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們罵你?”
“什麼什麼?往你臉上吐口水。?”
“根本就沒談?”
“你……你你……”
慄雅芳氣得粉臉變化,扣了手裡,重重地扔在桌上,聲音很大,驚得對面的史清淮和肖夢琪心裡咯噔了一下。
“慄總,您是說他們?”史清淮稍有尷尬地問,這邊好容易邀出來坐下來談了,那邊又出問題了。
“他們已經在四處籌錢了,主動去找你們應該是協商賠償問題,不過那兩位脾氣有點不好。”肖夢琪道,學心理學的,用到正場上,卻覺得自己嘴巴好笨,一句像樣的話也說不上來。
“脾氣不好?那是覺得我脾氣好,欺負我是不是?”慄雅芳杏眼圓睜,上火了。
“不是這個意思,他們……”肖夢琪趕緊道。
“他們於得可真不錯啊,罵我的律師,還吐他臉上什麼也別說了,幾十萬賠償我還扔得起,我就看他扔不扔得起工作……我不是針您二位啊,像這樣的人,我買兇滅他的心思都有了……什麼人啊。”慄雅芳拉着包,裝起了東西,告辭的話也不講了,蹬蹬蹬,頭也不回地走了。
“是不是真的?不是說兩人去協商賠償問題,進門說得還挺好……怎麼還往律師臉上吐口水?”肖夢琪愕然道,和慄雅芳剛剛還談得湊和,誰知道一個電話就捅了。
“應該不假,很像他們兩人風格。”史清淮瞪着眼睛,氣得太陽穴青筋暴露,有點怒火攻心了。
剛說了句停職,他們扔了警證就走;剛想以總隊的名義出面挽回,兩貨又得人家得罪死了,其實這事對方肯定要要挾,得到更大的賠付,誰可想一句不合又僵了。
“那這事就麻煩了,真不要錢非把兩人往法庭上推,估計局裡和總隊不會姑息這種行爲的。”肖夢琪有點爲他們擔心了。
“這對咱們是威脅,對他們不是。”史清淮黯黯地起身,兩人邊走史清淮邊自嘲地道着:“我這個小組啊,可能也就我在乎這身警服,他們五個啊,就全給開除了,活得只會比現在更滋潤。”
這個冷笑話一點也不可笑,外人覺得這身制服威風凜凜,真正穿上它才知道責任和壓力有多大。
買了單,出了這間茶樓,肖夢琪駕車回返。上車時候新的消息就傳來了,少了一個張屠戶,不會光吃帶毛豬的,工作依然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着,因爲候波交待,鎖定了四店那位叫“王成”的接車員,當時就查到身份是假的,此時的新信息一出來,史清淮看着,下意識地指着路邊:“停車、停車…您看下這個線索。”
肖夢琪知道案情有了新進展,泊到路邊,翻查着警務通手機,越看越興奮了,在案發當天,五原機場拍下了“王成”離開的記錄,他用的還是這個假身份,這種內嵌式芯片的假證可以乘機出行;這還不是最振奮的,那個同時出現在五原、以及當天從大同離開的排查經過四十八時間過濾,也有了結果,最終的模板留下了三百多人,因爲四店可能是出事地的原因,技偵把四百多人的肖像模板放到了離四店最近的一個交通監控點,米距離,意外地發現了接車員王成案發前數次被人接走,是輛出租車,又經過數小時的回溯的排查,查到了王成的落腳在湖賓會堂後的一座單身公寓樓。
這裡不再意外的是,三個人有一個肖像和嫌疑人模板,最終重合了。
“也就是說,這個王成和劫匪通氣的可能性很大?”史清淮道。
“也許根本就是一夥,這個排查查得好啊……未知目標,用他的行爲模式給他固定一條線條,噝……史科長,你可真是撿到寶了。他這活於得才叫偵查。”肖夢琪凜然感慨了句,想起前一天餘罪和徐赫主任一起排得那個模式,已經用一個框架把嫌疑人圈到裡面了。
