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腦子裡思緒紛亂。
但他現在已經基本確定,自己真的穿越來了一百年前。
難怪之前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看着眼前這個光彩照人的姑娘,卻有一種熟悉感。
相互都是。
不僅僅是因爲那些信件交流帶來的熟悉,更是一種宿命牽扯。
兩人的這段相遇“已經在歷史上”發生過。
百年後的宋漁在無罪城找到了季尋,給了郵票;
季尋又憑這郵票,回到百年前在波頓鎮找到了這位漁小姐。
前者知道百年前的相遇,後者知道百年後的相遇。
奇妙的時光閉環。
季尋越想越是深入,心中自語:“時間法則不愧是宇宙至高法則之一當真奇妙。”
這種感覺就像是翻看了一本故事書。
用書裡角色的認知角度去看,他們人生故事線一直在推進,時光無法逆流;
但從更高維度來看,這種時間卻是沒有意義的。
比如:讀者視角。
在讀者的眼中,故事裡的時間線就具現爲了“書頁”。
這是可觸碰的,可改變的。
翻開第一頁,故事從頭開始;
翻到最後一頁,故事已經結束;
又或者其中任意一頁.
還可以加速翻看,仔細翻看,又或者卡上書籤暫停一下。
對於故事裡的人來說,他們的人生奔流不息,從開始到結束。
但讀者來說,故事從來都在那裡,從來都沒變過。
“那麼.時間的本質,到底是什麼呢?”
季尋覺得自己的靈魂層面彷彿有了微妙的啓發。
那是一種靈魂深處某些對宇宙的認知被觸動了的感覺。
他觸碰到了一些自己目前無法理解,卻讓他無比享受的,關於智慧和思考的暢快。
恍然一瞬。
他覺得,這或許就是卡師五十二條職業序列“通向神階”的意義?
凡人是無法理解這種至高宇宙法則的意義。
只有生命層次提升到足夠高的維度,才能看到真理,才能看清他現在的疑惑。
而幸運的是,他有了這個念頭。
就像是之前宮武老前輩教導的話,當你意識到自己“意識”存在的那一刻,你才真正存在。
那也是邁入超階的奧秘。
宋漁雖然覺得眼前的朝陽先生,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
可是她心裡卻半點沒覺得奇怪。
她同樣有種宿命觸碰的感覺。
那種莫名熟悉感,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
而不是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宋漁笑着問道:“怎麼了,朝陽先生?我剛纔有說了什麼讓你疑惑的事情?”
季尋聽着思緒也迴轉,“沒事兒。想到了一些別的有點走神,抱歉。”
他沒打算現在給眼前的宋漁說自己的推測。
畢竟要說自己來自一百年後,這話題一開場,很難解釋。
何況他自己都沒想明白很多事情。
等等更好。
宋漁又問道:“朝陽先生,您還沒說,怎麼來這裡的呢?”
季尋沒打算在時間法則這個複雜的問題上多糾結,避重就輕地說道,“那張【超時空郵票】指引我來的。它讓我收到了伱寫邀約信件。”
“哦。”
宋漁一聽自然知道郵票是什麼,也沒糾結爲什麼那封信明明沒寄出去。
畢竟,這是一枚擁有神奇能力的郵票。
她只是詫異道:“啊,那張郵票不是叫【夢想家的郵票】嗎?”
季尋聽着也不奇怪,道:“嗯我看到的時候,已經是另外一個名字了。”
“災變物”這種超認知的古代遺物,要人們認知了它的作用之後,啓迪纔會顯現出那些人類無法觸碰的力量。
就比如這郵票的“超時空傳送”能力。
這根本不是人類能掌握這種時空的奧秘。
再不能認知它效用之前,在人類眼裡就是一張普通郵票。
季尋隨口問道:“這麼神奇的郵票,你從哪裡得來的?”
