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亞德炎不同,冰奈斯沒有暴躁的脾氣,沒有大咧咧的性格,絕大多數時候,它都顯得有些怯懦,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時不時還會開一些並無惡意的玩笑,譬如說,偷偷用冰尖尖刺對方一下之類的。
這樣的性格,雖然不會像亞德炎那樣高調顯眼,吸睛無數,卻能在某些不經意的時候,捕捉到常人無法察覺的細節與真相。
因而,我猜想,冰奈斯大概對像我這樣的妖精的歸宿有所瞭解。
稍微組織了下語言,我對着冰奈斯招了招手,將它叫到身旁,詢問有關和我一樣天生擁有古代文字的妖精的歸宿問題。
亞德炎不滿的給了我一巴掌:“不都說過了嗎,我們是精靈,怎麼會知道有關妖精的事情!”
火星四濺,其中一顆閃爍着光芒,落在了冰奈斯的一片雪花瓣上,嗤的一聲,滅了。
冰奈斯被聲音嚇了一跳,原地打了個轉,戰戰兢兢的擡頭看,卻始終沒能找到聲音的來源。
“是火星被熄滅時發出的聲音。”
我提醒道。
聞言,冰奈斯總算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了嗎?”我凝視冰奈斯,擠出一抹微笑,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所知道的相關線索了嗎?”
冰奈斯望了望仍在發怒的亞德炎,又轉向我,遲疑了片刻,道:“史蘇克哥哥不讓我告訴別人。”
“史蘇克......冰奈斯,你覺得,我算是外人嗎?”
我微笑着與它對視,我相信,笑容能夠融化內心的堅冰,與兩人之間的隔膜。
“你的話......勉強算是自己人啦”亞德炎搶話道:“你說對不對啊,冰奈斯?”
“啊?唔......是、是的”冰奈斯弱弱道,它的語氣很飄忽,沒有丁點自信。
“既然不是外人,又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的呢?”我用親切的眼神打量它,微笑道:“更何況,這是與我有關的事情,或許能助我解開一直以來的困擾也說不定。”
冰奈斯猶豫了會兒,就期期艾艾的將自己所見所聞通通說了一遍。
這顆天真的雪花狀冰球,它不但沒有質問我因何困擾,就連最基本的質疑都沒有,就直接相信了我的話。
如此心性,被我稱作小孩子,也不足爲怪。
同時,也正因爲冰奈斯的天真,從它口中得知的事情的真相,也才更令我感到匪夷所思。
冰奈斯告訴我,那天,它正和史蘇克哥哥玩冰球遊戲,由於它吐息過猛,冰球被吹飛出去,那顆冰球是冰奈斯最喜歡的一顆,寵溺它的史蘇克哥哥不忍看它難過,便帶着它一路尋找。
循着殘留在空氣中的寒氣,兩個精靈在很遠的地方找到了冰球。
就在它倆打算回去的時候,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史蘇克帶着冰奈斯,迅速找到一處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它倆當時所處位置,早已超出了族羣的範疇,再沒有族羣保護的情況下,它們很可能會遭到其他種族的攻擊。
尤其一些貪婪的種族,更是迫切渴望捕捉到精靈或是妖精,以此大賺一筆。
講到這裡的冰奈斯,既怒不可遏,又瑟瑟發抖。
亞德炎則只表現出了純粹的憤怒。
在這一點上,它認爲人類都該死,尤其是那些拐賣妖精和精靈的人類,更該遭受千刀萬剮的酷刑!
一旁,兩個精靈少女也舉拳附和。
我們之間的氣氛,一度提升到狂熱。
冷靜下來之後,冰奈斯繼續它的講述。
它和史蘇克戰戰兢兢的躲在一塊岩石後面,悄悄辨別着聲音的來源。
很快,它們就判斷清楚聲音的位置,並屏息凝神,觀察對方的動靜。
沒多久,茂密的草葉被左右分開,一個個看起來既纖細又弱小的身影,出現在兩個精靈的視野中。
冰奈斯險些叫出聲來,因爲它發現,視野中的這些身影,都是它見過的同伴,都是妖精族的稚童。
它的舉動,很快便被史蘇克發現了,後者連忙制止住它,並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就在冰奈斯大惑不解之時,駭人的一幕,出現了。
那些稚童,走着走着,竟然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不見了!
最後,只有那個領路的成年妖精還在,他環顧四周,確定沒人之後,才快步離開。
冰奈斯當時感到恐懼,它根本不知道,爲什麼那些稚童會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不見,它想票出去找它們,把那些昔日的夥伴都找回來。
不過,它的衝動再一次被史蘇剋制止了。
沒多久,那個離去的妖精竟然又折返回來,再次確定沒有任何異樣之後,才真正離開了。
史蘇克的意思是趕快回去,就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但冰奈斯很在意小夥伴們的去向,想要找回他們。
爲了不讓弟弟留下遺憾,史蘇克再一次妥協了。
然而這一次的經歷,卻成爲了冰奈斯無法抹去的心理陰影。
在稚童消失的位置上,其實存在着一面透明的魔法屏障,穿過屏障,史蘇克和冰奈斯來到了一處陌生的空間。
那裡,有無數星辰閃爍,還有好像銀色絲帶的星河,以及數之不盡的閃亮明星。
就在兩個精靈打算偷偷溜一圈的時候,一個飄渺的聲音,在它們耳畔響起:“你們並不屬於這裡,快離開。”
然後,它倆就被驅逐了出去。
再想進入屏障時,卻陡然發現,屏障已經莫名消失了。
“你有看到那些孩子嗎?”我問冰奈斯道。
冰奈斯搖搖頭:“沒有,裡面好寬闊,好像置身夜空。”
“那後來呢?”我問。
“後來......”冰奈斯道:“後來我和史蘇克哥哥一起溜了回去,哥哥告訴我,這件事情對誰都不能講,不然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看着冰奈斯有些驚恐的表情,我感到很好笑。
這大概是史蘇克爲了不把這件事情泄露出來,故意編造的用來嚇唬冰奈斯的含糊不清的瞎話吧。
天真的冰奈斯纔不會考慮這話是真還是假,只會把它當成真理,銘記於心。
畢竟,這是它最最親愛的史蘇克哥哥說的,而史蘇克哥哥,是一定不會騙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