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牛逼大了,光這銷燬的毒品,得值多少錢吶?”
“鼠標,你能少說兩句嗎?也不怕人家笑話。”
“嘿嘿,我就隨便說一句,反正你也不知道。”
“去去……”
“看看……那就是緝毒警,我一表哥就在緝毒上,他們的裝備配置啊,比特警都高一代,特別是通訊器材,世界上最先進的。咱們現在玩得那針孔偷拍,人家幾年前都玩得不待玩了。”
“那販毒的也不咋地呀,長得像豆包,一瞅就不是個好鳥。”
“誰又拿我說事?漢奸,老二,別以爲我聽不見啊。”
黑暗裡竊竊私語,夾雜着學員們互相攻訐的聲音,豆包一嚷,人羣裡吃吃笑着,沒人搭理他,屏幕上被審的販毒分子長着張圓臉,五官往一塊聚,還真和豆包有點相似,有人小聲說着拿豆包對比,引起了更大一陣笑聲。
隔間,就站在門外聽的史科長、江主任以及後到的許平秋,他們不時地從門縫裡看看,這是三例有代表性的刑事案例,一例跨境販毒、一例連環兇殺,還有一例槍案,本來準備帶着震憾來着,可不料從學員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討論裡,聽到盡是些讓他們牙疼的話,看到銷燬毒品,有人心疼它值多少錢;看到多警種協作,有人羨慕那些先進裝備了;看到系列敲頭殺人案的主謀,很多人都覺得這嫌疑人有點蠢了。
蠢嗎?肯定蠢,不過是得等你得知答案之後。在此之前,那個案子可是讓一城市都人人自危。
“許處,現在的學生啊,自律性差了點,個性強了點,不像咱們那時候單純了。”江曉原主任聽得學生討論,圓場似地來了句,生怕這兩人最早來洽淡招聘事宜的人失望,畢竟是省廳來人。
“挺好,沒個性的,恐怕不會有什麼出息。”許平秋不以爲忤地道,此時他眼前縈繞的還是那張貌不其揚的臉,餘罪那張臉,他隨意地問了句:“這屆畢業班都來了,有一個沒來,好像叫餘罪,江主任,這個學員你印像怎麼樣?”
“不錯,挺好的,就是有點膽小,不太願意從事刑警這個職業。”江曉原道。
迥然不同的評價,讓許平秋愣了下,而且是被這麼大差異聽得心裡咯噔一下子,看來資料記載出入大了,他不動聲色地道着:“膽小?其他方面呢?”
“嗯,其他表現還算良好,咱們學校組織的門衛、值勤、查宿舍,都是學員自理的,他連續當了三年,這可是義務勞動,除了加點學分,沒報酬的,一般沒人願意幹;還有每學期的公益活動,他都帶頭參加,雖然不在學生會裡,可這些活,他比學生會幹的還多……嗯,專業嘛,中等吧。是個好苗子。”江主任道,不吝讚美之詞,快誇成一朵花了,史科長不明就理倒不覺得什麼,許平秋可奇怪了,直道着:“是不是?有故意誇大成份吧?現在有這麼高尚的人,天天義務勞動。”
“這個還真不假,有記錄的……對了,他是特招來的,身體素質很好,校籃球隊的後衛,五千米在省運會上給學校摘過銀牌。”江主任道,看樣子對餘罪的評價不低。
此時想許平秋想起了在教室那些學員的評價,相差這麼多,該相信什麼話他心裡清楚,恐怕老師再瞭解學員也不免有片面之嫌,他沒有揭破,只是帶着異樣的口吻問着:“那條件不錯,怎麼也不參加選拔?”
