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眼下達拉然的主事人,羅寧有單獨的會客間,雖然不大,但陳設異常華麗,擺放之物或是精緻的藝術品,或者有歷史沉澱的古物,佈局獨具匠心。
侍女漂亮,彬彬有禮,送上兩杯上好的熒光琥珀酒,然後很有禮貌的離開了。
品嚐着琥珀顏色的美酒,瓦里瑪薩斯揚了揚眉毛,他對羅寧又有了新的認識。
在恐懼魔王看來,人類所有的情緒都是可以挖掘的弱點。
貪婪,奢侈,虛榮,甚至是低調,理智,聰慧,都能成爲借題發揮的理由。
“我並不是來找麻煩了。”雖然在極力的掩飾,善於察言觀色的瓦里瑪薩斯依舊看出了羅寧的緊張之色,輕笑道:“恐懼魔王並不是討厭的人,抓住別人的弱點然後脅迫,哦!那只是低級的陰謀詭計,我可不屑於去做。”
羅寧偷偷鬆了口氣,他相信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有見不得光的秘密,不過理智如羅寧,不會因爲恐懼魔王一句話就放鬆警惕,他直接了當的問道:
“那麼你想得到什麼,或者想知道什麼?”
“放鬆,你沒有什麼能吸引強大的納斯雷茲姆,我只是想與你談談心,僅此而已,人們普遍認爲我們是一羣沒有任何同情心的惡棍種族,我覺得這種說法並不正確,比如說自相殘殺這種事,在任何族羣都是難免的,但我們已經從根本層次上杜絕了。”瓦里瑪薩斯驕傲的說道。
羅寧露出了招牌的嘲諷和諷刺微笑,他當然知道這羣恐懼魔王蠱惑人心的能力:“所以你是想讓我成爲你們的信徒?或者試圖控制我的思想?”
瓦里瑪薩斯搖搖頭:“我說過,只是與你談心的,我並無意刺探你的秘密,或許我們有些共同的語言,我知道你有幸福的婚姻,這似乎是很難得的財富。”
羅寧再次露出了警惕之色,溫蕾薩是他心中的港灣,也是弱點,聰明的羅寧決定轉移話題,似有所指:“你瞧,瓦里瑪薩斯,我們並不是敵人,我們人類有弱點,比如愛慕虛榮,明明知道自己做什麼事,但也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掩蓋。”
“說得好。”瓦里瑪薩斯向前傾了傾身體,嘲笑道:“就如守護者麥迪文,他明明知道自己無法擊敗阿爾薩斯,對亡靈天災束手無策。卻不肯向軍團求助,明明可以避免的失敗,卻因爲他的虛榮心而即將葬送大好局面。”
羅寧碧綠的雙眼閃着光芒,略顯好奇道:“你是代表燃燒軍團,還是代表守護者麥迪文?”
“都不是,我是代表自己而來,”瓦里瑪薩斯露出一絲諷刺意味的微笑:“除了引以爲傲的蠱惑人心外,我們納斯雷茲姆的戰鬥力並不強,還好我們在軍團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否則也會和那萬千世界無數種族一起毀滅。”
羅寧打了個寒顫,他聽到了濃濃的威脅。
瓦里瑪薩斯繼續道:
“你以爲蠱惑人心的能力是天生的麼?這你就錯了,就如我,曾經化作人類形態,在艾澤拉斯生活了幾百年之久,我做過鐵匠,農夫,裁縫,冒險者,貨郎,衛兵,乞丐,還曾經混入暴風大教堂當過一段時間牧師,我以旁觀者的身份審視你們的生活。我瞭解你們人類的貪婪,野心,或者說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們的本性。”
羅寧盯着瓦里瑪薩斯,如果他說得是真的,這無疑是個極其危險的傢伙。
瓦里瑪薩斯似乎陷入了回憶,猶豫了半晌才道:“在我看來,你們人類有特別珍貴的財富,那就是愛情,不要笑我,我們恐懼魔王從不知愛情爲何物,我走過無數的世界,真正能把愛情昇華的只有你們人類。”
這是什麼情況?羅寧有些糊塗,難道要聽一位恐懼魔王大談愛情?
“那是暴風城的湖畔鎮,一個讓我魂牽夢縈之地,實話說,在遇到麗莎之前,我對你們人類的愛情嗤之以鼻,認爲不過是低級慾念的僞裝,爲自己的獸性本能找的藉口而已。直到我遇到了那個叫做麗莎的人類小女孩,我才知道什麼是愛情。那時候我是湖畔鎮的一名衛兵,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看到麗莎從我面前走過,每次望着她的背影,我才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內心滿滿的幸福感。”
狡詐猙獰的恐懼魔王,竟然露出了一副羞赧的表情,這讓羅寧特別的意外,他懷疑這是一種僞裝,引誘他的陷阱。
然而恐懼魔王依舊我行我素,不顧及羅寧的感受,突然露出了意外的癡情之色:“說起來真的有些殘酷呀,我知道自己是一個恐懼魔王,帶着顛覆艾澤拉斯的目的而來,但我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還好我有足夠的理智,我知道我們不適合。你知道我最怕什麼?我最怕見到她變老的模樣,破壞她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
“人類的生命太短暫了,或許正是這樣,在短短的幾十年中傾注了太多珍貴的感情,才讓人類的愛情顯得彌足珍貴,不像是一些長生種,幾千年,幾萬年,早已經平淡如水。帶着濃濃的愛戀,我不得不離開湖畔鎮,之後的幾十年中,我一直生活在心驚肉跳之中,生怕聽到湖畔鎮的消息,怕聽到她嫁人,生子,甚至死去,我怕控制不住怒火,做出兇殘之事,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得迴歸虛空中。這樣忐忐忑忑過了多年,已經超出了人類的壽命極限,我的心才逐漸平復。”
羅寧不太明白恐懼魔王的目的,他坦率輕蔑地評論道:“你是想告訴我,在愛情面前,你們納斯雷茲姆一族就是膽小鬼?”
“不,這是足夠的理智,是仁慈。”
瓦里瑪薩斯反駁道:“在註定到來的悲劇之前,避免悲劇的發生,這對雙方都有好處,人類的另外一個弱點就是衝動,只顧及眼前的利益,不考慮後果,羅寧,當你一天天變老之時,你可曾考慮到溫蕾薩的感受?”
羅寧分明打了個寒顫,他終於恐懼魔王此行的目的。
瓦里瑪薩斯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
“放棄吧,不要辯駁,承認吧,你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人類的壽命與高等精靈相比,簡直如曇花一現,你的一生是足夠滿足了,但是對溫蕾薩是多麼的殘酷,一個癡情的高等精靈,她將要面臨長達幾千年的孤獨命運,你覺得這對她公平麼?必須承認,你比我們納斯雷茲姆還要無情無義。”
羅寧忽的站起身來,他呼吸急促,想要用自己的智慧反駁一番。
但是他做不到,他知道面對的對手何等狡猾,任何反駁都會成爲嘲笑的理由。
瓦里瑪薩斯盯着面紅耳赤的羅寧:“高等精靈與人類的愛戀早在幾千年前就有了,無一例外都以悲劇收場,如果你想改變這注定的悲劇,我可以幫你。”
來自恐懼魔王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