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嗚.嗚.嗚.
一列豪華蒸汽列車從礦層通道駛入了無罪城上城。
列車剛駛入站臺,列車員早就恭候一旁,恭敬地站在門口迎接各個車廂裡下來的賓客。
和下城車站髒亂嘈雜不同,這輛列車裡下來的旅客非富即貴。
一個個衣着光鮮亮麗,神色倨傲,大都還帶着三五個護衛和家僕。
而頭車車廂裡,一個穿着筆挺白西裝,模樣英俊的青年走了下來。
他頭戴圓頂禮帽,穿着油亮名貴的白皮鞋,手中拿着一根純銀虎頭手杖。
最顯眼的還是他左胸前掛着的那枚古樸的黑黃十字紋章。
剛一下車,就有一個老管家候在了列車旁,餘光瞥到紋章,便對着年輕人躬身道:“尊貴的男爵大人,您的車已經在站外等候了。”
西裝青年看着,嘴角揚起一抹略顯傲慢的弧度:“嗯。”
沒錯,這人就是季尋。
謝國忠用X局的資源給他安排了一個貴族的僞裝身份,現在叫查理。
這是一個只有名頭,沒有領地,沒有職務,已經落魄了百年的世襲男爵。
舊大陸現在在聯邦人眼裡就是一塊未開發的金礦區。
這樣的落魄貴族最近無罪城來了不少。
都是想找找機緣,看能不能重拾貴族榮耀。
而且這個查理還不是虛構的。
如果有人去調查,還真有這麼一個人。
在富礦層偏遠的摩恩城,裡雷鎮,一直有這個家族的生活軌跡。
這種“替代法”,幾乎杜絕了一切外因暴露的可能。
季尋也覺得非常理想。
貴族爵位體系其實早在兩百年前聯邦成立的時候就已經廢除了。
可後來沒幾十年,聯邦上層漸漸形成了權利壟斷和階級固化之後,某些權貴階層覺就有必要和普通人從血脈上區分出個優劣來。
貴族種姓制度又死灰復燃。
到現在,但凡是個有點權勢的人物,都會給自己弄個祖上是某某貴族的背景板,以此爲榮。
這也是上流社會的門檻。
否則即便再有錢,都會讓人感覺是沒有底蘊的暴發戶。
查理的家族就是一個歷史悠久的老牌貴族。
但除了這個名頭,他一無所有。
查理人設是格鬥愛好者,投機者,想要靠攀附權貴一夜暴富。
他靠着貴族的身份,在聯邦銀行借到了一筆錢,準備來無罪城翻身。
季尋是專業演員。
他熟讀了查理的一些人設劇本之後,很輕鬆就把這個角色帶入了自己。
現在,他就是查理。
這個接站的管家叫老丁,也是通過中介公司提前僱的職業管家。
相互並不認識。
上了一輛租來的轎車後,出站後行駛了幾公里,就來到了一座小公寓。
季尋也是第一次來無罪城上城。
剛一下車,入眼一片燈火璀璨。
上城比下城面積小了十倍不止,但處處都流露着一股貴氣。
精美的白牆紅頂小洋樓,乾淨的街道,燈光明亮的路燈,街邊還有行道樹和開着豔麗花卉的花壇。
街上的先生們一個個西裝革履,夫人小姐們雍容華貴和青春靚麗。
和下城的滿街獵人的街景截然不同。
而不遠處小山坡上那座奢華氣派的哥特風城堡,就是領主曹家的府邸。
季尋也是第一次來,心中暗自驚奇。
但下車之後,他臉上還是浮現了一股傲慢,還很用嫌棄的語氣嘟嚷了一句:“無罪城還真是骯髒與罪惡的鄉下~”
彷彿呼吸這裡的空氣,都會污染自己高貴的男爵血脈。
聞言,丁管家更是恭敬地彎下了腰,領着他進了楓葉路233號的這棟小公寓。
這公寓也是提前就租好的。
進去之後,裡面已經有了兩個女僕和一個廚子。
僕人是必備品。
貴族是需要排面的,哪怕兜裡的錢都是貸款來的,牌面也絕對不能差了。
但租房子和女僕已經花了一大筆錢。
“查理”必須得儘快想辦法在無罪城弄到錢。
季尋走了進去,立刻就有女僕幫忙把外套、帽子和手杖都接了過去。