當天從五原出發、大同離開,住五原的時候會揀僻靜、中高檔的場所,兩市使用不同的身份……容錯幾乎壓到了極致,幾乎就像目睹了作案過程一般。
“可還是沒有確定真實的身份啊,接下來還有多遠?”史清淮問,有點外行了,畢竟不是刑偵專業上的人。肖夢琪道:“也許很遠,也許就一步之遙了,再有線索出來一交叉,他們就快無所遁形了……已經有完整的肖像,就差一個真實身份了,只要牽出一個人,其他的就不是問題了。”
“可問題是……”史清淮道,欲言又止。
“我和楊總隊長彙報去,人一定得留下。”肖夢琪道,種種猜測直接或者間接的證實,現在她一點也不懷疑,店就是這個案子的初發地,所有的設計都是從這兒開始的。
“他未必有那麼大份量啊,這個專案組現在已經龐大到不知道該誰發號施令了。”史清淮道。
“再大的團隊也需要一個靈魂人物,如果沒有那天我和徐赫主任的臨時起意,讓他們分析案情,估計現在我們還在原地打轉,誰可能想像到,他們就大搖大擺地在店做的手腳?誰又敢想像,用得那麼簡單到拙劣的辦法……省總隊的反劫小組一直在遙控停車的方面找,估計高科技頂不上一把改錐啊。”肖夢琪道。
兩人說着,疾馳回總隊。
案子在緩慢地向前進行着…………
又一輛車駛回了總隊,是許平秋和萬瑞升政委,接到案情通報,午飯剛過又驅車趕回來了,下車時,史清淮和肖夢琪追着領導的步子,草草把大致情況一講,許平秋聽着聽着,蹙着眉停下了,一甩指頭道着:“那這個路子就應該沒錯了,兩個方向,一個是在五原查找他們的落腳點,找到更多的目擊和證據,想盡一切辦法確認他們的身份……二是和各地加強溝通,看看併案中,有沒有這些人的影子……不要急着走下一步,無準備之仗,不能亂打。”
邊說邊走,作爲領導,指明方向即可,史清淮趁着這機會,輕聲向領導說了句什麼,又把許平秋說得駐足了,他沒問史清淮,反而問肖夢琪道着:“你們倆出面交涉了?什麼情況?”
“砸壞的是一輛價值一百八十多萬的進口奧迪,未啓封的新車,經營商肯定覺得不好再出售了,想多要點賠償……所以他們的態度是,要上法庭。”肖夢琪道。
“那他們倆呢?”萬政委道。
“哦,他們今天去店協商賠償了。”史清淮道。
“不錯,有擔當,可賠不起呀。”萬政委道,惹得許平秋笑了,笑道:“有賠禮償態度,對他們來說就已經難能可貴了……咦,好像又出事了,怎麼了
看兩人面色不對,許平秋問,肖夢琪說了,可能是律師提的條件太苛刻,他們罵了律師,還朝人家臉上吐口水,現在又僵了,經營商不要錢了,要告到底。
這話聽得萬政委沒憋住了,噗聲笑了,許平秋哭笑不得地道着:“這倆兔崽子,現在肯定橫下一條心了啊,真要因爲這事被開了……呵呵,我估計一輛車的代價不夠啊。”
說得有點無奈,不過那是基於對餘罪的瞭解上,老許也很難爲,搖搖頭,向樓上走着,史清淮追着領導的腳步,小聲說了句,線索都從這個小組出來了,大部分猜測證實是相當可行的,言外之意,自然是不想看到餘罪更壞的結果
聽這話,許平秋拉下臉來了,回問着:“是你宣佈的停職啊?”
“是總隊的命令。”史清淮有點難堪,囁喃道。
“那你是特警總隊的人?我可沒下這個命令?”許平秋道,不理會了,揹着手上樓。
史清淮愣了,難道協同辦案,聽從指揮也錯了。
“如果你們沒有和他一起承擔錯誤的勇氣,那你們同樣要失去和他一起找出正確答案的機會。你這個領隊當得不合格啊。”
一個聲音響着,是上樓的許平秋說得,史清淮和肖夢琪擡頭看了看,聽得心裡似有所動,史清淮尷尬地問肖夢琪道:“難道我錯了?”
