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馨斷然拒絕, 沒有商量餘地。 “我不做。”
紅倚半眯着眼,睨向她。“小豆丁,你現在就開始找茬了, 是吧?”
藍馨似乎有那麼點理虧。“爲什麼要我做?”
“那還用說, 你明顯的身高差佔絕對的優勢, 來襯托我絕世容顏, 傲人的三圍, 完美的身材。”紅倚一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的口吻。
藍馨用下巴反擊。“矮子堆裡找大個,你也不過是個銼將軍。”
“我也是勉強湊合,沒辦法的辦法!”紅倚一攤手, 表示出萬般無奈下的選擇。
“不必勉強湊合,我看找某人的梅麗就不錯, 豺狼配虎豹多般配, 保管你日後順利生個大胖娃娃。”藍馨心火上燒着滾開的醋甕。
紅倚瞄向信, 笑的別具一格。“唉呦,我怎麼聞到了一股酸味!信, 瞧瞧你的魅力有多大,能讓小豆丁吃醋可不簡單啊!”
“誰吃醋了!”藍馨瞪着眼睛,身處醋氣熏天,完全不自知。
紅倚指向一旁。“那就證明給我看啊,把禮服穿上。”
“穿就穿!”藍馨粗暴地拽下架子上的衣服, 走到專用試衣間。
紅倚老道地看向信, “對付小豆丁, 用激將法才最有效。”
信笑了笑, 倍顯無奈, 拿起禮服走向裡間。
黑色的改良中山裝,暗紋盤龍刺繡古樸精緻, 左邊口袋搭配白色花紋絲帕,清爽不沉悶。鏡中的他無視自己的身影,不難猜測一牆之隔的小女人,將是美得多麼的動人心絃。
藍馨拉開衣袋拉鍊,是純手工製作傳統的秀禾服,桔色的絲質綢緞,頂級的刺繡祥雲如同水墨丹青,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她驚異地看向鏡中的自己,亮麗的秀禾服在她身上演繹出婉約與靈秀,活脫脫一個小巧玲瓏的大家閨秀。
含蓄的華服,似乎有着不可抵擋的喜慶,她撫摸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圖案,感受着其中蘊含的吉兆與祥瑞。不由得心生嚮往,那身嫁定終身的紅嫁衣。
幸福如同潮汐,帶着期待來得兇猛,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味,便又決然速退的倉促。只留下白色欺騙的泡沫,遺留在沙灘上令人作嘔。
她沉浸在忽冷忽熱的思緒中,悶的難受。心被左右拉扯着,互不相讓,揪的生疼。
猛然,一個身影從窗外晃過,她毫無猶豫竄出去,追擊着前方跳動的影子。
月光與燈光的交織下,越過露臺,穿過長長的屋脊,跳下羅馬柱,她漸漸離近變大的背影。
那人見身後甩不開尾巴,朝着花園跑去。半人多高的矮樹林,對藍馨不會造成任何障礙,但今晚不同的是,她穿着到腳踝的長裙,不僅拖慢了迅速,還將她掛在樹枝上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那人跑掉。她挫敗地拽着該死的裙子。
信不止一次看向時間。“這麼久了,馨她...”
紅倚擺擺手。“不用急,女人穿上婚服都要欣賞一下驚豔的自己。”
“謝謝。”信由衷感謝紅倚的撮合。
“謝什麼,我只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你消災。”她端起精美歐式骨瓷杯,濃妝淡抹的世故一臉貪財的樣子。
面對紅倚的僞裝,信牽動脣角,內含淺笑。紅倚和藍馨的關係,隱藏在刀子嘴,冷嘲熱諷之中,非常人無法輕易看懂的深情厚誼。
紅倚攪動着咖啡,“至真至純的人都是死心眼兒,越是在乎,就越容不得一星半點的瑕疵。遇到冥頑不靈的小豆丁,真不知道是你的幸運還是不幸。”
他凝眸深情流露出,沒有一絲的後悔。“我所有的經歷,都是爲了遇見她。”
肉麻死了!紅倚剛入口的咖啡,差點沒嗆着。‘幸好老孃定力不賴。’試衣間的門適時被推開,出現的身影令紅倚再也把持不住,嘴裡的咖啡噴了出來。
她大有老孃吐的不是咖啡,而是心頭一口血的悲壯!
紅倚繞着一身髒卟喇嘰的藍馨,足足轉了兩圈。拎起成了布條的裙襬,閉上眼睛運氣,還是壓不住噌噌往上竄的火苗子。
“沒想到你人不大,膽子倒不小。惡毒指數堪比你身高的倍數!你妒忌我的婚禮,你也結呀,拿禮服撒什麼氣?你知道這是多少名繡女,連夜趕製出來的嗎?”