老管家指着的桌子上的一疊請柬道:“查理大人,聽說您今天要來,城裡的貴族和富商們都熱情地想結識您,這是他們送來的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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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的說話誇誇成分很高。
季尋目光掃了一眼,哪有什麼貴族,都是些什麼XX商會的拜帖。
世襲男爵是可以通過子嗣延續貴族血脈的。
有點像是人形種馬。
很多富有的商人想混入真正上流社會,很樂意和這種落魄貴族聯姻,達到提升家族血脈的目的。
這時,老管家這時又遞出了一份封口火漆上有長戟與雙頭獵鷹紋章的請柬,着重介紹道:“最重要的是這一份。領主府今晚有一個晚宴,邀請全城的貴族參加”
季尋看了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他今天來,就是衝着那個晚宴去的。
只有高調露頭了,讓銀月教派的人覺得有價值,那些人才會主動找上門來。
貴族的生活就是這麼單調。
每天要做的不是工作,而是交際。
開不完的舞會和參加不完的晚宴。
二樓臥房,季尋站在窗前,把那些邀請函都仔細看了一遍,記下了名字。
從現在開始的每一點痕跡,可能都是引出銀月教派那些人的關鍵。
季尋又檢查了一下房間裡的陳設,發現沒什麼問題之後,就開始了日常的閱讀修行。
傍晚的時候,年輕的女僕伺候洗了澡。
季尋換上了一身新的白西裝,乘車出門。
不多時,來到了領主府。
兩任領主都暴斃橫死,曹家現在還想靠自身之力掌控無罪城,已經算徹底沒戲了。
聯邦議會其議員又牽制着曹家本家,無罪城的領主暫時也換不了。
而曹家這一脈分支也捨不得這麼大塊蛋糕被宗家的人全部奪走。
所以,今天這個晚宴,有點想補救一下的意思。
這是之前謝國忠哪裡早就得到的準確情報。
季尋來的時候,領主府門口附近好幾條街道都停滿了奢華的蒸汽車。
下了車,亮了亮紋章和身份名牌,很順利地就進入了莊園裡。
古老的城牆外牆被被塗上了奢華的金色,水晶燈奪目的光芒,照的整座城堡熠熠生輝。
城堡裡的牆上到處都可以看到懸掛着名貴的油畫,走廊裡每隔幾十米就有穿着冰霜鎧甲的雙騎士。
曹家不愧是高等貴族,哪怕季尋親手殺了一個領主,但走入城堡之後一看,依舊覺只像是在公牛頭上掰掉了一角。雖然顏面不好看,但沒它依舊龐大而強壯。
走過了前廳,這裡有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坪。
這可是下城任何地方都看不到的光景。
一個個老紳士們三五成羣沉穩的交談着正事兒。濃妝豔抹的貴婦人和小姐們像是櫥窗裡的展品一樣,毫不吝嗇展示自己的美貌,穿着各種性感的禮服嬉笑談論着一些八卦。
耳旁輕柔的音樂入耳。
宮廷樂隊現場演奏,纔是曹家這種高等貴族的基本牌面。
季尋雖然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上流社會的晚宴。
但表情卻半點不怯場。
從容入場。
他的人設是投機客,臉皮自然得厚。
雖然季尋對那些精美是食物更有興趣,但他也很快就融入了大老爺們的聊天中。
“哎喲,蘭伯特男爵.久聞大名。”
“羅蒙爵士,聽說您家族莊園的葡萄酒今年大豐收了.”
“你是.”
“摩恩城的查理。查理·諾靈頓。”
“噢,諾靈頓可是一個古老而高貴的姓氏。當年我祖父就給我說過,他曾經和貴家族有過一些商業往來.”
“.”