“這個,你得問他自己了,不好幾個人都沒參加嗎?怎麼,許處對他有興趣。”江主任笑着問。許平秋也笑了笑,不置可否。
等待的時間裡,多年職業的習慣使然,許平秋對比着不多的個人資料,回憶着到校所見的這屆畢業生,有很耀眼的,像解冰、安嘉璐、尹波、李正宏之類,不管是本人還是家庭背景,放那兒也有吸引人眼球的功效;相比較而言,另一個羣體卻是平而無奇的,像易敏,像嚴德標、像豆曉波,像大多數學員那樣,履歷裡蒼白得只有哪兒哪兒上學,哪兒哪兒畢業的經歷。當然,也看不透深淺的,就像餘罪那樣,在老師和學員眼中迥然不同,整個一個兩面派。
百人百面,就即便這些未出茅廬的菜鳥們,你要一個一個看穿他們,恐怕都沒有那麼容易。
整個觀摩用了三個小時,中間休息了十五分鐘,等結束時已經是哈欠連天了,結束語是史科長出面說的,還是一份心得,不做要求,其意是想多從一些細枝末節瞭解這些學員的性格特徵和心理傾向,而且他給大家佈置了一個有趣的作業,就是可以隨心所欲地寫,不用署名,但必須署一個自己想到的代用名,反正就像在網上發貼灌水一樣,什麼也不用顧及,如果真有真知灼見的,就有機會受到省廳刑偵處的邀請,沒有也無所謂,不會記入學籍。
這個安排引起了學員不大不小的興趣,最起碼不用硬着頭皮編一番咱們鐵警很神勇、犯罪分子都傻逼的格式文了,學員們陸續起身離開電教室,不少和許平秋打着招呼,最後出去的鼠標和豆包,賊頭賊腦地向着許處長和江主任笑笑,一溜煙跑了,不見還想不起來,一見這倆貨,江主任氣不打一處來了,小聲說這兩位品質多少有點問題,公益活動從來不參加,私下活動一回沒拉下,特別愛賭,因爲這事受過口頭警告處分,要不看在認錯態度還可以,非給他裝進檔案裡。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許平秋只是笑了笑,多看了兩眼,還真沒發現那兩有這本事,似乎對於這兩位渾身毛病的,比沒毛病的興趣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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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日短,天黑的早,吃完晚飯不到六點的光景已經是天色漸黑了,回到招待所,史科長把教室和電教室的錄相帶了回來,許平秋意外地沒有再看資料,在看着一張張面孔,似乎在憑着直覺去找他想找的人,史科長問了句什麼,他答得心不在焉,看許處這麼投入,史科長倒不好意思打擾了,自顧自地出來遛達來。
這個以雄性爲主體的環境,就裝飾也顯得格剛勁,樹叢被修剪成有棱角的方形,居中大國徽的花池上書“立警爲民”數個大字,即便是閒暇時間,出來的學員也是挺胸直腰,步幅裡都有正步的影子,史科長看着這個被譽爲全省警察搖籃的地方,來這兒的任務可算是工作裡最輕鬆的一次了,他悠閒地漫步在校園裡,看着來往的行人,似乎回憶起了自己風華正茂的當年,臉上微微地笑了。
飯後時分,處處都是出來遛達的人,和別的大學不一樣的是,這兒很少見到成雙成對的情侶,那是因爲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緣故。
也有例外的,隔着一幢樓,解冰在拔着電話,拔的是安嘉璐的電話,不一會兒看到心儀的美人從宿舍樓裡出來,他笑着迎上去,安嘉璐卻是不悅地埋怨着:“叫我下來幹什麼?還要準備心得呢,明天交,你寫完了。”
“那你都當回事呀?對你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咱們遛一會兒,在校園裡漫步一會兒?”解冰笑着,帥帥的臉上殷勤的笑容,對於這位白馬王子的標準版本,安嘉璐卻是無從拒絕,似乎還有不太情願地走着,邊走邊道着:“你什麼時候有這個愛好了?”
“今天。”解冰笑道。
“凡事總有動機,今天不會產生了什麼動機了吧?”安嘉璐笑道。
兩人的關係還真像許平秋猜測的那樣,在若即若離間,不過不可否認,郎才女貌在外人眼中確也是一對璧人,解冰喜歡的也正是這種心思玲瓏剔透的美人,他神神秘秘笑着道:“確實產生了,不過我不準備告訴你,你可以憑推理猜測一下。”
“怎麼?你有選拔的內幕消息?”安嘉璐脫口而出,對於這事似乎很上心。
“沒有,你猜錯了。”
“嗯,那就是……你想給我一個驚喜?”
“咦?好像快猜到了。”
“猜你並不難,戀愛中智商下降的不獨女生,男生智商下降的更厲害。”
“那我們算戀愛中了嗎?”
“不算,是你戀我,我還沒準備愛你呢?戀愛的條件暫且不能成立。”
安嘉璐笑着道,美女總不介意調侃自己的仰慕,何況又是位帥哥,說着的時候不知覺間已經停步在一個冬青叢後,朦朧的天色中,解冰看到了對碰成功了,他笑着一擡眼皮,沒有說話。
安嘉璐異樣地一回頭,看到了三位高個的男生,把一位剛從廁所出來的男生頂在牆上,爲首的“啪”就是一耳光,太過分了,三個打一個,再一細看,隱約好像面熟,要擡步時,胳膊被解冰拉住了,此時的解冰,臉上鬱着一種得意的,還帶着幾分不屑的笑容。
“我推理,惡人會有惡報,不知道你相信嗎?”
拉着安嘉璐胳膊的解冰,這樣說道。安嘉璐一下省得那捱打的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