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
我緩緩從沙發上爬起,穿好衣裳,快步去了皇宮。
皇宮,後花園。
陣陣金鐵交鳴,猶如疾風驟雨,不絕於耳。
側頭望去,就見一老一少,兩位女皇陛下,一身輕甲,手持寶劍,正較量劍術。
精靈女皇的劍術,有板有眼,卻又中規中矩,屬於教科書類型,毫無紕漏,卻也毫無特色。
妖精女皇的劍術,輕盈古怪,有點劍走偏鋒的意思,每次出招之後,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劍招變化,好似裝在鐵盒裡的糖果,不吃進嘴裡,永遠猜不到下一顆會是什麼味道。
雖然劍術風格大相徑庭,可兩人劍術基礎卻是即爲夯實,無論是司空見慣的招式,亦或是難以捉摸的劍招,都難以找到破綻。
可謂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乒乒乓乓又打了上百回合,就見妖精女皇一甩手,以手中劍,盪開精靈女皇的劍,而後挽了個劍花,收劍於側,朗聲道:“站了那麼久,是有什麼事要和我們祖孫倆說吧。”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妖精女皇竟早已察覺到我的存在,於是嘿嘿笑了兩聲,大步踱進花園大門,躬身施禮道:“臣,安小毅,拜......”
“行了,那套虛頭巴腦的禮節就算了吧,這兒沒外人,有事直說。”
“喏。”
我應了聲,稍稍整理下思路,將昨晚發生之事,講給兩位女皇聽。
精靈女皇聽罷,微詫,略驚,眼中滿是擔憂之色,不斷上下打量我。
見此情景,我報以微笑:“別擔心,我的身體,早已百毒不侵。”
精靈女皇輕呼口氣,陡然想起妖精女皇還在身邊,忙偷瞥她眼,見老人家沒有瞅她,這才鬆了口氣,雙頰不由得紅了幾分。
妖精女皇畢竟過來人,早已洞悉精靈女皇那點小心思,再者說,妖精女皇本就沒有棒打鴛鴦的意思,這男女之事本就你情我願,只要雙方樂意,且真心喜歡,別說只娶一位女皇,就算娶上十位八位,又有何不可?
說不定還能因此將數國命運緊緊聯繫一處,共創和諧未來呢。
於是乎,妖精女皇自動忽略了在一旁羞赦不已的精靈女皇,而是眉頭蹙起,眼中閃爍出道道精光,精光中還有陣陣寒意。
“我也只是耳聞過血腥淨化的名字,實在沒想到啊,它竟有如此龐大的能量,不但能夠僞造特使身份,還有膽子敢在私底下做出威脅毒害一國重臣之舉,哼,看來是有人在欺我月光城無人哪。”
一聲冷哼,道出了妖精女皇怒意盎然的內心。
她本就是個強勢的女人,如何能安下心,叫別人騎在自己頭頂上拉屎撒尿。
但她也不是簡單衝動的女人,否則也就不會帶着族人,在精靈之森中藏匿十年之久。
雖然剛剛那番話,語氣陰冷霸道,似有要與血腥淨化決一死戰的意思,但這幾句陰冷之語說完,她也就不再提及血腥淨化了,轉而問我小蕾米近況如何。
小蕾米自然依舊活潑可愛,擅長撒嬌耍橫,一開心就摟着我的腦袋亂晃,一不開心就慫恿阿娜蕾塔小公主滿屋子亂飛,連帶着亂砸亂扔搞破壞。
總而言之,就是靜若處子,動若瘋子。
將昨天之事盡數稟報完畢,我也就完成了任務,慢慢悠悠往家溜達,路上,還順帶着買了些果汁糕點。
......
......
再次進皇宮,已是早上七點半多。
在禁地的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到晌午。
午餐是隨便準備的,有饅頭,有鹹菜,還有一碗熱騰騰的菜湯,目的是不耽誤查閱資料,我吃的很是順口,倒是沒想到,精靈女皇竟也吃得津津有味。
好奇之下,不禁笑着問她,爲何這樣簡單平淡的菜色,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難道說,是因爲平時沒吃過,新鮮,所以纔會美味?
精靈女皇笑着搖搖頭,卻沒做任何解釋。
簡單的午餐過後,我們再次進入忙碌的翻閱狀態中。
不知不覺,黃昏初降,禁地的書庫,總算是翻完了三分之二。
揉了揉發漲的眼睛,打了個呵氣,我與精靈女皇並肩出了禁地。
今天堅守禁地的是我的老熟人了,正是我來月光城後,第一個接待我的精靈侍衛,見到我後,他口稱‘長老大人’,雙眼卻眨個不停,且臉上壞笑不止,不斷朝我拋來曖昧且崇拜的眼神兒,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了:行啊你小子,連我們最爲尊崇的女皇陛下都泡上了。
我呲牙一笑,頗爲得意。
今天狀態不佳,精神萎頓,於是向精靈女皇知會一聲,請她幫忙轉告艾米麗,今天不能與她切磋了。
而後我倆又深情地互望一眼,這才依依不捨的作別。
緩步走在黃昏初降的街道上,望了眼天邊的殘陽,似血,似火。
恰在這時,耳畔響起一個熟悉且飄忽的聲音:“跟我來。”
一擡頭,就見一陌生人,站在幾步之外,盯着我的目光如白開水般平淡,我卻莫名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
稍作思考,恍然憶起,不禁笑道:“怪不得如此淡然,原來是他!”
於是微微點頭,與該陌生人一前一後,快步朝精靈之森走去。
進了森林,來到一處較爲僻靜的地方,陌生人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淡淡道:“不愧是我妹妹中意的人,竟然敢挑戰血腥淨化的威嚴。”
我嘿嘿一笑:“如果我連血腥淨化都不敢懟,如何配得上阿娜絲塔?”
頓了頓,我又道:“話說我的王子殿下,您戴着這張人皮面具,熱不熱啊?”
面前之人,正是我未來的大舅子,精靈族的王子,阿卡哈維。
阿卡哈維沒有理會我的玩笑,卻也沒有忽視我的話,他伸手拂面,輕輕摘下一層薄若紙張的人皮面具,那張沒有朋友的英俊面孔,再次展現在我面前。
我臉色頓時一苦:“您還是帶上面具吧,不然太帥了,帥到令我無地自容。”
阿卡哈維搖了搖頭,靠在一棵樹上,輕聲道:“你的勇氣十分可貴,只是,血腥淨化可不是尋常組織,它有着數萬年的歷史,是連我的組織都十分忌憚的存在,你打算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