貴族別的能力不說一定要精通,但各種貴族紋章一定是要認識的。
這些傢伙心怕外人不知道自己有貴族血脈,一個個胸前都掛着各種家族徽章。
哪怕是高等貴族沒那麼張揚,但他們身上也一定有家族標識。
比如印有紋章的鈕釦和細小飾品。
碰巧南鏡留下的那些宮廷秘典裡,就有一些是專門介紹貴族紋章和家族故事的。
季尋也抽空記下了奧蘭王朝幾乎所有的的貴族紋章圖案,那些故事也大都掃了一眼。
越是古老,越是大貴族。
所以,這一來,哪怕不認識人,也半點不影響他加入這些人,然後來一通商業吹捧。
季尋張口就是各種古老家族的故事,沒人懷疑他是一名血統古老純正的真正貴族。
現在來無罪城的人,很少有什麼真正的大貴族。
大都是一些和“查理”一樣的落魄貴族,又或者那些大家族不受重視旁系過來先開路。
吹牛逼而已,季尋這個專業演員,從來不怯場。
他很快就融入了無罪城的貴族圈子。
露了臉,也暗中觀察着一切。
而就在季尋入場的時候,一位穿着黑色禮服的女子正手握酒杯,在城堡二樓的走廊上,看着眼前熱鬧的晚宴現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有着一頭標誌性的大波浪金髮,風姿卓越,模樣美豔而冷傲。
她身上雖然沒有任何紋章標誌,但卻是一位真正的高等貴族。
在場也沒人不認識這位銀霧城第一智才女,獅心家族的「銀霧玫瑰」卡特琳娜。
抿了一口酒,金髮女子眸光也漸漸深邃。
上次從洪樓敗走之後,她眼裡的光沒有散去,卻內斂了不少。
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今晚心境有點波瀾。
這時,一陣咔嚓咔嚓的機械摩擦聲響起。
不遠處,一個同樣一頭燦爛金髮的青年走了過來。
即便是參加舞會,他的西裝下也能看到一些精密軍用的機械裝備。
這是卡克,聯邦少校,獅心家族機械軍團的第一團長。
在雷霆要塞死掉的卡恩大少,還得叫這位一聲五哥。
也是卡特琳娜的堂兄。
卡克走過來,笑道:“喲,這不是卡特妹妹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
獅心家族的祖訓從來都鼓勵強者爲尊,長房和二房雖然都是同血脈,但相互也是競爭關係。
卡特琳娜瞥了他一眼,紅脣淡淡一笑,也算禮節性地打招呼了。
卡克走到了她身邊,又道:“噢~聽說最近卡特妹妹一直悶悶不樂,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無罪城現在是整個家族都在佈局,先到先得。
卡特琳娜也沒覺得自己之前那些行動能完全瞞住家裡人。
她聽出了這傢伙語氣裡的揶揄,卻坦然道:“遇到了高手,願賭服輸罷了。”
優秀從來都是遭人嫉妒的。
從小都揹着絕智才女的名聲長大,她在外人面前是才智與美貌並存的「銀霧玫瑰」。
可在兄弟姐妹們眼中,就是強大的競爭對手。
卡克聽到這話,全然沒把什麼黑幫當回事兒,故作驚訝:“竟然讓我們銀霧城第一才女的卡特妹妹認輸了?嘖嘖,我還以爲你會在我來之前,就處理掉無罪城裡的那些流黑幫的.”
“.”
卡特琳娜聽着完全不在意。
換做以前自己大概會羞怒不堪吧?
現在嘛.真沒放在心上。
那種失敗對她未來的人生來說可不是壞事兒。
卡克以爲這位驕傲的小公主受是因爲挫心情不好,也喜聞樂見,又道:“放心好了。那些黑幫我會幫卡特妹妹處理掉的。”
聞言,卡特琳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
她沒打算給這位解釋些什麼,但也淡淡道:“無罪城沒那麼簡單,別太自信了。”
“是嗎?”
卡克顯然還以爲她這是在給自己的失敗找藉口,冷笑道:“一羣不入流的黑幫而已。”
作爲手握重兵的聯邦少校,他確實也有時候這話的底氣。
機械軍團那種鋼鐵洪流一旦動員起來,足以橫推無罪城任何勢力。
現在沒行動,僅僅是聯邦那些傢伙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盤,相互牽扯罷了。
不是實力辦不到,而是政治博弈。
“呵呵。”
卡特琳娜不以爲然地笑了。
也沒想多解釋。
卡克也自覺沒趣,再路過的女侍托盤中拿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轉而說起了正事兒,試探道:“曹家手裡掌握了一批舊大陸的絕密檔案。聽說最近在一處遺蹟裡找了一些關鍵的機械技術,今晚就是想展示一下。卡特妹妹也對那些技術也有興趣?”
“不。”
卡特琳娜搖搖頭,神色慵懶迴應道:“僅僅是在公寓裡悶着無趣,過來透透氣罷了。”
“.”