“你沒錯,但這事不能以正常和正確的方式來。”肖夢琪道,給了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兩人相顧無計可施。
樓上,敲門聲起,楊武彬總隊和親自開的門,一見許平秋,親熱地拉着手,往自己的辦公椅上請,又親自倒着水,印像中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客氣過,萬政委開了個玩笑,直說太厚此薄彼了,楊總隊長又給兩人挨個點菸,然後一攤手問:
“我這個姿態可以了吧?兩位還滿意。”
這事中的緣由不足爲外人道也,兩天內浮出水面的線索讓楊總隊長信心大增,可回頭一想,這是那偷機油的提供出來的線索,又覺得惶恐,千不該萬不該,把兩最能於活的隨口給打發了,真是能找出劫匪來,那砸車,誰在乎呢?
可跨了一個警種,送神容易請神就難了,老許電話裡一直擠兌,一句好聽的也沒說。這不,又請回來了。
“滿意……老楊,你這是什麼意思?”許平秋明知故問。
“那兩個人給我找回來,厲害啊,真厲害……兩天就挖到貨了,還是從我們漏掉的地方。”楊武彬總隊長驚訝地道,現在實在後悔草草下那個命令了,許平秋直道着:“那事可惹了一身騷啊,你確定?”
“要抓錯了,肯定是一身騷……可現在這情況,該哭的是誰還指不定呢。”楊總隊長笑道。
許平秋毫無徵兆地笑了,他知道是警察的陰暗思維又在作祟了,笑着問:“那你急着下命令,停他們職,打發他們走人,再讓我叫回來?我還告訴你,不行,叫回來他給你消極怠工,怎麼辦?”
“哎喲,老許呀,都火燒眉毛了,這拔劫匪還指不定又在什麼地方,策劃下一樁呢,咱們爭這個有意思嗎?那你說怎麼辦?”楊總隊長道。急切之情溢於言表了。
“想吃羊肉,就別嫌羶;想找賊窩,就別怕捅婁子,就你下面這幫只會聽命行事的人,他於不成這事。”許平秋道,楊武彬點頭稱是,躬身問計,這時候,該許平秋笑了,笑着道:“這事不難,我可以全權處理,不但人可以給你,而且偵破此案的可能性很大……”
“是,那謝謝老許啊……”
“不過不能白給你。”
“我知道,有這機會,你指不定得怎麼坑我一把,說吧,只要在承受範圍之內。”
“政委,告訴他。”
“楊總隊長,我們開口不大,刑偵上窮啊,不像你們這兒都是省府的近衛警,什麼裝備也有……這樣,這個快速支援小組,現在是一窮二白,裝備報批啊,到現在都沒批全……您看你們是不是解決一下,以後說不定還能幫上你們……對了,後期訓練,我們還想借你們幾個教官……”
“你別拉臉啊,愛給不給,我朝武警總隊要,他們也給點面子。”
“對了,楊總隊長,這次辦案的經費,你得先緊着我們用啊,反正你們的外勤也於不了這活。”
一會兒送出門來的時候,楊總隊長的臉綠了,估計被宰得不輕,萬政委和許平秋是忍着笑下樓的,上車時萬政委偷笑着:“這下好了,給咱們省了一大筆預算啊。”
“省廳一天三催命,老楊早急了,其他單位不使勁,光靠他,找到劫匪還指不定要到驢年馬月了。”許平秋得意地道。
“那這邊的怎麼處理?慄小堂的汽貿公司可是個省城知名大戶,他家代理了三個品牌的進口車銷售,咱們倆這小處長,不知道人家買不買賬?”萬政委道,這事稍有點困難。
“我得當回惡人了啊,這一百八十萬,我也賠不起呀。”許平秋道,笑着,那笑臉,似乎也有賤賤的成份在內,政委也笑着,似乎這件已經僵着無法解決的事,對於這個層面,根本不算個事。
是啊,其實許平秋擔心的是那兩位的心態,不過得知兩人四下借錢,而且還主動上門協商賠償時,他倒覺得兩人確實有長進,儘管還吐了律師一臉口水
