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拍她的頭, 拍醒胡思亂想的她。“還伸手不見六指的夜晚,你當我是六指琴魔?”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要我砸鍋賣鐵, 便賣家產讓黑蛇忠去揮霍!”藍馨像泄氣的皮球, 沒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晚些時候, 還在長吁短嘆的藍馨越想越氣。‘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傳的謠言, 說我有幾十億巨資!要是讓我知道是誰, 一定揍扁他!’
她又後知後覺地想起,當時爲了幫葉微,自己故意走漏風聲纔會變成以訛傳訛。藍馨算是嚐到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後果!
信看她用力地咬着嘴脣,恨不得冒出血來。“你就算把嘴吃掉, 也換不來幾千萬。”
藍馨出神地懊悔, 不知不覺嘴下加大了力量。被他這樣一提醒纔有了痛感, 呲牙咧嘴地喊疼!
信遞過來一張支票,她看着上面的數字, 目瞪口呆地看向他。“你哪來的錢?”
“當然是掙的。”他堂堂金牌保鏢,這點錢不在話下。
藍馨不信,這不是一筆小數,有些人一輩子都賺不到。“掙的?你以前做什麼的?”
“你覺得呢?”他含蓄溫笑,反問她。
藍馨推測着。“保安, 銀行保安。”
“差不多。”他微微點頭, 保安其實跟自己的職業也有相通之處。
藍馨頗爲神秘並小聲地問, “去年的銀行搶劫案是你做的?保安夥同他人, 內外勾結, 至今沒破案。”
他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差點沒噴笑出聲。她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馨, 我就算去搶,搶的也不會是錢,是人。”
——
“這個王八蛋!”藍馨咒罵着跑向臥室。
信撿起被她扔到沙發上的手機,短信息顯現着黑蛇忠猖狂的‘謝意’!
一會兒,她又氣勢洶洶地衝出來,在信的面前轉了一個圈。“怎麼樣?”
信看她的打扮,實在是不怎麼樣。只見她穿着一件寬大的連帽衫,戴着墨鏡和口罩將整張臉都擋個嚴實。
“馨,你不會要去暗殺黑蛇忠吧?”
“嗚嗚...”
他完全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他把她臉上的口罩拿開。
“他也配!我還嫌會弄髒我的手。我要喬裝打扮去工地,我的錢可不是白花的!不用等我吃飯。”她說完自信滿滿,一定會抓住黑蛇忠的把柄,一陣風地跑出了門外。
信不禁對着門搖頭輕嘆,她還真是性格飽滿,立體而多變,現在又開啓了風風火火的模式。
——
位於近郊的平民區,藍馨放眼看去,一片低矮破舊的平房的確是個可開發的好地段。讓她費解的是,黑蛇忠從最開始的提議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怎麼連破拆只完成了幾戶人家?這進度跟龜速有的一拼!
一羣人站在瓦礫中,擋住了她的視線。站在人羣中的藍馨,終於發揮了身高矮小的優勢,完全用不着墨鏡和口罩的僞裝,基本將她淹沒在衆人中。
高音喇叭響起刺耳的電流聲,她透過縫隙看到臨時辦公室前站着幾個人,居中的就是黑蛇忠。
他拿着大喇叭口氣惡劣地喊着,“我已經給了你們夠多的時間來考慮利害關係,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簽署拆遷合同。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把鬧事的幾個人都帶上來。”
黑蛇忠的手下架着三個不能行走的人,顯然在之前遭到了毒打。
黑蛇忠猖狂地大笑。“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推選出來的代表,還想跟我談判?”
“你強拆我家,就算打死我也不會簽字。”被打的人其中之一,還在堅持。
“你真有種,不過在我面前沒用,今天我就當着這幫人的面,活活打死你。”黑蛇忠向手下使了個眼色,那人在拳腳相加下,很快便倒地不起。
衆人目睹着血腥的一幕,不約而同地向後退去。黑蛇忠的大批手下手持棍棒,驅趕着四處逃散的民衆。現場立刻陷入嘶喊、嚎叫與踩踏的一片混亂中。
藍馨見此狀況要加入幫忙,卻被一人拉住。在離開混亂包圍時,信並沒有因用大半個身體護住她,而妨礙他流暢而敏捷的出拳踢腿,打退一路進攻的混混,直至到安全地帶。
“幹嘛?那些人需要幫助。”她甩開他的手,完全不領情他所作的多餘保護。
信冷靜地說着事實。“我不能以一敵百,你更不能。”
他不放心她,一路跟隨。藍馨看到的是普通民衆,而信則是密切觀察黑蛇忠的一舉一動,得知他安排了上百號打手來壓制衆人。
藍馨焦急地看向明顯落敗,慘遭捱打的民衆。“他們會被黑蛇忠打死的!”