卡克聽着當然不信,但也猜不透她到底怎麼想的。
可無論如何,這次曹家的手裡的機械圖紙,他勢在必得。
而就這時候,宴會演奏的音樂突然變成了舞曲,歡快悠揚了起來。
草坪上的男男女女們也各自邀請自己的舞伴,嬉笑着進入了宴會廳裡。
卡特琳娜是高等貴族,她就像是一朵高傲冰冷的玫瑰,豔壓羣芳。
哪怕宴會場有不少優秀青年,卻也無一人敢上前邀請。
然而就在一衆青年還在進行着激烈的心裡活動時,草坪上那個穿着白色西裝的帥氣男子卻瀟灑地走了過去。
衆目睽睽之下,他毫無怯色,很紳士地邀請道:“美麗的卡特小姐,鄙人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卡特琳娜不想和族兄談論那些無聊的話題,婉兒一笑,欣然應允:“當然。”
說着,她提着裙子,優雅地就走下了了樓梯。
這一幕,一衆旁觀者,目瞪口呆。
新人的曹領主還沒死多久,沒人想到滿城通緝的兇手此刻就在領主府裡。
季尋雖然平日不喜歡浪費時間在無用的社交上,但小丑演員的職業病讓他精通揣摩形形色色的人心。
在這無罪城上流社會晚宴裡沒待多久,他就四處混了臉熟。
他很清楚,要足夠張揚,讓銀月教派那些人才會注意到他。
而要又足夠的價值,那些潛伏在暗處的傢伙纔會覺得他有拉攏的價值。
季尋覺得只是在一些低等貴族圈子裡打轉,顯然達不到目的。
他餘光搜索了一圈宴會場。
現在無罪城權勢最高的就只有領主曹家,還有獅心家族了。
碰巧,這一看,就發現了一個認識的。
這不就是上次洪樓賭場裡那位卡特琳娜小姐?
在場賓客,怕是沒幾個比這位更尊貴的了。
既然要張揚高調,好像沒有比這更合適了。
季尋想到這裡,直接就走了過去。
至於那一絲被認出來可能?
他也全然不在意。
反而賭那一絲不確定性,纔是他覺得是生活的樂趣所在。
換做別的時候,季尋可沒把握這位卡特琳娜小姐會答應一個落魄小貴族的跳舞邀約。
但剛纔他餘光瞥到了那位卡特琳娜小姐秀眉微蹙的表情細節,猜到這位小姐也有些厭煩和身邊那個同樣金頭髮的傢伙的談話。
所以試了試,一次就成功了。
季尋在樓梯口,伸手接過了那伸過來的纖纖玉手,微微一笑。
卡特琳娜也禮節性地行了個宮廷屈膝禮。
舞曲節奏輕快,兩人踩着鼓點進入了舞池,隨着節拍轉着圈。
卡特琳娜也早就看到了季尋胸口的貴族紋章,也猜到了這個小男爵別有所圖。
原本只是想借着脫身,完全沒在意。
但就是對視一眼,她突然感覺很特別。
好像莫名有一絲熟悉。
對視一眼,季尋眸光中神華內斂,嘴角揚起一抹燦然的笑意,問道:“卡特小姐,抱歉音樂聲有點大,伱剛纔是對我說了什麼嗎?”
卡特琳娜眉睫輕輕眨動着疑惑:“沒有啊。”
季尋一本正經地想了想:“啊奇怪了,爲什麼我滿腦子都是你的聲音呢。”
卡特琳娜聽着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挑逗了,“呵呵。”
腦子裡的思緒突然就被這略顯詼諧的撩撥話術給逗笑了。
但隨即,她心中輕哼一句:拙劣的表演。
風趣和幽默,從來都是吸引少女最好的手段。
但對自己沒用。
可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對眼前這個小男爵已經留下了印象。
也全然不知,一旁默默注視的很多人也留意到了她那不經意的一笑。
舞步是很正常的宮廷舞,歡快而優雅。
但卡特琳娜本就只是脫身的藉口,一曲舞畢,就結束了這次偶遇。
雖然這位叫什麼的陌生人長得挺帥。
但她從小到大的追求者裡,最不缺的就是各種長得好看的公子哥。
她對一個投機小男爵也沒什麼興趣。
季尋也很紳士地表示了遺憾。
之前就見識過,這卡特琳娜聰慧而自負,這點小手段絕對不可能吸引她太多的注意力。
適可而止纔是最好的選擇。
但季尋本也不是爲了撩妹,只是爲了露臉。
“查理”大概也是今晚唯一一個能邀請卡特琳娜跳舞的人。
這足以讓所有人都對他有了印象。
這也符合一個極度想攀附權貴的落魄貴族的人設。
他懂得會抓住每一次機會。
潛伏可不是要躲在陰暗裡,有時候足夠高調,也是最好的僞裝外衣。
這聚光燈下的一曲舞畢,季尋突然發現,內心的那幾個傢伙,很喜歡這種張揚鋒芒畢露的感覺!
