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廖文傑低聲一喝,祠堂高空慘淡黑雲凝實,一束刺目驚雷照亮夜空,猛地炸開屋頂,轟擊在殭屍身上。
嘭!!
精準打擊,一聲巨響,殭屍所在的位置土石崩碎,一團打上馬賽克的物體倒在焦土之中。
廖文傑:(一`´一)
就這?
他無語撇撇嘴,這賊老天,劈他的時候,可比劈殭屍給力多了。
有被冒犯到。
旁邊,九叔眼珠子瞪得溜圓,秋生嘴巴張得好大,那道雷劈在了殭屍身上,同樣也劈在了他們心裡。
這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x2
秋生一臉羨慕嫉妒,九叔的心情更復雜,驅使雷法降妖伏魔,他也會,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遠不如廖文傑這般信手拈來。
尤其是在沒有強大法器的情況下,需要很多錢。
一把硃砂摻點水就能引動雷霆,簡直匪夷所思,這種事,九叔只在書上看過。
神怪雜誌一類的小說,多有描寫古時,那時的奇人怪客都飛在天上施展神通。
想起曾經對廖文傑的告誡,九叔面色複雜,爲其感到可惜,喃喃道:“生不逢時,以你的資質,若是早生幾千年,必定是名傳千古的一代天師……”
“九,九叔,原來你徒弟這麼厲害,怎麼不早說,害我之前怠慢三位貴客了。”
龍大帥湊上前,拽了拽九叔的袖口,面上賠笑小心翼翼,心裡則把九叔罵了個狗血淋頭。
九叔這人不坦蕩,心太黑,該罵。
有點本事藏着掖着非不說,一天到晚裝低調,害他狗眼看人低,把人得罪慘了。
最慘的是,他的蓮妹還是九叔的舊情人,這……
不會哪天走着夜路,突然一道雷把他劈死了吧?
越想越慌,龍大帥的笑容越發諂媚起來,就差說舊爹不去新爹不來,從今以後,蓮妹就是九叔的兒媳婦了。
看着滿臉猥瑣笑容的龍大帥,九叔抿了抿髮乾的嘴脣,張張嘴,愣是啥也沒說出來。
他甩了甩袖子,掙開龍大帥的手,冷哼道:“我雖然在修行方面指點過阿杰,但我和他並無師徒之實,你不用拍我馬屁,我不是喜歡聽阿諛奉承的人。”
我懂,這就接着吹,保管把你吹舒坦了!
龍大帥心領神會,將往日奉迎上級們的話搬了出來,這門口活許久不練,撿起來一點也沒生疏,直把九叔吹得嘴角上揚,忍都忍不住。
“師父,龍大帥,先停停,該取藥了。”
秋生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打斷兩個老不要臉,讓他們趕緊把正事辦了,尤其是龍大帥,命懸一線還有心思捧臭腳,活該他被殭屍咬。
“說的也是,九叔,取藥要緊,回去之後我設宴,重新款待你們一次,不,重新給你們安排接風宴。”
龍大帥胸脯拍得嘭嘭響,默默鄙視秋生年輕,沒有社會經驗,他吹九叔也很噁心,可他有什麼辦法,爲了老婆孩子,生活再苦再累也要面帶笑容。
當然,這話也就心裡想想,廖文傑被九叔稍加指點都這麼厲害,秋生這種傳承衣鉢的大弟子且不是強到沒邊。
三人來到熱乎的殭屍前,九叔掩鼻蹲下,檢查後鬆了口氣。
“還好,雖有雷霆加身,殭屍牙卻未曾損壞,秋生,你把銼刀拿來。”
“好嘞。”
半小時後,殭屍牙粉+1,幾人將龍大帥的父親重新入殮,棺材的擺放方式按照原先的風水佈局,和龍家其餘先人一般無二。
“主藥已經有了,另外幾味藥材並不難找,回去之後按方抓藥,你的病也就治好了。”
“對對,這就回去,今晚開宴,不醉不歸。”
……
月色下,一隊七八人的警衛跟在龍大帥身後,廖文傑三人走在旁邊,九叔忍了半晌終究沒忍住,好奇問起了這一年來廖文傑在哪處仙山修行。
“哪有什麼仙山,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
廖文傑吧啦吧啦說了些有的沒的,空話說了一堆,有用的信息隻字不提,聽得九叔雲裡霧裡,好像是懂了,細細想想,卻什麼都沒明白。
“對了,說到修行,我記得九叔的願望是修陽善陰德,死後在地府求個鬼差,沒記錯吧?”
