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馨蹲在原地捂着臉, 單憑腳步聲就知道是他。
現在這種局面,只有這個辦法了。她心一橫,跑過去撲到信的懷裡, 極盡委屈地還帶着哭腔。“信哥哥。”
“馨怎麼了?”信的本能反應是, 她一時興起又玩起了惡作劇。但鑑於她主動投懷送抱, 他當然來者不拒, 順勢抱住她。
她在他懷裡抽咽着。“好疼。”
信暗笑她還有演戲的天份, 瞧把周圍的人嚇得一個個跟霜凍的茄子似的。“哪疼,讓哥哥看看。”信極盡配合着她,表現出很擔心的樣子。他看向其它人均倒吸一口涼氣。腹誹着, 捉弄人的確很有趣,怪不得她樂此不疲!
藍馨拿開捂在眼睛的手, 手心裡一條血線。他這才意識到根本不是在演戲, 他扳起她的臉, 在眼睛下方有一條劃痕,不寬卻有血珠浸出, 如果再高出一釐米便會傷到眼睛。
他眸色漸暗,從骨子裡往外散發出的冷意,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寒而慄。“誰做的?”他聲音不高,卻寒氣逼人。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指向一人,波霸公主早已嚇得全身發抖。“信先生, 是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對天發誓。”
“我再次重申一遍,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摟緊懷中的她, 再次開口。“你被解僱了。”
波霸公主哭天嗆地不願離開, 仍擋不住兩個保安將她拖出去的下場。
藍馨的嘴角不經意間翹動了一下, 她的小動作可以瞞過所有人注意,唯獨一人。
葉微在給她消毒。“藍馨小姐, 忍着點。”
“一點都不痛。”這點小傷跟她以往的戰績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這兩天不要粘水,留疤就糟了。”葉微擔心地囑咐着。
她不以爲然地說着。“怕什麼嘛,我又不靠臉過活。”
看她毫不在意的樣子,還有心開玩笑!信倚在桌邊,從回到閣樓的一刻起,從他未解凍的臉色來看,憤怒值一直在節節攀升,終於熬到葉微爲藍馨貼好OK崩。
“葉小姐,麻煩你出去一下。”
“我...”藍馨騰地站起,想與葉微一同離開的幻想,在關門聲中宣告破滅。
“你什麼?”他一步步逼近,她連連後退,直到無路可退直抵牆角。
他大手攫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輕,她吃痛地呲牙咧嘴。“混蛋信!”她可是剛掛了彩,就這樣對她。
他一反常態地全無憐香惜玉,在看到她臉上顯眼的OK崩,手中的力道更加用力。
“啊!”藍馨覺得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被迫地仰着頭,怒目圓睜地瞪着他。
“玩什麼不好,偏要玩苦肉計,嗯?”他冷澀的臉靠過來,所呼出的氣息如窗外寒凉的風。
藍馨的小把戲被他識破了,她眼中的怒火瞬間被他的冰冷秒殺,氣短地避開他直視的目光。
“下次你要是再敢這麼做,無論是加害和受害方都統統會消失在你眼前。”有他在,就不允許有人傷害她,包括她自己。
——
廚房裡,兩人配合默契的身影在晃動着,陣陣的紅燒肉的香味飄出。信真的向葉微討教起做菜秘訣,時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和愉快的話音兒。
這讓在客廳裡的藍馨,摸着現在還疼的下巴心生怪異,信這傢伙對所有人慈眉善目,和和氣氣的,唯獨對她凶神惡煞像惡鬼吃人一樣!‘憑什麼、爲什麼,我要受這樣的鳥氣?’
飯菜陸續端上桌,信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她碗裡。
她神來一筆地問。“爲什麼?”
“是誰整天嚷嚷着要吃肉的!”他不忘又夾一塊青椒給她。
“我是問爲什麼你對我,與對所有人的態度不一樣?”她眨着不解的大眼睛。
他淺笑如故,反問。“你說呢?”
她苦思冥想,腦海裡閃現四個大字。“人格分裂。”
信深吸氣,這隻狸貓精絕對知道怎樣活活氣死他!
吃過飯信先去了藍殿。時間還早,藍馨窩在地毯上打滾,葉微泡了杯檸檬茶來解膩。
藍馨可是看見,她在飯桌上強忍着笑意呢!“葉微你知道怎麼回事?”