宋漁想到了什麼,解釋道:“我之前喜歡看書嘛,時常會在家族藏書樓裡一個人待着。然後偶然有一天,我在書架一本古老的藏書裡翻到了【郵票】。正好那本書的故事裡說,這是一張可以把信件投遞到想寄到的地方。當時正好就遇到了問題,就想着能找一位精通的塔倫古語的人幫我解密抱着試試的態度就寫了您看到的那封信”
這一說,腦中畫面自動回到了第一次寫信的時候。
那是兩年多前,自己剛十六歲剛成年禮的時候。
少女的心思總歸是有些天真爛漫的。
其實她還沒說一點,她當時貼上郵票的願望目是:希望收到信件的是一個精通塔倫古語的,善良的,最好是長得帥的。
原本以爲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現在一看,好像真完全符合了。
心中冒出了這點小思緒,宋漁目光偷偷瞥了對面的季尋一眼,末了又道:“試了試,沒想到真的可以。還因此認識了朝陽先生。嗯真的很幸運的呢。”
季尋也恍然道:“哦,原來這樣。”
兩人相視一笑。
神奇的緣分。
如果季尋知道這位阿漁小姐心裡沒說出口的話,或許纔會理解爲什麼會是百年後的自己,收到了那封信件。
因爲要滿足這幾個條件,百年都不見得能找到一個。
既然是百年前,那麼通緝令什麼的也完全沒必要避諱了。
季尋直接說道:“宋小姐,你可以叫我季尋。”
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因爲他也發現了一個問題。
當初宋璨的大伊萬商鋪很早就在無罪城開業了,當時如果宋漁真就已經找了自己一百年了。
假如知道自己的名字和長相,應該當初在他出現在通緝令上的第一時間,就應該知道他在無罪城的。
不說別人,就大偵探羅賓的能力,季尋覺得要找到他也應該不難。
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目前看上去,對方找到自己,並不是通過姓名和相貌。
也就是說,可能這次時光穿越,還有某些不知道的特殊限制。
告知了名字,如果自己真會穿越回去,某些假設,就能得到印證了。
宋漁聽着晶眸眨了眨,道:“我就說‘朝陽先生’的名字好奇怪吶”
但也沒介意。
寫信用筆名也正常。
她也很認真地說道:“季尋先生,你可以就叫我的名字,或者‘阿漁’的。不用一直叫‘宋小姐’.那樣會顯得太客氣啦。”
“嗯。”
季尋點點頭。
兩人一邊聊着,他也沒停下手裡吃東西的舉動,大口大口地吃着。
精心準備的晚餐比之前吃更豐盛,還有很多有超凡特性的稀有食材。
這對他恢復身體大有益處。
宋漁看着季尋轉眼就吃掉了桌子上那隻比盤子還大的烤火雞,眨眨眼道:“季尋先生,你身體爲什麼能裝下那麼多食物.”
確認了身份之後,說話也不用太客套。
何況她確實沒有半點冒犯的意思,純純好奇。
這點也沒什麼好隱瞞,季尋道:“我身體需要能量恢復。這和我的職業序列有關。”
“哦。”
宋漁聽着很乖巧地沒有再問。
畢竟職業序列關乎了一些戰力弱點。
這對卡師來說,是很隱私的問題。
“宋小姐,薔薇商會現在的規模怎麼樣了?”
“還不錯呢.比我之前給你寫信的時候,大概擴大了.三十倍吧。不過現在主要是在邊緣城市普及,大城市和龍城那邊都只有一些小分鋪。畢竟那些高端市場已經被老牌商會壟斷,想打破競爭壁壘並不容易。如您建議的那樣,我們薔薇商會現在主打的是底層平民市場.”