曹家今天的晚宴可不是爲了單純的招待無罪城的權貴們來吃喝玩樂的,而是還有別的目的。
不多時,舞會結束,進入了正題。
曹家兩任領主都橫死,現在代理領主的是曹羽的二叔,一個八字鬍的胖子。
賓客們也或站或坐,看着這胖子領着兩個雙騎士來到了舞池中央。
“很榮幸諸位白忙之中來參加我曹家晚宴”
一連串囉嗦的開場白之後,這胖子才進入了主題,笑盈盈道:“我們曹家的獵人團最近在舊大陸發現了一處古代遺蹟,得到了一些足以顛覆時代科技水準的全新機械裝備.話不多說,現在請大家先鑑賞一下。”
角落的沙發裡,季尋也看得饒有興致。
他來之前知道曹家是有一些新東西要展示,也沒想到是機械產品。
這一說,賓客們似乎興趣不大。
要知道,現在絕大部分機械產品一直在高階卡師眼裡,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但事實證明,今晚必然會不同尋常。
這時候,好戲開場。
一個右臂覆蓋着精密械外骨骼,手裡拿着一柄黑漆漆符文單刃長劍的士兵走了進來,朝着衆人行了禮。
衆人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人的機械臂和長劍上。
看這架勢,是這個人準備和兩個重甲霜騎士切磋?
嘶.怎麼可能?
這機會是所有人腦子裡的第一反應。
曹家的冰霜鎧甲防禦力非常驚人,哪怕是基礎款的士兵鎧,也幾乎能達到一二階卡師物魔全免的程度。
在所有人看來,除非三階以上的卡師用咒力武裝,否則這種單刃劍幾乎不可能破防。
然而就是衆人狐疑的時候,極具反差的一幕就出現了。
切磋開始。
那身着機械骨骼的武士觸動了開關,轉眼間,他手裡的那柄長劍符文瞬間亮了起來,變成了一柄奪目的藍色光劍!
季尋看着這賣相,也目光一縮。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個機械武士才一階吧?
怎麼辦到的?
在場賓客們也滿臉不解。
而就這時候,那光劍武士朝着那兩個霜騎士就猛衝而去。
重甲防禦雖高,但明顯反應就慢了很多。
那武士靈巧地避開了兩柄大劍的合擊,然後一招簡單的橫切,就擊中了霜騎士腰間。
原本衆人以爲會聽到“鏗”的一聲金屬脆響。
然而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看着那光劍像是燒紅的烙鐵,竟然瞬間腐蝕了鎧甲上的符文,然後切開了一條口子。
破開了?
不是鋒銳切割,也不是高溫,而是法則層面的侵蝕。
看到這一幕,立刻有人驚呼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
“確定這只是機械裝備?”
“只是一個一階【武士】,竟然破開了霜騎士鎧甲?”
“嘶”
衆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舞臺一旁的曹二爺看着衆人這震驚的表情,那張肥臉上也滿是得意的笑容。
這可沒完。
那光劍兩劍術雖然破開了鎧甲的防禦,但並未分出結果。
而這時,那武士的機械臂上突然咔嚓咔嚓彈出了一個炮口,開始蓄能。
雖然兩個霜騎士明顯有故意停頓當靶子的表演成分,但效果已然很炸裂。
炮口藍光大盛之後,“嘭”一聲,一股藍色魔能衝擊波激射而出,正中一個霜騎士胸前防禦最強的板甲。
“咚!”
宴會廳衆人就瞪大雙眼,看着那高大霜騎士倒飛了出去,轟然落地。
這一刻,思緒彷彿停滯了一般。
再一定睛,那霜騎士鎧甲已經被轟出了蛛網般的裂紋,鮮血滲透了出來。
展示完畢。
近戰和遠程兩種全新的機械裝備,都對號稱低階無敵的霜騎士造成了致命威脅。
所有目睹了這一幕的人都意識到,僅僅這點,就足以稱作是顛覆時代的科技新發現!
