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卻見那五姨娘媚眼一轉，笑吟吟地說道，“大小姐，你不用這麼看着我，作爲長輩關心一下小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是麼，可我怎麼感覺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呢？
雖然這麼想，但陸小小可不敢表現出來，只是笑道，“那筱筱就多謝姨娘的關心了，現在看也看過了，姨娘可以回去了？”
“喲，你怎麼這麼和長輩說話呢，要知道，以前你可不是這麼對我的。”溫玉茹捧着心窩，故作難過地說道。
以前？難道夏筱筱對這個五姨娘態度很好嗎？陸小小非常懷疑，雖然她只和那夏家大小姐接觸了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但憑感覺，她不像會善待溫玉茹這樣的人。
“筱筱不記得以前是怎麼對玉茹姨娘了，但我相信，既然是一家人，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是不是？”陸小小以退爲進，不動聲色。
溫玉茹倒是顯得很大度的樣子，擺着手說道，“只要你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懂些規矩，稍稍把我這個姨娘放在心上，我就謝天謝地了。”
這話聽着，夏筱筱以前沒少擠兌她呀？
“是，筱筱記下了。”陸小小依舊是畢恭畢敬的樣子。
溫玉茹大概是沒有見過夏筱筱這個模樣，頗有些無趣，似是找不到什麼話了，最終還是不甘心地走了。
這五姨太前腳走，巧兒後腳便端着藥回來了。她看着站在院子裡發呆的陸小小，皺着眉問道，“小姐，你怎麼站在這兒？”
“哦，剛纔五姨娘來過，便和她說了一會兒話。”陸小小不想瞞她，正好也能趁這個機會多瞭解一下夏鴻雲身邊的幾位妾侍。
巧兒卻皺起眉來，“不知她這時候來這裡做什麼，小姐哪有話好和她說，甭理會她就是了。”
“聽你的口氣，我以前和她不大對付呀？”陸小小試探地問道。
“那可不，自從這個五姨太進了咱們夏府，那可是整日整日和小姐你吵嘴，連老爺都拿你們沒有辦法呢。”巧兒也不嫌誇張地說道，“這個五姨太呀，那時候仗着自己年輕，又是老爺新娶過門的，欺負小姐你身邊沒有了孃親，才擺出趾高氣昂的樣子來呢。”
“她爲什麼和我吵？”陸小小更加奇怪了，溫玉茹進夏府應該不是一年兩年的時間，她不會不知道夏筱筱在夏府中的地位，爲什麼這麼多人她不針對，偏偏要針對這個大小姐呢？
巧兒目光向周圍望了望，將陸小小拉回房裡，關上門，一邊爲她倒藥，一邊小聲說道，“之前我聽五姨太院裡的丫環們說起過，這五姨太之所以總是針對小姐，是因爲她覺得自己的兒子得不到老爺的疼愛，怕百年歸去之後分不到家產，這纔想着法子讓小姐的地位不保。”
這就是她和自己針鋒相對的原因？
陸小小覺得這也太離譜了些，卻也沒說什麼，但凡是有點家世的，總是免不了有些這樣的紛爭，以後自己小心着些，避開就是了。
巧兒看着自己家的小姐陷入沉思，也不打擾，而是貼心地將藥放涼，然後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會兒，巧兒回來了，卻說道，“小姐，送你回來的那個景少爺，是什麼人吶？”
“怎麼突然打聽起人來了？”陸小小不解。
“我剛纔聽到了一些事情，怕是和那景少有關。”巧兒猶豫了一下，說道。
“怎麼了？”這個景少，說是要來幫她，不會是來添亂的吧。
“我之前路過老爺的書房，聽他正在和二姨太說話呢。”巧兒瞧着陸小小的表情，猜測她或許還不知道這件事，便說道，“老爺好像說那個景少，向他提親，說要娶小姐你過門。”
陸小小一驚，“怎麼會這樣？爹他……答應了？”
巧兒搖搖頭，“不知道呀，沒敢聽的太多，便回來了。”
“不行，我要去問問。”陸小小提起裙角，往外跑去。
早些時候，書房內，夏當家正坐在案臺前想着心事，聽見有人推門進來，原來是二夫人侯芳霞。
“你怎麼來了？”夏鴻雲只是擡了擡眼，又垂下眼去。此刻他得好好捋捋和景少的關係，不想有人來打擾。搞不好，曇城很快就要變天了。
“快到吃飯的時候了，房間裡沒見着你人，知道你在這裡，就過來喊你。”侯芳霞語氣輕柔，看着夏鴻雲的眼神裡都是滿滿的愛意。雖說臉上有了些歲月的痕跡，但看着便是賢妻良母的模樣，端的是一派優雅貴氣。