“嗯,這個方向是沒問題的。聯邦人口衆多,九成九都是平民,只要能把握這個市場,未來大有可期”
“真的要多謝你呢,季尋先生。畢竟薔薇商會能有今天,全靠您的指點呢。”
“不。宋小姐,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你自己纔是成功的關鍵。”
“季尋先生,我想請教您,您覺得薔薇商會現在還有哪些可以改進的地方嗎.噢,不不不,你太謙虛了.您的建議和眼界比那些固守成規的老前輩可厲還太多”
“商業運作我也不太懂,只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販賣商品只是商業的底層思維模式,這個時代的商人終極,還是在銀行業和金融體系上.如果能控制鈔票發行,那纔是真正掌控了財富”
“可是,印鈔都是各大銀行才能乾的啊?各大領主幾乎都有自己的銀行.”
“不是你一家,也不是現有的銀行體系。我的意思是,可以弄一個‘聯邦儲備銀行’.而且‘金本位’的模式限制很大,未來是可以考慮一些其他替代的方式的.目前聯邦最好資源就是各種巖礦,肯定不可能完全壟斷,但可以壟斷一些特殊而必需的礦石。比如高階卡師用的秘銀、綠銅、赤鐵.這些超凡材料。那麼可以讓那些礦業巨頭都用你發行的鈔票交易這些礦石,等足夠長遠的未來,你會發現大家都在用你發行的鈔票,其實你就已經掌握了一切.”
“天吶,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噢,季尋先生您的眼界真的太.太長遠了。我家族就是採礦的,開採了幾百年,還是一個傻乎乎的‘礦場主’。這想法我一定要回去和爺爺着重商量一下。應該能成.”
“還有就是控制輿論,這也很關鍵。我的意思是,如果條件允許你可以創辦自己的報業集團,又或者收購主流傳媒集團,控制大衆輿論,某些時候,報紙甚至能左右聯邦議會的決策這會爲你創造財富提供必要的輿論支撐和途徑。”
“啊我完全沒想到也。我還以爲報紙就是貴族們消遣時間閱讀的東西.”
“再有就是機械技術,這也是未來的大趨勢,不容小覷;不過技術的發展必然離不開人才,現在聯邦的教育都只覆蓋了上流社會的子女。但其實底層天賦好的人非常多,如果能就篩選資助一些可造之才,未來必然會給商會帶來一些忠誠可靠的骨幹技術成員.”
“嗯嗯。”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必須掌握一定的政治權力和擁有足夠強大的自保力量。這樣你才能保證你掙來的錢,不被他人掠奪。等那時候,或許你就需要掌握一些議員席位了這個也可以從一些可能成爲議員的家族後裔開始結交,據我所知,很多議員家庭並不富裕,資助是很好的手段.”
“嗯、嗯、嗯。”
“.”
用餐的氣氛很愉快。
宋漁吃得不多,大多時候都是吃一點,然後聊聊天。
兩人交流了之前信件裡聯繫的一些內容,那種信任感越發堅定。
這一刻,宋漁已經確定了眼前的人百分百就是那位“朝陽先生”。
因爲她敢篤定,這世界上絕對沒有第二個能說出這些驚人觀點的人!
這次吃飯,收穫極大。
不是什麼經營方法,而是那些話像是打開了她的思路。
那是一種完全凌駕在了時代之上的思路。
她甚至覺得這些消息,比薔薇商會目前擁有的一切都重要。
有了這些思路,她篤定自己未來能創造出百倍於現在的商業價值。
宋漁聽得很認真,也默默記下了一切。
季尋倒不是真懂商業和經濟。
之前也沒太關注聯邦的經濟情況。
他只是看書足夠多,知識儲備足夠多。
而且站在了未來者的角度,提出了一些“趨勢性”的意見。
可很多計劃都有時代都有侷限性,並不見得適用。
這樣一來,一個實幹家就很重要了。
而宋漁,就是這樣的一個奇才!
這姑娘雖然年紀不大,但畢竟家族幾代經商,耳濡目染中,已經熟悉了現在一切商業模式。
而她自己也真正很有經商天賦的那種人。
往往只用季尋提出一些概念,順着這些思路,她就能把想法變成目前時代下能用到實處的商業計劃。
甚至她還能看到季尋自己都沒看到商業運轉表象下的那些隱藏奧妙。
關鍵是,宋漁還擁有足夠多的資源。
她背後的宋家可是正兒八經的“有礦”!