“老許啊,咱們搭襠這麼多年了,我可有句話得提醒你。”萬政委道。
“怎麼了?”許平秋睜開了小眯的眼。
“我真不知道這是兩顆好苗,還是兩根毒草啊。”政委道。
“好苗咱們太多了,就缺毒草啊,對付這幫肆無忌憚的劫匪,除了以毒攻毒,以惡制惡,我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辦法。”
許平秋道,眼裡閃過一絲厲色,這幾個高明的罪犯,還真讓他生氣了。
政委看了看總隊長,笑了,他知道,勸也沒用,只要能抓到嫌疑人,他這位搭檔從來就不惜任何代價,同樣也不惜任何……手段
什麼事到胸有成竹的人心裡,都不急。
這事許平秋一直拖到次日上午,看報時間結束以後,他才從省廳大院出來時,史清淮和肖夢琪已經等在大門口了,他踱步上車,一揮手,走,會會慄經理去。
事情開始惡化了,本來還準備緩一緩,不過據史清淮打探,經銷商方面正式提起訴訟來了,就在今天上午,是通過律師辦的,都是行內人,也都知道到這個份上,恐怕挽回的機會已經不多了,最低限度,那得賠上人家幾十萬車損
這對誰也不是個小數目,何況是個工作不到兩年,月薪不足三千的小警,肖夢琪此時倒覺得餘罪和鼠標真有點冤,公事辦到這份上,也算上奇葩一枚了。光賠錢還是好的,真要捅出來,怕是官衣也得給扒了。
“二位,怎麼不說話?小肖啊,能讓你這位留洋回來的心理專家看上我挑的這個隊員,是不是覺得他有過人之處?”許平秋沒事人一般問道。
“確實有,他對犯罪有獨到的見解。”肖夢琪道。
“那如果開除了他,你是不是覺得很挽惜呢?”許平秋道。
“肯定的了,這樣的人可不好找……不過,事情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吧?就立案,法院也是從協調開始的。”肖夢琪道。
“讓他賠幾十萬,還不如開了他呢。”許平秋道,肖夢琪愣了下,怎麼覺得許處長這話說得比餘罪還無賴,她沒敢質疑,許平秋卻是在唉聲嘆氣,不知爲何,史清淮卻是心繫着昨天領導說的話,他小心翼翼地道着:“許處,也許我是有點太刻板了,宣佈命令再緩一緩,沒準還有轉機……楊總隊長回頭就找我,讓我把人叫回來,我跟他們通話了………”
“他們怎麼說?”許平秋問。
“他們說……他們說……”史清淮囁喃着。
“直說,他們放不出好屁來。”許平秋道。
“他們說,老子不於了。”史清淮直說了。
果真不是好屁,肖夢琪喉嚨一呃,笑聲卡住了,許平秋卻是哈哈大笑着,笑着點評着:“你沒必要介懷,這話他也對我說過……哈哈……”
看來這位奇葩的來路確實不凡,肖夢琪聽許平秋這麼講,卻是對餘罪的出身更懷疑了,不過涉及到刑偵上的事,很多秘密她是不宜多問的,不過她看出來,許平秋肯定要出面保人,這一點,多少讓她放心了。
車直駛店,身着便裝的許平秋還是蠻有氣質的,最起碼熊腰虎步,官威十足,進門接待的不敢待慢,老許一揮手:“叫你們經理來……告訴他,西山省公安廳刑偵偵查處處長,省刑事偵查總隊長許平秋有請……別給我打馬虎眼,小慄不來,就叫老慄來,小慄老慄要是都不來,換個地方說話我就不這麼客氣……快點”
就這麼一句,鎮得全場面面相覷,接待的報告店長,店長不敢怠慢,趕緊給經理打電話,這個面子夠大了,店長那小夥子,打完電話就請着許平秋到經理室,主動給開了門,說着稍等,慄老總馬上就來。
揮手屏退了人,許平秋繞有興趣地四下看看這間簡約而豪華的辦公室,往老闆椅上一坐,感慨着,哎呀,還是當商人好,這套辦公桌椅得十幾萬啊,我這處長都沒資格享受啊。