夏鴻雲往椅背上一靠，帶着有些疲憊的語氣對她招招手道，“現下里有些煩心的事情，除了你，也不知該和誰說道說道。”
侯芳霞走到他身邊，握住夏鴻雲的手說道，“如今大小姐也回來了，老爺還有什麼事可煩心的？”
“就是她這次帶回來的事情。”夏鴻雲沉着一張臉道，“你可知道，這景少是個什麼來頭？”
侯芳霞從未出過曇城，自然不知道這個景少的背景。她搖搖頭，等待夏鴻雲的提點。
“這個景少，乃是江陵城的城主，雖說與我一般是靠商起家，但身份卻不像表面這樣的簡單。”夏鴻雲也知道這個從不問外界之事的夫人不會認識，便將景少的身份說了個明白。
“江陵的城主？”即便是沒有出過曇城，但江陵的名字侯芳霞自然也聽過不少，是以也十分吃驚，“這個景少，竟然是江陵城主？那他是如何遇到我們家大小姐的？”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景少剛纔和我提了一件事。”夏鴻雲卻是有些擔心，“他想娶筱筱過門。”
“這是看上我們大小姐了？”侯芳霞倒是沒想到這點，她以爲景少最多隻是要些好處，例如夏家一年紅利什麼的，可是這位景少爺要的居然是夏家的大小姐，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
“我倒不信他在這短短几日便能與筱筱生出情愫，而且這個景少我在朝中略有耳聞，似乎也有些靠山，但具體是誰還不知曉。”想到剛纔他拿出來的玉牌，夏鴻雲也吃不準景誠是不是個善茬。若是踢到一塊鐵板子，那疼起來就不是一兩天了。
夏鴻雲畢竟是一家之主，他也有他的顧慮。
侯芳霞問道，“那老爺是答應他了？”
夏鴻雲苦笑一聲，“我也不想答應，可我現在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沒有旁的法子了。”
說起來，還是忌憚景少的身份吧。
侯芳霞知道夏鴻雲素來疼愛大小姐，爲了這個女兒是什麼也肯做的，現在既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大概也是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
“那景少爺可有正式的三媒六聘？”侯芳霞又問。
“景少說了，過幾日尋到了好日子，便差媒人來下聘。”夏鴻雲扶着腦袋，似乎有些後悔，剛纔怎麼沒有拒絕。
侯芳霞見自己家老爺這般的懊悔，也是愛莫能助。她只是輕輕地拍着老爺的肩膀，說了一句，“等你吃飯。”便離開了書房。
等到陸小小到了書房，夏鴻雲正準備出去，看到她來，倒是有些驚訝。
“丫頭，你怎麼不在房間裡休息，這個時候跑來找爹？”夏鴻雲摸着陸小小的頭問道。
“爹，聽說那個景少要下聘，娶我過門？”陸小小氣喘吁吁地問道。
夏鴻雲皺起眉，隨後點點頭。他以爲自己很小心了，但不想隔牆有耳，實在難防。
“你可答應了？”陸小小沒有想到景誠會想出這樣的辦法，當初的約定可沒有涉及到她的婚嫁問題。
夏鴻雲以爲自己的女兒在鬧女孩子家的小脾氣，轉念一想，這也正是個試探口風的好機會，便道，“女兒啊，你也知道爹最疼你，既然你知道景少要娶你過門，那我正好也問問你。”
“你在江陵的幾日裡，和那景少爺走的很近嗎？”
陸小小點點頭，連續幾日關在屋子裡背那些字詞，見過的人除了煙流蘇、嚴筠和莫弘之外，就只有見過景誠了，算起來，也不能算走的不近啊。
“那他待你如何？可有半分虛情假意？”夏鴻雲又問道，若是憑着自己女兒的聰明才智，她應該不難分辨善惡是非的。
“這個女兒暫時沒看出什麼虛情假意，在江陵時也並不曾虧待過我。”陸小的倒是實話，卻和聰不聰明沒有半分關係。
夏鴻雲沉默下來。這樣說，景少也許是在其他方面看上了夏筱筱也說不定，但既然還沒有正式下聘，總是還能想些辦法挽救。
“丫頭，如果你不願嫁他，你便和爹說。”夏鴻雲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希望不要因爲自己的想法造成女兒的心理負擔，“只要是你不願意的事，爹爹是不會讓別人逼你做的。”
“爹……”陸小小此時心裡特別感動，尤其羨慕起夏筱筱來。若是她從小有個這樣的爹在身邊，說什麼也值得的了。
不過這件事，還須得找時間去問問景少，看看他究竟是如何想的，若是他說不出門道，無論想盡一切辦法都要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