這位阿漁小姐已經具備了成爲商業巨頭的所有條件。
季尋其實從之前信件中知道了宋漁被家族流放,自己創辦了一個很不錯的商會之後,他就知道這姑娘經營天賦、眼界、手腕都極好。
而且從一百年後的情況來看,宋家的黑金商會確實變成了一頭資本巨鱷。
聊天就是要兩人的認知對等,才能聊得愉快。
一個能說,一個要能聽得懂。
偏偏桌子上這兩人就對口了。
不知不覺,兩人就興致勃勃地聊到了午夜。
宋漁也沒覺得半點倦意。
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季尋在說一些商業計劃,但聊天的同時,他也是在有意無意地打聽薔薇商會的情況。
經營什麼的他沒興趣,想到什麼說什麼。
至於能聽懂什麼,又或者理解多少,那是宋漁的事兒。
這些內容需要時間去消化。
而季尋更在意的是別的。
自己這位筆友下午才被刺殺,而且刺客還被劫獄救走。 事情遠沒結束。
哪怕是知道自己穿越了時空,季尋也不敢確定未來的走向。
萬一真是平行時空,他現在做的會改變歷史,要是宋漁真被刺殺了,那麼一百年後的自己還會收到信嗎?
而且無論如何,既然他來了,都不會讓這位筆友在自己眼前被殺掉的。
聊完了商業。
這時候,季尋順勢把話題引了過去:“宋小姐,你對今天的刺殺有什麼想法嗎?我的意思是說,你覺得誰會僱傭山賊來刺殺你?爲什麼要殺你?”
其實之前地窖的時候他就想問了。
但知道那時候兩人關係不熟,對方未必願意說。
現在開口才正好。
宋漁聽着表情也一黯。
倒不是多擔心自己,而是想到了那些爲她而死的護衛。
可想了想,她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季尋也看出來了,這丫頭雖然聰明伶俐,但太單純了,並不見得能想到了一些人性的黑暗。
季尋可是見過獅心家爲了繼承權內鬥的場景。
宋家家大業大,八成也是內部的問題。
他換了個方向,引導性地問道:“假如你遇刺了,誰會獲益最大?”
這是最基本的邏輯。
謀殺一個商會會長,如果不是私仇,必然是因爲利益。
所以通常來說,獲益的,都有嫌疑。
當然不絕對是獲益最大那個,但至少能先把嫌疑人按照概率排列出來。
風險就可遇見了。
一聽這話,宋漁表情瞬間就變得很爲難了:“我”
她的善良讓她完全不會去把任何親近的人,假設在一個很惡毒的角色的上。
但因爲這問話是引導性的,她腦子不自覺就聯想到了很多。
假如自己死了的話,商會立刻就會被家族接管。而且因爲是被逐出家門,薔薇商會產業可能會被族老會,分配給家族各個分家。
季尋看着她這思索的表情,繼續提示道:“比如最近離你最近的,想要窺探你商業模式的.噢,‘他’可能會以幫你管理的藉口,插手商會事務。最近可能頻頻在你視野中”
宋漁可不傻,一聽提示腦子裡幾乎本能地就想到了一個人:舅母!
不對!