史清淮和肖夢琪笑了笑,言語間似乎聽出許平秋和這一家有關係,他們所知,經理是慄雅芳,怎麼又出來個慄小堂,出聲問時,許平秋笑道:“老慄我在市局的時候打過交道,那時候領導配車,他沒少往咱們局裡跑……是個人物啊,現在都開幾家專營店了。”
“可這事……人家能放餘罪他們一馬嗎?畢竟是他們把人家車砸了。”史清淮道。
“小夥子,事情不是這樣處理的,你需要站到一個高度看問題……任何問題都有它的解決方式,不能光想着賠錢嘛,再說我也沒那本事給他弄錢啊,你們有嗎?”許平秋笑着問,肖夢琪笑了,搖搖頭,直道着:“可是不賠點,說不過去啊,就法院判,也跑不了啊。”
“他們要執意那麼於,一毛錢也拿不到,本來那倆臭小子還準備承擔點損失,現在呀,我估計點把火的心思都有了。逼他們出一百八十萬……誰想的這餿主意啊?這不是要賠償,這是要把他們趕出隊伍啊。”許平秋笑道。
不管怎麼看,肖夢琪都看不出許平秋準備用什麼辦法解決,難道以勢壓人?不可能,未必壓得住。可其他方式,似乎解決不了這件已經訴諸法律程序的事。
閒聊沒多大一會兒,人來了,小慄老慄一起來了,慄雅芳見過了,面似罩霜,似乎很不情願被拉來,慄小堂五十年許,一身唐裝,顯得精神矍鑠,進門就拉着老許的手握着噓寒問曖,直呼得罪,慄雅芳卻是淡淡稱呼了句,沒下文了。
“來來來,老慄你得上座。”許平秋把老頭請到老闆椅上,己方三位坐到一起,慄雅芳卻是態度很冷淡,枯坐在他們對面,許平秋幾句進入了正題,直問着慄小堂道着:“老慄,就那點事,給個面子,放他們一馬。”
說得頗有江湖味道,老慄呵呵一笑,同樣江湖人的作態,一拱手作揖:“得罪了啊,許處,您出面,這面子我不能不給……這樣吧,告不告的就算了,賠個車損,這事揭過了。”
老慄一說,明顯看見小慄氣得臉色發白,咬牙切齒的樣子,插了句:“車損47萬,加上我們來回維護維修和運輸費用,賠償不能低於六十萬。”
領導的面子直接把價值縮水一大半,不過許平秋撇撇嘴道着:“還是多啊,六十萬對你們講是個小錢,可他們月薪三兩千,你讓他們上那兒給你們湊這六十萬?怎麼,不至於我們總隊給你賠錢吧?”
“不敢不敢,那許處您老給個價,行吧?”慄小堂看樣是混過來的人,對許平秋很客氣,可姑娘就不那麼客氣了,直道着:“許處長,難聽話我就不說了,可這個損失總不讓我們承擔吧?那輛車進價都到一百六十萬了,總不能還準備讓他們幾萬塊了事吧?”
“幾萬?”許平秋迎着質問的眼光,笑着吐了句:“可能也沒有。”
史清淮和肖夢琪一怔,咬着嘴脣,把笑憋住了,現在算是領教許平秋的水平了,那臉皮怕是比餘罪和鼠標加起來都不逞多讓。
“那就沒得談了,法庭上見吧。”慄雅芳不客地道。
“好啊,真上法庭,我準備當他的代理人,不過有些後果,我希望你們提前考慮到啊。”許平秋笑着,臉色在慢慢變黑,老慄看僵了,趕緊起身勸着:“有話好說,這個……許處長,姑娘還小,不太懂事,這事咱們從長計議。”
“就再從長計議,也不能不了了之啊……許處長,我能把您剛纔的話理解成對一個商人的威脅嗎?”慄雅芳火了,站起來了,看樣子,不吃許平秋這一套。
“坐下……都坐下,心平氣和聽我把話說完,說完我就走,什麼地方見,你們隨便選……”許平秋招着手,老慄有點緊張地坐下了,小慄氣咻咻地坐下了,就聽許平秋道着:“本來有些事不能透露,不過到這份上了,我就當惡人,也得把話說到明處…不像有些人在背後動手腳。難道你們真不知道他根本賠不起?真要把他們開了,倒黴的是你們啊……不要以爲你們抱個粗腿,就連繫統內的人都不放在眼裡啊?”