“受傷不能避免,死不會。”他料定黑蛇忠更多的是以恐嚇的成份居多,從而達到衆人籤合同的目的。
十分鐘後,黑蛇忠見達到了應有的嚇唬效果,叫停了打手。高音喇叭又傳出他囂張地喊叫,“不想再捱打的,都給我乖乖地籤合同!”
受着不同程度傷痛的衆人,被黑蛇忠手下揮趕着排成兩行,被迫簽下拆遷合同。
藍馨回到公寓,仍氣憤難平。
“馨,吃飯了。”
餐桌上擺着她愛吃的紅燒肉,卻一點胃口都沒有,而對面的傢伙卻吃的津津有味。
藍馨瞪着他。“你還能吃的下去?”
信放下筷子,鄭重地說。“在這世界的另一頭,整個國家都在遭受戰火的洗禮,每一分鐘都有人受傷、死去。難道你會因此不吃飯不睡覺嗎?即便如此,也無濟於事。”
“我管不了那麼遠的事,我只管眼前自己看到的。”藍馨無法做到置之不理,那是傷天害理,會良心不安。
信理智地給出結論。“就今天的事,你只會越管越亂,越幫越忙。”
“那總要想些辦法吧。”藍馨固執己見。
“先吃飯。”信沒再說別的,只是夾了塊肉到她碗裡。
藍馨聽出他話中希望的契機,纔開始動筷子。
晚飯結束藍馨坐等他洗好碗筷,又處理完電腦中的文件,直到快睡覺時間,也沒見他說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左思右想的她,突然靈光一閃!伴着興奮跑去問他,“信,你是不是想趁晚上把合同都偷出來?這個主意簡直棒極了,我也要去。”
偷出合同的確對他來說,是件容易的事。“然後呢?”
藍馨順理成章地回答。“當然是還給他們了。”
信否定她所想。“然後又被黑蛇忠搶回去,完全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藍馨做出個當機立斷的手勢。“最徹底的辦法就是,把黑蛇忠宰掉。”
信撫着額頭,真不知說什麼好。“馨,你已經預謀把他宰掉兩次了。”
“那條毒蛇,我恨不得把他剁剁剁成一萬塊!”藍馨像剁肉餡一樣,手起刀落。
他好心提醒。“馨,睡前講這麼重品味的故事,會做惡夢的。”
“纔不會,如果真是那樣,我做夢都會笑醒呢。”藍馨想想就過癮。
信催促着還在幻想中的她。“好了,快去睡。”
藍馨沒有套出他的行動方案,一步三回頭看着他重新埋首於電腦前。‘到底會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上那些民衆的利益還重要,真是個冷血的傢伙!’
第二天,信叮囑藍馨。“馨,不要再管這件事。”
“爲什麼?”她不滿地大叫。
“他們面臨的不是黑蛇忠的強權,而是缺少面對強敵的勇敢,懾懦的人註定會被欺凌。”他不是伸張正義的英雄人物,更不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想要得到幫助,首先要值得他出手相救。
藍馨明白他所說的話,昨天混亂的人羣,竟沒有一個想到對抗還手,只是一味的抱頭鼠竄。一盤散沙,自然潰敗於黑蛇忠的棍棒之下,這就是該死的從衆心理!
最終,藍馨還是揹着信,偷偷去了拆遷現場。
黑蛇忠還是跟昨天一樣的囂張。“告訴過你們今天破拆,不及時搬走的,後果自負。”
大剷車推翻了不高的牆體,露出個大窟窿,小院正中站着一位年過八旬的老婆婆,一臉正氣鏗鏘有力地說道。“我老婆子在這住了一輩子,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家裡。”
“老不死的,今天我就成全你!我鼎盛最不怕的,就是多出幾條人命,剛好當做威名的宣傳。”黑蛇忠惡狠狠地一聲令下,剷車重新啓動,勢必要當場攆死老人。
衆人經過昨天的教訓,紛紛敢怒不敢言。眼看着剷車離老人越來越近,只差一米,膽小的人開始捂着眼睛。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