藍馨低着頭,始終沒吱聲。
紅倚知道這小豆丁憋着損招,後勁足。她擼胳膊挽袖子,叉着腰,嚴謹以待擺好了潑婦掐架的姿勢。一陣沉默後,一句驚人之語,差點沒閃着她美麗的腰。
“對不起。”
“啥?”紅倚沒聽錯吧,她跟這小豆丁爭鬥多年,可從來沒遇到這場面。她的嘴如果是蠍子勾的話,那小豆丁就是朝天椒,道行淺的都能被她嗆得兩三個跟頭。打死紅倚都不信自己的毒舌,能把她幹滅火,沒詞應對!
“我會找人修補好。”藍馨輕聲低語,走出大廳。
紅倚對着緊關的歐式門嚷叫着。“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有火就發,有話就罵,你玩深沉算哪一齣啊?還找人修補,存心寒磣我是吧,老孃是結婚,不是去迪拜要飯!”
——
紅倚在空蕩蕩的客廳裡爆走,嘴裡還不住地叨叨着。“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她有火沒處發,有氣沒地兒噴,拿起電話。“禮,你立刻馬上回來。”
“結婚前見面不吉利。”禮說着她曾說過的話,把他趕了出去。
她就是要見他。“老孃改主意了。”
“還有三天。”他沉穩的語氣中有着些許的異常。
“不管了!不管了!”她急火攻心,胡言亂語。摔着手裡的電話來出氣。
禮放下手機沒有動彈,目視着墓碑上妻兒的遺像。他醞釀一路,想對她們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啓緊閉的嘴脣。
逝去的愛和近在眼前的婚期,他站在中間,陷入了迷茫。因他而慘死的母女,他應該堅定不移地守候着她們。
他有權力去追求新的生活嗎?還有能力給熱切期望婚姻的紅倚幸福嗎?
她在別墅等了一個多小時,不見禮的回來。紅倚的心開始發慌,開着車的手是抖的,瘋了般地急速踩着油門。
倚味終於在眼前,她不理熟客們的招呼衝到後廚,不見識別度極高的光頭,心猛地一縮。抓着從身邊經過的人,如同受了驚的野獸,張着血盆大嘴像要吃人似的。“禮他人呢?”
工作人員從來沒見過,老闆娘如此癲狂的失態,嚇得結結巴巴。“總廚....他一整天沒....見着了。”
她慌忙打禮的電話,沒人接聽。一遍又一遍地撥打過去,迴應她的都是無聲的結局,如同當年一模一樣。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心跟着一拍又一拍地漏掉。
多年前的仲夏,天氣好的如同她的紅裙,空氣中瀰漫着喜慶,還有那些羨慕妒忌的眼神。
那天是她訂婚的大喜日子,她如同普通待嫁新娘一樣,有嬌羞,有緊張,更有對幸福生活的期待。
三叔親自主持這場隆重的訂婚宴,她當之無愧地成爲全鼎盛爲之矚目的焦點。
她高興到得意忘形,蔑視並嘲笑着心口均不服的女人們。無視天邊的陰雲悄然將至,無聲的噩耗籠罩在她頭頂之上——新郎落跑。
僅存在她上空的暴雨傾盆而下,眼中的幽怨,被欺騙的心寒,羞辱與恥笑如座座大山壓得她擡不起頭來。
多年後已成了心中難以治癒的頑疾,形成最濃最暗,揮之不去的陰影。
她從此扔掉了做個好妻子的終極夢想,塗抹濃妝,穿着大膽。眼神充滿挑逗,流連於午夜的燈紅酒綠,散發着消解寂寞的功利氣息。
她從前如一支花,用一顆真心,等待那人來採擷她的芬芳。如今她在男性叢林裡忘我穿行,沉醉於熱烈的讚美,誘惑着一羣傻X男人們,心甘情願地趴在她的腳下。
她享受着沉迷於衆星捧月的尊貴,把短暫的歡愉錯當成永久的快樂。
只有這樣,才能使她暫時忘記被甩、被恥笑的事實。那場訂婚是她這輩子無法洗淨的污點,既然不能抹去就讓自己變得更黑吧!
深夜,她如同以往喝個爛醉如泥,被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扶進車。
她短路的意識到,他們是去酒店開房間。‘算了,她的人生已經遭透了,也不怕更遭一些。’她不再理會,那是條沒有回頭的不歸路。
車子猛然被撞到護欄,被迫停了下來。紅倚的頭結結實實被撞個金星亂轉。在她沒還反應過來,就被禮用力地拉下車。
車上的幾個男人不幹了,對着禮衝了過來。
陽剛威猛的鐵拳收拾他們一拳撂倒一個,橫七豎八地像死屍一樣躺在大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