一時間,偌大的宴會鴉雀無聲。
這些貴族們都對眼前離譜一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季尋仔細觀察了整個過程,心中也不得不感慨:“有意思.這樣一來機械裝備對三階以上的卡師都有威脅了。”
機械裝備厲害的可不僅僅是單兵戰力。
而是量產後的集羣戰力。
到時候隨便一個一階卡師甚至是學徒配上一套鎧甲,都能對高階卡師造成傷害。
鋼鐵洪流橫推,誰能當?
這玩意.絕對是改變時代科技格局的重大發現!
那些大貴族們,大概要慌了。
季尋看到這些東西,也突然想到了董七。
她的那套戰甲防禦力足夠了,不正缺少一些強有力的攻擊手段?
而且,這似乎還只是一個開始。
季尋從來沒有懷疑過科技的上限。
曹家拿出的這兩件機械裝備都明說了,是考古發掘而來的。
這種黑科技,舊大陸還有很多。
“嘿,要是能知道曹家在哪裡弄到這些圖紙的,就有意思了”
季尋一個孤家寡人,看着只是新奇和期待。
而觀念守舊的其他貴族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除了震驚,他們更多的是感受到了一衆認知被顛覆的撕裂感。
角落裡,卡特琳娜和卡克兩個獅心家族的嫡系看得也滿臉凝重。
現在無罪城就他們兩家佈局最大。
猶如山中有一獅一虎。
這種情況,兩家是最不可能合作的。
“當年奧蘭王朝崩滅的時候,曹家去王族寶庫裡搶到了一批塵封千年的檔案。當時沒人把那些封印檔案當回事兒。現在舊大陸被發現,所有人才明白那些檔案價值不可估量.”
“是啊。之前龍城曹家之前要花那麼大的代價弄到這個無罪城領主,其他四大議員都反應過來爲什麼。現在看來,他們的佈局比我們看到的更深”
“這批機械裝備要是能量產了,對聯邦的軍事格局立刻就會有顛覆性的改變。這批圖紙,還有那異維空間,對我們獅心家族也意義重大!”
“就怕他們手裡還有更多秘密檔案啊”
“.”
舊大陸的機緣,由此可見一般。
衆人心中想法各異。
曹家拿出這些東西,也有他的用意。
現在聯邦議會對開發舊大陸的分歧很大,保守派和探索派還在激烈博弈。
接連死了兩任領主,傻子都猜到聯邦對他們曹家意見頗大。
保不準就是其他幾位議員的手筆。
就眼下這架勢,曹家要再敢有想吃獨食的想法,不說還會不會死更多的領主,聯邦議會那邊怕是立刻就得出法令將舊大陸完全封死。
現在展示這些東西也是告訴所有人,顛覆時代的科技已經出了,想封死舊大陸,他們曹家也無所謂,反正已經掌握了很多關鍵技術。
但東西拿出來,大家可以還選擇合作。
而且這種分享姿態,能立刻吸引一大批盟友支持,降低仇恨。
雖然吃不了獨食,但曹家的佈局早在幾年前就開始了,總能吃到大頭。
不多時,宴會結束。
季尋乘車離開了領主府。
那些大貴族們商談舊大陸的利益瓜分合作,可不是一個落魄貴族能攙和的。
第一天當貴族,也算對無罪城的上流社會有了熟悉。
回到了楓葉路233號的公寓裡,季尋度過了平平無奇的第一天。
次日清晨。
管家起牀後,餐桌上就已經擺好了剛烘焙出爐的清香麪包。
而這時,管家老丁又拿出來了一堆邀請函。
“白鳥商會的劉會長家的二女兒今日成人禮,誠摯邀請男爵閣下.”
“火狐狸商會的瑪麗副會長邀送來拜帖,問男爵大人晚上是否方便,想要上門拜訪,共進晚餐”
“.”
一連二十幾封的邀請函,比昨天更多。
看上去是昨晚自己在曹家的宴會上露臉得到了迴應。
季尋一邊吃着,一邊聽着。
腦子裡也再過濾着那些信息,想找到可能和銀月教派有關鍵的線索。
而這時候,一條信息竄入了耳中:“羅蒙爵士發來了邀請函,邀請您參加今晚在香山公寓裡的一個‘收藏家交流會’,屆時會有諸多神秘賓客分享家族典藏,和在無罪城裡收穫的奇珍異寶”
季尋一聽到這話,直覺告訴他,好像有誘餌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