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孤舟,揚着白帆,順水而來,飄飄然,宛若天外之雲舸。
幾日來,無衣忙着蓋房和鑄造魚叉,其中也有避一下在小集之上打人的風頭的原因,所以一直沒出去打漁。
這幾天,二層小樓已經蓋好,只等着樓房中的粘土幹卻搬進去,再推倒前面的茅草屋重建。這樣一來,等粘土乾的這段時間他又沒事了,閒極無聊之下,他就駕着小船出來打漁。現在漁叉有了,又有迴旋飛刀和殺魚刀這等利器相助,就算來再多的人他也不怕。再說了,打不過還跑不過嗎?他可不會傻傻的站在那邊讓人打。
漁船飛速來到鉅野澤旁,無衣手中舵一轉,小船瞬間滑入通往鉅野澤的水道。
水道平靜、澄碧,沒有黃河的洶涌波濤與污濁,寥寥從岸邊草叢樹林吹來的清風讓人心思舒爽。
進入水道,無衣就把白帆收了起來,這邊的風不大,風向也不對,掛着風帆也沒用。
鉅野澤,南北三百餘里,東西一百餘里,水草連天,魚蝦豐富,蟹類橫行,飛鳥無數,在這裡只要到了晚上,就可以看到黑壓壓的鳥羣飛在空中,比黃河淺灘中的那個沙洲毫不遜色。鉅野澤並非一整個都是湖水的湖泊,其中還有一些淺灘、小島,尤其在鉅野澤中央有一座大島嶼,島嶼上鳥獸衆多,毒蛇橫行。
有一次,無衣無意間進到裡面,就看到島中林子裡面五彩錦雞到處跑,還有長着長長尾巴的長尾雉雞,他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長尾巴的雞,他還看到了一大羣小山豕在那邊叫着、跑着、玩着。
當時,他看到那羣小山豕又白又嫩,就想叉幾隻回去烤。誰知道剛進林中,就看到一團蛇糾纏在一起,一時,看得他頭皮發麻,以他有限的蛇類知識來看,他分明發現那團蛇中有好幾種毒蛇,其中就有他見過的五步蛇,看得他直吸了口冷氣,也不去想叉什麼山豕了,趕緊退出島去。
雖然沒在島上搞到小山豕,不過他運氣也不錯,在島嶼旁邊的淺灘上逮到了一隻大水魚(鱉),足足有小臉盆那麼大,被無衣弄回去又炒又煮又燉,吃得他隔天醒來嘴中還有一股水魚味。
劃出水道,來到鉅野澤中,只見鉅野澤湖泊廣闊好似無邊無際,陽光照在微微泛起波瀾的湖面上,好似有一股輕煙瀰漫其中,而給人以幽邃、飄逸、渺遠、迷離、極澄至淨的感覺。空曠,很空曠。若不是他熟悉大海,說不定就把這當成大海了。
遠遠的,無衣看到一支滿載着貨物的船經過,有幾條船連在一起,船上的人個個帶刀,神色鄭重,估計是怕水賊,一路戒備。
這鉅野澤也算是水路要道,從鉅野澤再往下經過大小水路就算不經過開鑿出來的通濟渠也可以直到江都,那皇帝老子開出來的河面上一路都有人巡查,一些心懷不軌之輩大多不敢走那條水路。再說了。那通濟渠是往東都而去,到陽谷這邊還要繞很遠,也不大方便,所以往陽谷濟北郡這邊的商船一向走這條水路。
商船一多,眼紅的人就多。一些眼紅的人乾脆就糾集起一堆人,在水路邊搭起水寨做起了無本買賣,劫掠過往船隻。這一手指算下來。江都到鉅野澤這邊竟有十幾股水賊,從這就可看到這條水路的繁華,水賊勢力也有大有小,其中最大的要數這鉅野澤邊上的水賊,小漁兒的父母便是被這股水賊所壞。
無衣划着船來到一處安靜的所在,就要取網打漁,忽然想到那一天在島上看到的小山豕,心裡就想着,要是能捉回去養,以後可就可以肉吃了。這個念頭一起,他就有點忍不住,收起漁網划着小船往那島嶼的方向而去。
無衣儘量小心翼翼,避免被過來巡查的水賊發現。這島嶼就在鉅野澤中的中央,站在島中的最高處可俯瞰對面水賊的水寨,所以這夥水賊經常派人過來查看。
來到地方,無衣從船中取出漁叉和繩子就往島上走去,那白蝙蝠仍是吊在船艙上睡覺,也不管無衣去哪裡。
