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之前,我特意給卡特·霍頓的辦公室發去一份通報,通報的內容只有兩句話:戰場很危險,切勿圍觀。
我料定,如果卡特·霍頓將我當成必除去之人,他一定會藉此機會,對我和我的小隊展開偷襲。
如果能趁此機會覆滅我的小隊,他的目的和心願將一併達成,同時還能把責任丟給圓桌騎士公會,使得想要替我報仇的任都找不到藉口。
既能剷除後患,又能嫁禍於人,這樣的好機會都抓不住的話,他就不是卡特·霍頓了。
但也不能保證他一定會出擊,畢竟政客多疑。
這個時候,我修的那封書信,就將起到決定性作用了。
既然卡特·霍頓恨我,他就一定會特別留意我的一舉一動,甚至於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用過的每一張手紙,他都會深深印刻在腦中,除非我死了,否則他將會記住一輩子。
而我的這封書信,一定也會深深印刻在他腦海的最深處,並不斷折磨、摧殘他的心智,令他寢不能眠,食不下咽。
他的判斷力,將會在一天之後進入崩潰邊緣。
此時,他將不會再考慮這場復仇之戰是否會設下埋伏將他一併算計在內,而只會考慮能否藉此機會將我剷除。
我相信事情一定會按照我的算計進行下去,不出意外的話,此戰,不僅能解開戈多的心結,更能讓卡特·霍頓吃一個大虧。
在距離目的地還有五公里左右的時候,矮人軍團和鐵狼公會的隨行人員停下了腳步,並在那裡安營紮寨。
我則帶着無畏公會全體成員,繼續向前進發。
在確定抵達目的地後,我指揮衆人,開始施行制定計劃的第一步。
這一步並非針對圓桌騎士公會,而是留給卡特·霍頓的一件大禮。
待忙碌完畢,已經過去了兩個鐘頭。
剩下的時間,用來討論明天該如何對付圓桌騎士公會。
我特意叮囑在場諸位,尤其是近戰戰鬥人員,譬如扎克、比利等人,這次戰鬥與以往不同,敵人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切記,戰場之上,千萬不要心懷仁慈,更不要手下留情。
任何一個心軟的舉動,都可能會葬送掉你們的小命。
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的朋友,他們會爲你痛苦難過,而敵人不會!
敵人只會說你傻,說你天真,他們最多唏噓一下,此戰真是九死一生,卻絕對不會感謝你手下留情。
所以,儘量把心變狠,收斂起無謂的善良。
扎克很是配合的點點頭,傑克遜舉着大盾低沉道:“放心吧,我會保護好大家的。”
比利刁了我一眼,表示不屑,並兇猛的耍了一套刀法,示意自己向來殘忍,不需要提醒。
莉蕾亞走到我身後,低聲道:“我的雙手也沾染過鮮血,爲何不讓我同你並肩殺敵?”
“我知道你的箭術和劍法都很犀利,但我也有自己的堅持。”
“是什麼?”莉蕾亞追問道:“你的堅持是什麼?”
我直視她的雙眼,認真道:“我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再沾染鮮血。”
莉蕾亞毫不示弱的與我對視,倔強道:“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小毅,就像大祭司說的,戰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生,一旦發生了戰爭,身爲未婚夫的你,在外面廝殺拼命,身爲未婚妻的我們怎麼可能坐視不管,沾染鮮血是遲早的事情,早一天經歷,總比晚一天要強得多!”
聽到這話,我默然了。
一直以來,我都弘揚大男子主義,認爲浸染鮮血,奮勇殺敵是男人該做的事情,卻忽略了,這裡壓根不是蔚藍星球,而是和風大陸,這裡的女人和男人一樣善戰驍勇,而且,依照預言,一旦戰火蔓延到整個大陸,世界再無安寧,我又如何能阻止未婚妻們沾染鮮血?
沉思良久,深嘆口氣,我無力地擺了擺手,道:“這次先依照之前制定的計劃行事,我答應你,若是再有類似戰爭,就安排你們全部上陣搏殺,好嗎?”
莉蕾亞怔怔的看了我會兒,點了點頭。
佈置好了一切,我們安營紮寨,等候明天的到來。
一覺過後,天色微亮,我從帳篷裡爬出,看到一個壯碩的人影,拄着一件黑乎乎的,長可及腰的東西,靜靜地佇立遠處。
是誰?
我心下一驚,立馬眯眼望去,看了好一會兒,才陡然發現,那個是戈多。
打了個呵氣,我走上前,道:“你怎麼醒的這麼早?”
戈多回過頭,衝我一笑,露出兩行白牙:“我睡不着。”
離近了我才發現,戈多一雙眼球滿是血絲,就連下眼皮也顯得烏青一片,不禁驚愕道:“別告訴我你一夜未睡?!”
“是啊,隊長”戈多道:“我以前經常這樣,每次重要戰鬥的前一夜,我總是失眠。”
我注視他,淡淡道:“該不會是因爲要見到曾經的隊員而感到焦慮吧?”
“有一點。”
輕嘆口氣,我道:“其實這次大可不必屠殺殆盡的,只要擒殺了斯卡薩就行。”
“不,隊長”戈多道:“自從西貝爾和安娜死後,他們就已經不再是我的同伴,我在這裡,只是想要最後一次祭奠曾經共同揮灑汗水與鮮血的已經逝去的友情。”
我沒再說話,默默點了點頭。
太陽高懸,已經臨近正午,遠處隱約有嬉鬧謾罵聲傳來,並有數十人組成的小隊,緩緩朝我這邊走來。
戈多低聲道:“他們來了。”
“斯卡薩是哪個?”我撇頭問道。
“中間,最壯實的那個。”
斯卡薩及其手下,最終停駐在距離我們還有二十米的地方,斯卡薩身旁的一個矮個子甕聲甕氣道:“哪個是接頭的?”
緩緩從地上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我道:“我,你們就是圓桌騎士公會?”
“先別管我們是誰,暗號呢?”矮個子提高音量道。
“沒有暗號”我搖頭道。
“沒有暗號?”那矮子唾了口痰,罵道:“你特麼耍老子呢!”
斯卡薩一伸手,矮子頓時閉了嘴。
站在斯卡薩另一側的瘦高個子呵呵一笑,道:“敢問朋友,你的上家是誰,又爲何會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