哼,慄雅芳鼻子嗤了聲,不服氣了,老慄這話聽得也不入耳,陪着笑臉明顯少了。
肯定有內情,肖夢琪看出點什麼來了,不過那個層次她恐怕無緣接觸得到
“清淮,把案情大致告訴他們倆。”許平秋道。
“什麼?”史清淮驚了下,還在保密階段,不過看許平秋陰着臉,他還是照辦了,把717的發案經過大致講了一遍,講着講着他也發現玄機了,這事,又何嘗不是對方的軟肋呢?
聽完了,老慄愣了:“不能吧?在我們這兒作的手腳?有證據嗎?”
“這……這絕對不可能的?”慄雅芳也嚇了一跳,畢竟下面的事自己瞭解的不算多,一切都是按章辦一,生意已經很穩定了。
“那你覺得特警是吃飽了撐得,到你們這兒提取錄像,到你們這兒無緣無故抓人?抓的候波到現在都沒放出來,難道是冤枉他?我這樣說吧,那個嫌疑最大的接車員,王成……你們給我找回來,我賠你一百八十萬。你們找這麼多事,沒朝你們要辦案經費,沒有讓你們停業協助調查,我已經很給面子了,你真覺得我沒有這個本事?”許平秋道。
這話真把慄家父女嚇了一跳,慄雅芳看了父親一眼,心思敏捷,馬上駁斥着:“就即便是這兒出的事,那有我們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他是罪犯啊?”
“準備走。”許平秋不說了,一擺頭,兩位跟班起身,驚得老慄小慄同時起身,許平秋笑了笑道着:“沒錯,一切都在未知之中,有三種可能,我們錯了,問題不在你們這兒……前提是懷疑刑偵總隊和特警總隊聯合辦案的能力,要錯了,那就沒什麼說的了。”
“第二種,我們是對的,那位接車員王成就是劫匪同夥,他藏在你們車行,你們沒責任,不過要傳出去,商譽損失有多少?這不是一輛車的事吧?”
“還有第三,你查證一下,出事的車輛是京牌三個六,是位京官家姑娘,是誰我就不告訴你了,自己查吧……他要是知道姑娘是你這兒出的事,老慄啊,趕緊把生意盤點盤點,出國養老去吧啊,你可是越活越糊塗了啊,在這事上想替誰出頭,把他們倆開了?呵呵……法庭上見?口氣倒不小,你做這麼多年生意了,都是合理合法收入?這年頭,查誰不是毛病一堆啊?別把自己扮守法公民啊。”
連說幾句,揹着手走出了門,史清淮和肖夢琪凜然跟着,沒想到是這麼簡單的處理方式,而且看這方式,震憾是相當大的,三個人沒出到門廳,老慄就追下來了,要挽留,吃飯,許平秋陰着臉一概回絕,坐上車,揚長而去。
這官威耍得,肖夢琪回頭看傻站在院子裡的父女倆時,有一種好解氣的感覺,不過旋即又覺得有點過了,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不給賠償也罷了,還準備要人家的辦案經費。
車行了不到十分鐘,電話回過來了,許平秋摁着免提,是老慄的電話,就告訴許平秋一件事:撤訴
而且條件放寬到了極致,象徵性賠點,公開來道個歉就行。
扣了電話時,史清淮和肖夢琪都在笑,笑得不可自制,半晌憋住時,許平秋卻是嚴肅地問:“你們倆,覺得我是不是卑鄙了點?”
“對此,我表示理解,咱們實在拮据吶。”肖夢琪笑着道。
“許處,難道這事還有人在背後指使?”史清淮聽到了許平秋的弦外之音
“沒有都不可能,不提這個了,趕緊找…把那兩個傢伙找回來,小肖,清淮,放下包袱,輕裝上陣,務必最短時間裡,把這個團伙刨出來。其他的事你不要考慮,想辦成事,自己人,必須抱團,否則一盤散沙,什麼都於不成。”許平秋道。
“是”兩人現在的信心,開始狂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