她絕對不會。
宋漁搖搖頭,心中不知道爲什麼很矛盾。
季尋看着她矛盾的神色似乎想到了誰,也沒繼續追問,只道:“沒事兒,你自己多想想。以後多提防一下就好。”
畢竟在他看來,這必然是某個信得過的親人,宋漁不願意以惡意揣測也正常。
而且,季尋也只是推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也料到了這點。
真要宋漁一死,宋家的人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剛纔宋漁想到的“那位”。
能身居高位的,沒一個簡單。
這事兒可沒那麼容易找出幕後黑手。
在季尋看來,即便是之前的殺手沒被救走,也頂多是審訊出個中間人,而絕對不會找到什麼指向性線索。
不過,倒是可以試探一下。
季尋不太瞭解宋家內部的情況,也沒覺得這是現在需要費心思瞭解的。
最要緊的事情,那就是刺殺絕對沒完。
他需要保證宋漁的安全。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僅僅是隔壁那個二階的山姆隊長,還遠遠不夠。
躲在機械城裡待着短時間內或許還是安全的。
但這裡距離大城市非常遠,真要拖上幾天,等下一批刺客準備好了,可不那麼容易對付了。
正在季尋想着保證這位安全的時候。
宋漁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然看向季尋:“季尋先生,我想到了一個可能!”
季尋投去了詢問目光:“哦?”
宋漁表情一瞬遲疑,顯然接下來的話是讓她深思熟慮後才決定說出來的:“我遇到刺殺,很有可能和我這次來波頓城的另一個目的有關。”
季尋聽着微微一眯,靜候下文。
宋漁看着他的眼睛,直接說道:“我這次來波頓城,除了想籌備新工廠開業.更重要的是,我得到了一張‘藏寶圖’!”
“藏寶圖?”
季尋一聽這關鍵詞,就意識到事情又複雜了。
但也更有意思了。
這個詞對一個喜歡冒險的人來說,有着巨大吸引力。
“對!”
宋漁認真地點點頭。
她很清楚這個消息的重要,甚至透露出去可能會讓她喪命。
這換作旁人,她是絕對不會說。
可是“朝陽”.宋漁卻有着一種讓她自己都不理解的信任:“我之前在黑梟城派發麪包的時候,偶然救過一個礦工。他把家族傳承的礦脈勘探圖送給了我。起初我只以爲是普通礦脈勘探圖後來我偶然發現那個礦脈圖上有加密信息”
說着,她直接把一張泛黃的羊皮卷拿了出來。
“就是這張圖。”
宋漁毫無保留地說道:“我破譯了上面的加密手法,發現竟然是用塔倫古語隱藏的。後來翻譯之後,才發現,這藏寶圖上記錄了一條超高儲量的‘紅銅礦脈’!最重要的是地圖上描述說,這條礦脈某個地方還發現過超高品質的‘秘銀原礦’!”
無論是【秘銀】還是【紅銅】,都是稀有且需求量極大的高級卡師原材料。
真要是“超高儲量”這個說法,這礦脈價值恐怕不可估量。
甚至富可敵國。
就是宋漁說出這個大秘密的瞬間,這羊皮卷彷彿就變成了一張金光熠熠紙。
閃耀奪目,且溢散着致命誘惑。
不過季尋瞥了一眼就沒多看。
反而看着眼前這一臉毫無防備的姑娘,他表情微微古怪,沉聲道:“你就不怕我把這藏寶圖搶走了?”
雖然出手救過,兩人已經不算陌生人了。
但畢竟是第一次見。
這莫名的信任感,讓季尋有些覺得.自己配嗎?
宋漁比他想到的更理智,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她很淡然地迴應道:“如果讓我交換,之前季尋先生那番指點在我看來,比這地圖更值錢!”
這是她發自心底的認爲。
還有一點就是,現在宋漁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既然幕後黑手已經開始刺殺了,那麼不達目的,絕不會輕易罷休。
這偏遠的波頓城,如果找不到一些依仗,她可不覺得自己能活着回去。
而要說信任,眼前的朝陽先生,反而是她心底最能相信的人之一。
“呵呵.”
季尋聽着自嘲地搖搖頭。
這話讓他有些感慨萬千。
傑出的人身上,總能從很早的時候,就具備了一些能影響身邊人光環。
或許連宋漁自己都意識不到,她的信任就像是一種心理暗示:藏寶圖我拿出來了,我把我最大的秘密給你分享了,你看着辦。
這讓人哪怕是真有歪心思,也煙消雲散了。
宋漁剛纔那番話是發自本心。
不是耍心機,而是人性特質。
以後遇到任何合作伙伴,都會被這種光環影響。
宋漁已經有了成爲頂級商人的潛力。
季尋沒去多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還有誰知道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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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漁蹙眉道:“我之前破譯了這個消息,就讓商會的一個管事給安排人給爺爺送信了。雖然我加密了。但是可能會在某個環節泄露.”