葉微含笑坐下來,沒有立即回答她的提問。“有一次我帶女兒去商場,我不停地跟她說,千萬不要離開媽媽身邊。小孩子很貪玩又好奇,一個不注意就不見了。我通知了服務檯找人,可我怎麼能就這樣乾等着,就滿商場找女兒。當我在兒童區找到她時,那種失而復得的感受,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猜我對她做了什麼?”
“抱着她。”藍馨想像着,做爲母親都應該是那樣的。
葉微搖頭,“我打了女兒。”
“爲什麼?”藍馨睜着大眼睛,裡面全是不解。
“你的眼神,就跟我女兒當時被打時一模一樣。”葉微緩緩開口,“你不知道尋找的痛苦,會隨着時間越來越恐懼。擔心她被人拐走,害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了,當時我想死的心都有。”她眼中的自責燙紅了眼眶。
“後悔打她嗎?”
葉微再次搖頭。“只有痛了才能讓她記住,明白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危險不能做。”
“這就是母愛嗎?”藍馨對於母親是陌生的。
“藍馨小姐,這世上無論是父母兄妹、朋友、伴侶的愛,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所愛的受傷。”
藍馨頓然,她的心結彷彿被葉微的話解開了。她明白了信爲什麼會那樣對她,爲什麼他會悶悶地吃飯,又提前離開公寓。她的心開始火燒火燎地燃起歉意的小火苗。
“信先生好像很受傷地走了。”葉微又幫忙添了一把柴。
藍馨推開閣樓的門,彆扭地走進去。直奔沙發背對着他,幸好有報紙做掩護。
辦公桌後面的信,不動聲色地處理着手裡的事務。眼中的暗淡因她的出現,而逐漸綻放出光彩。
“馨,一個小時前你就在看那頁報紙。”他的淺笑中添加了一抹促狹。
她臉上映出兩團霞紅,執拗地高聲嚷着。“我...想仔細查看,不行嗎?”
“行,當然行。”他故作拉長聲兒。
藍馨仔細回味着葉微的話,難道他對她有愛戀?不可能!
他們之間的關係,正確解讀應該更像是貓與老鼠之間的捉弄遊戲,雖然她不想承認自己佔盡下風,屢次被耍的人是她!但現實就是如此,她從來就沒贏過他一次!
再說她對他也並不存在男女之間的傾慕,更不可能會像藍殿裡的公主們瘋狂的追捧和佔有啊!她猛搖着腦袋,最後得出結論,葉微看錯了,他們絕不是那種關係!
信走到兀自發呆的藍馨身邊,將她的手放入手心,宛若珍寶輕輕吻着,飽含深情地低語“馨,別再躲着我,我會很寂寞。”
藍馨原本想抽回的手,被他的話牢牢定住,並迅速擴展到全身沒了力氣,唯有悸動的心雜亂無章地狂跳着。
——
藍殿偶爾會被無禮的客人,帶進一股地下井蓋掀起的臭味兒,還好只是偶爾。
鉑金專屬包間裡,叫囂着要求見負責人。信趕過去,包間內伴着酒氣和一地的玻璃渣子,幾個男人站在沙發上比試着摔酒瓶子。
信皺了下眉頭,這幫人明顯是來找茬的。他看向坐在正中翹着二郎腿的男人。
信的語氣暗沉了幾分。“先生,有什麼需要?”
男人吸了口煙。“我要見藍殿的負責人。”
隨行主管爲信擺明身份。“這位是信先生,是我們藍殿的新負責人。”
“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可笑的笑話。”男人打量着信兩手空空的手指,歪着身子笑倒在沙發裡。“你們怎麼不笑,難道不可笑?”他看向一旁的手下,氣氛冷了下來。
幾個手下裝做笑得喘不過氣來。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一條沒有被主人承認的野狗,也想登堂入室。不過既然來了,就給你個面子。”男人拿起酒杯倒上酒,手一鬆杯子直接摔落在地。“把地上的酒都舔乾淨,算是給老子助興。”
幾個手下開始起鬨,“別慎着了,這是我們老大瞧得起你,要是別人還輪不上這好事吶!”
“我不需要別人來瞧得起,藍殿也不需要沒禮貌的客人,請離開。”信星眸半眯,開口下逐客令。
“真是吃了豹子膽,敢趕我們走。”幾個手下,拎着碎了一半的酒瓶,奔向信。
一動起手來,才知道功夫有沒有。花拳繡腿的混混在信面前,簡直是自取其辱不堪一擊。
“你特麼的敢打老子的人?你知道老子是誰嗎?”男人站起身,極盡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