一路小心走着,小心的看着,他就怕一不小心把毒蛇當成了樹藤,那一摸下去,嚇嚇,有得玩了。
來到上次發現小山豕的地方,那是一個小泥潭,上次那些小山豕就在裡面打滾嬉鬧,不過這次好像沒有來。無衣不由有點沮喪,怨嘆自己來的時間不對,就在這時,一邊的林中鑽出一羣小傢伙,不由分說,就傻頭傻腦的往小泥潭裡撲去,叫着打鬧了起來,這正是他上次看到的小山豕。無衣看了頓時高興起來,就要跑上去抓小山豕。
忽然,從林中鑽出兩頭粗壯如山的大山豕,那嘴中的獠牙都有巴掌長,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的猙獰可怕。無衣連忙把要跑出去的腳縮了回來,整個人趴在地上,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這要是被大山豕發現,一衝過來,那還有老命在嗎?這玩意兒的力量可堪比一座小山,在老林中可是有這麼一句老話“寧遇老虎王,莫遇山豕狂。”
那兩隻大山豕來到小泥潭旁邊,看了小山豕一會,就趴在地上看着一羣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傢伙,嘴裡對着小傢伙們“嗊嗊”的叫了幾聲,就眯起了眼睛,好像睡着了。
無衣看了,就要再跑出去。
忽然,其中一隻大山豕動了,無衣連忙停下來,又重新趴了回去,那隻大山豕看了小山豕一眼,就鑽進林中,也不知幹什麼去了。
看到大山豕走了,無衣就要出去,可發現另外一隻大山豕好像沒睡,而是眯着眼睛在那邊看着小山豕。看到這裡,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他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無衣把頭趴在地上,看了看左右,好像沒什麼事情,就開始學着山豕的聲音,小聲的“嗊嗊”叫了起來。小泥潭中,離他比較近的一隻小山豕頓時豎起耳朵聽了起來,無衣看到有戲,連忙繼續叫着。
那小山豕聽到無衣那好像母豬叫春的聲音,好奇的跑了過來,卻被無衣一巴掌給拍暈,綁了起來。一會兒,他就用這個辦法接二連三的收穫了四隻小山豕,就在這時,那邊趴在地上的大山豕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爬起來大叫出聲,接着,不遠處也傳來一聲嚎叫。
無衣一看自己好像被發現了,拿起綁好的野豬,轉身就跑。
眼尖的大山豕看到無衣的身影和他揹着的小山豕,頓時眼睛通紅,嚎叫着追了過去。那樣子,就好像無衣跟它有什麼不共戴天的殺父殺母之仇一般。隨後,林中又鑽出一隻大山豕來,正是剛纔離去的大山豕,它嘴上咬着一條已經死掉的胳膊粗大蛇,聽到跑去的大山豕的嚎叫聲,它一嘴把大蛇甩在地上,飛奔着追了過去。
“我的媽呀!”
無衣看到兩隻小山大小的山豕向他追來,不由大叫。他好像聽到這兩隻山豕巨大身形跑在地上發出的轟隆響聲,感覺如今情形對他非常不妙,他連忙加快速度往放着小船的地方跑去。
兩隻山豕狂奔而來,嘴中戚聲嚎叫,一路奔騰,地上塵土飛揚,野花野草盡皆折斷。
無衣終於跑到放着小船的地方,來到近前,他縱身一跳,堪堪落在船上。轉頭一看,兩隻大山豕夾着滾滾塵煙就要追到,連忙把暈過去的小山豕往船艙一放,然後拿起插在一旁的竹篙,用力往水裡一插,把船撐離岸邊,往水中而去,
兩隻山豕來到岸邊,看到慢慢遠去的船隻,不由嚎聲大叫,聲聲淒厲,如杜鵑啼血,如喪考妣,讓人不忍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