“嗯。”
季尋聽着也不去糾結。
這地圖從哪個環節泄露已經不重要的了。
宋漁現在這麼顯眼,關注她的人可不少。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謀殺她的人可能真就是衝着藏寶圖來。
再一聯想之前地窖裡被放走的刺客,季尋已經基本確定,商會內部有“內鬼”。
情報不夠,那就只能等敵人上門。
現在刺殺出了意外,那人必然也會想到宋漁有所防備,從而處理掉藏寶圖。
或許會盡快再次動手。
季尋想到這裡,腦子裡已經浮現了幾十種不同的計劃。
而且各個思緒順着那些計劃推演了下去,想到了各種可能的情況。
他沒法解釋自己想到的那些複雜計劃,突然問道:“對了,你臥室裡有什麼禁制和預警裝置?”
這跳脫的話題讓宋漁俏臉瞬間驚詫,“啊?”
問這個幹嘛?
那種感覺就像是:你家的備用鑰匙給我一把。
這對一個少女來說,直白得讓人很難不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季尋沒等這姑娘胡思亂想,他直接道:“我懷疑刺客可能會潛入你房間裡繼續刺殺。到時候我可能會過來。”
“哦。”
宋漁聽到這話,才明白是自己想岔了。
她悄然隱沒了那一瞬的小慌亂,也沒隱瞞,直接道:“嗯有一個【闖入結界】在窗戶邊,還有一個隱藏的【能量波動禁制】,觸發機關在.”
藏寶圖的秘密都說了,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季尋聽着悄然記下。
有了這些信息,能方便很多。
兩人一聊聊到了午夜。
這讓整個薔薇商會的人都大感意外。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和一個年輕男人聊的這麼投機。
特別是那位梅拉夫人,頓覺危機感。
畢竟她可是宋漁的親舅媽。
一個外人竟然和自己的侄女聊到了半夜?
“叫‘朝陽’?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到底什麼情況。”
“夫人,我們也不認識。聽小姐的意思,可能是老太爺那邊安排的暗衛。”
“知道了。”
梅拉夫人感覺非常不好。
她總覺得像是自己的財寶被人覬覦,自己必須要儘快做點什麼了。
季尋回到了房間裡,閒着沒事兒,也教導小斑鳩一些武道的基礎。
不教不知道,一教了才發現,這小不點天賦真的讓人驚喜。
那種肢體協調能力、動作理解能力,純純天才底子。
季尋就教了他一套高級入門拳法,順帶也教了幾句適合他的呼吸法。
僅僅是這點東西,市場上怕是都價值幾十萬。
小斑鳩也知道機會非常難得,很認真地學着,刻苦地練習着。
有天賦,努力。
季尋很看好這個小男孩。
房間裡,一大一小兩人就盤膝在牀上冥想。
不覺時間已經到了深夜。
午夜過後,燈塔上的照明就已經熄掉了大半。
黑暗籠罩着大半座機械城。
光影把建築拉成一頭頭齜牙咧嘴的怪物形狀。
牆壁上的機械時鐘咔咔咔遊走着。
指針指向了午夜三點。
正是人們熟睡的時候。
突然,牀上的季尋耳郭微微抖動,睜開眼自言自語了一句:“果然來了嗎”
敏銳的聽覺讓他發現了薔薇商會公寓的外牆上,有人正悄然攀爬了上來,還順帶觸碰了之前佈置的一些小手段。
動靜非常小,妥妥的盜賊系高手。
如他預料的那樣,殺手如期而至。
想到這裡,季尋也悄然隱沒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