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聲音,道出刺耳的言辭,震得我膛目結舌。
無數的震驚,匯聚到一起,化爲三個血淋淋的大字:大意了。
每當我揮刀將一個人偶擊碎,信心就膨脹了一分,而當我將全部人偶統統擊碎之後,膨脹的自信已經出現了異變,化作了自大。
自大的我,甚至覺得刀葛不過如此,只要我能夠靠近它,只要我的刀鋒能夠觸碰到它的皮膚,我就有信心將它一擊必殺。
然而,錯誤的自大換來的絕望的現實。
刀葛的身體或許脆弱不堪,但憑什麼暴龍王·巴卡爾會讓這樣一個脆弱的存在監守亞蒙下層?
它又是依靠着什麼才幹掉了數目如此龐大的冒險家團體的?
已經膨脹到認不清自己的我,根本沒有注意到如此明顯的細節。
遭至這種絕望的境地,是我陷入了刀葛的全套嗎?
不,不盡然,它雖然故意用脆弱的人偶矇蔽我的雙眼,用弱小的身體混淆我的判斷,用憤怒的咆哮當做欺瞞我的假象,但真正令我陷入絕望的重要因素,還是我膨脹的自信心。
我不但忘記了紅翼龍的叮囑,更將天空之城的本來通途拋之腦後。
刀葛冰冷的視線猶如一把尖銳的冰錐,刺痛了我的雙眼。
“很絕望,是吧?”刀葛冷笑道:“你的目光,與光臨大殿的每一個冒險家臨死之時的目光一樣,絕望而又自責。”
它十指舞動,我的身體也不自覺跟着動了起來,不斷變換着奇怪的姿勢:“你們絕望,是因爲只能任由我來擺佈,你們自責,是因爲低估了我的實力,你們人類啊,爲什麼總是喜歡以貌取人呢?難道只是因爲我骨瘦如柴,就一定弱小到只能被人宰割?”
“呵......”它輕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輕蔑:“我是征服者,是巴卡爾陛下創造出來的最神奇的生命體。”
它頓了頓,繼續道:“你知道混亂花嗎?那是一種很漂亮的粉色花朵,每當開花時,就會散發出異香,異香十分美妙,甚至可以控制生物的心智,控制它們的身體......是的,當巴卡爾陛下第一次見到混亂花時,就被它美妙的異香所吸引,並對它特有的效果十分感興趣,於是,偉大的陛下想到了要用它的特殊效果,創造出一個與衆不同的生命體,這個生命體看起來脆弱,甚至不堪一擊,實則卻擁有無比強大的特殊才能!”
“那就是我,偉大的征服者·刀葛!”
它尖細的嗓音令說出的澎湃之語變得滑稽,但我卻不想笑,因爲在話語的最後,我聽出了它的自大。
它甚至用偉大來標榜自己,這不僅僅是將自己的地位擡高,更是將它與它的創造者,暴龍王·巴卡爾放到了同一個位置。
紅翼龍對巴卡爾的尊敬,以及它渴望迴歸龍族領地的深切期盼,導致了它心甘情願被我殺死的結局。
但征服者·刀葛不同,它對巴卡爾並沒有任何敬意,最多隻是提及巴卡爾時,眼神中那一閃而逝的畏懼。
它畏懼暴龍王·巴卡爾的強大,但如今,巴卡爾已經不在和風大陸,它迴歸了龍族領地,感受不到巴卡爾力量波動的征服者·刀葛,便好像擺脫了老虎控制的猴子,開始肆無忌憚的發起瘋來。
而恰恰在這個過程中,我又撞上門來......只能說,這就是命運。
無奈的撇了撇嘴:“那麼,偉大的征服者·刀葛閣下,你打算怎樣處置我?是直接將我做成活體人偶嗎?還是先將我殺死,再做成一尊與它們一樣的雕像?”
我使勁兒努了努下巴,將碎裂一地的雕像碎塊指給它看。
“你覺得哪種更好?”刀葛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其實我更希望第三種選項......”
“你的第三種選項,是不是讓我放過你,然後你我相安無事,各做各事?”
“您真是明智,一猜就透......”
“這還需要猜嗎?”刀葛大笑:“你從被我抓住的一刻起,就在不停地掙扎,試圖擺脫我的控制,只是你實在太過弱小,根本無力掙脫我的束縛,纔出此下策,想要說服我,但我剛纔已經說過,你將會成爲這座大殿裡新的人偶,而且,只有你的皮會成爲人偶,你的肌肉與脂肪,會被交給哥布林當做點心,你的骨頭,會被拆掉送給翼龍當做禮物,我說到做到!現在,做好準備,接受我降下的懲罰吧!”
它的音量驀然提高,好像喊早朝的老太監高昂的聲音。
“我說,這事兒真的沒有再商量商量的餘地了嗎?”我爭取一切可能,低聲問道。
“沒有”征服者·刀葛冷漠道:“我的話,就是規定,就是律法,就是真理!”
說罷,它手一伸,驀然間從地底冒出三根石柱。
奇怪的是,三根石柱都沒有刺中我,只是圍成個圈,將我卡在中間。
我正納悶,是不是它的攻擊落了空,猛然間發現,身體的掌控權,竟然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大喜之下,我雙手拄着石柱,就打算跳出去。
然而掌心剛剛抓穩,陣陣高溫自石柱表面傳來,燙的我手一縮,這才發現,原本土黃色的三根石柱,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變成了三根滾燙的赤紅色石柱!
“嘶!”倒吸一口熱氣,我雙手一擡,身體繃直,最大程度的留出空間來,不讓高溫灼燒到我的皮膚。
“呵,不想被燙成烤肉嗎?”刀葛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充滿了譏諷:“那可由不得你!”
低喝一聲之後,刀葛突然雙手握拳,就見三根原本燒至赤紅的石柱,突然炸開!
爆炸的衝擊波摧殘着我的身體,石柱的碎片肆虐着這塊狹小的空間。
除了被隕鐵護手保護的雙臂,以及被秘銀內甲包裹的上身,我身體的其他皮膚,都被高溫、衝擊波與碎石弄傷了。
劇痛令我幾欲昏厥,但我還是硬挺了下來。
神智尚存的我,知道強打是不可能戰勝它的,於是,打算故技重施,用裝死的辦法吸引它過來。
只要它敢過來,只要它靠得足夠近,就有幹掉它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