之後,柴方里就傳來拳頭打在身上的擊打聲。
與此想應的,還有另一個壓抑的慘叫聲。
大狗從兜裡掏出一盒煙,示意一旁的獵手要不要。
獵手也不跟他客氣,抽出一根香菸,點了起來。
兩人也不着急挖坑了,就這麼吞雲吐霧起來。
“嘖,聽聽,就聽這聲音,就知道山羊在下重手,得虧大膽那小子皮實抗揍。”
獵手抹了把臉上噴濺的血珠,攤手一看,趕緊在屍體的衣服上使勁擦了擦。
“你瞧瞧,瞧瞧,這血刺呼啦的,這小子是作甚呢,真是太沖動咧!”
大狗倒是沒啥反應,反而看着一旁綁着的領頭混混嘆了口氣。
“這沙雕也是,好好活着不好嗎?非要去惹那腦子不正常的!”
“額早說咧,不能帶這小子,他就是個惹禍精,這下好咧,這還咋鍋接頭。”
“等正主回來再說吧,門口我剛掛上停業的牌子,不過也撐不了多久,這個聯絡點算是廢了,回去後估計得捱罵,而且這還不是咱們的人設的,更不好交代。”
大狗話音剛落,傻大膽捂着腦袋出來了,大狗與獵手連忙丟掉菸頭,撿起鎬頭重新挖起坑來。
傻大膽怒氣衝衝地來到兩人身前,瞪着兩人。
“你倆也動手了,咋不一起進去捱揍?”
兩人翻了個白眼,權當沒聽到,繼續忙碌起來。
……
何正堂已經五十出頭,在上山當土匪之前,就在一家成衣鋪當學徒。
軍閥混戰的時候,他的師傅被亂兵所殺,走投無路之下,投奔了虎頭山。
後來他因爲救沖天炮的老爹受傷,就被安排下山當起了探子。
當探子自然要有正經身份,他索性就幹起了老本行,開起了成衣鋪。
好在他手藝沒落下,在小王鄉混得倒還算如意。
通過幾年的積累,在鎮子上也置辦了自己的房子,加上他手藝精湛,來做衣服的大部分都是些有錢人,在鎮子上雖然算不上是大富大貴,倒也薄有身家。
自從虎頭山佔了鎮子之後,他這處聯絡點就幾乎作廢了。
因爲消息已經不怎麼需要他收集了,他倒也過得自在。
其實他內心裡,已經習慣了這種安穩的生活,早就不想再過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了。
只是有時候事情的發展,並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
當他回到成衣鋪的時候,雖然地上的血跡已經擦拭沒了,但是空氣中那淡淡的血腥味,還是讓他一下子就精神緊繃起來。
等他來到裡屋,看到昏睡過去的女兒,腦子一下子就炸開了。
就在這時候,從後院傳來隱隱約約的慘叫聲,他隨手抄起一根木棒,就悄悄摸向了後院。
而此時的山羊,正在對領頭混混進行審訊。
“你是說你們幫派過幾天就會加入偵緝隊,隊長是雙頭蛇?”
“是的,好漢,我說的都是實話,絕對沒一句假話,你不信可以等幾天,到時候隨便找人一打聽就知道了。”
山羊眯着眼睛直視對方的眼睛:“到現在還跟俺裝是吧?你這混了也有十幾年了,看不出俺們是什麼來頭?”
那領頭混混不敢正視山羊的眼睛,只是顫抖地低着頭。
他怎麼可能猜不出山羊幾人的來歷,可是一旦說出來,他就怕自己小命不保了。
正在他戰戰兢兢不知如何作答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打鬥聲。
“老人家,俺是來接頭的,哎呦,老頭兒,你再動手俺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