“是這樣。”
九叔點點頭,人間修行不易,登仙門無望,他早就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夢想,腳踏實地給自己謀了個前途。
半年前,他拿廖文傑所贈的銅錢打通關係,下面人告訴他,以他的善績功德,如無意外,聘個鬼差是穩抓穩打的事。
一塊大石落定,九叔現在最關心的,是如何調教好秋生,把自己一身本事傳下去。
“以九叔的本事,求個陰差有點屈才了,有沒有過再進一步?”
“那是死後該考慮的事,我現在還活着,不奢求太多。”
“倒也是。”
廖文傑淡淡一笑,以當前世界末法的程度,以後修行只會更蕭條,堅持多久,誰都不敢確定,沒準哪天人類掌握了更高明的燒開水技術,連地府都將不復存在。
九叔待他不薄,若是有這麼一天,他肯定要再來一趟,將九叔的靈魂帶出去。
屆時,全憑九叔自己的意思,或是爲其某一個差事,或是幫其轉世投胎,來生再走一趟修行之路。
衆人邊走邊聊,漸漸地,穿行至一片密林之中。
月光被愁雲阻擋,林中迷霧朦朧,遠景模糊,看過去只有一片白色茫茫。
“等會兒,來時的路上,有過這片林子嗎?”
龍大帥擡手一揮,拉過身旁的警衛,瞪眼道:“我問你,龍家祠堂路上,究竟有沒有樹林?”
你家的祠堂,問我幹啥?
警衛一臉委屈,想了想道:“大帥,龍家祠堂我就陪你去過兩回,一次是半年前老爺子入殮,還有就是今天,林子什麼的,我記得應該沒有。”
“這樣啊……”
龍大帥點點頭,機智如他,尋思着應該是撞鬼了。
不過沒關係,鬼而已,他身邊有三個高人,鬼來再多都不慌。
想到這,龍大帥當即便是一笑,嗖一下竄到了九叔身邊,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大帥,你幹什麼?”
“實不相瞞,我怕。”
“……”
九叔一臉嫌棄,揮手掃開湊在身邊的龍大帥,見警衛們受驚過度,都舉起了自己的槍,急忙道:“沒用的,槍能打殭屍,但打不到鬼,亂開槍只會傷到自己人,全都給我靠過來,我保護你們。”
警衛們聞言,慌慌張張朝九叔靠了過去,待站到九叔身邊時,俱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狠狠鬆了口氣。
然而,在龍大帥驚悚的注視中,自己手下的小兵人人抱着一棵樹,分散在四面八方,癡傻的笑聲在詭異林中分外陰森。
涼氣自衣領嗖嗖往身後灌入,龍大帥哆哆嗦嗦看向九叔,阿巴阿巴幾聲,因爲上下牙關打擊感太強,鬼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鬼迷心竅,這座林子有問題,不止一個鬼。”
九叔面色凝重,密林突然阻路,若不是巧合,只能是衝着他們來的。
“九叔,我來吧,幾隻小鬼而已,用不着您老人家親自動手。”廖文傑站到九叔旁邊,笑着說道。
那叫成熟,不叫老!
九叔心頭反駁,點點頭退後兩步,擡手一巴掌拍在秋生後腦勺上,讓他瞪大眼睛看清楚,好好學着一點。
有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秋生默淚,師父就是太好面子,完全不管人和人是不同的,壓根沒有比較性。
在這方面,師父應該和他學學,他的心態就很好。
傑強任傑強,清風拂山崗,傑橫由傑橫,明月照大江。
他不爭,就不會顯得很失敗。
心裡這麼想,秋生還是按照九叔的意思,瞪大了眼睛,準備從廖文傑身上學點東西,然後他就看到了……
廖文傑擡手張開五指,掌心竄出大片紅線,一縷縷分散化作七八個紅色鬼手,將散在周邊的警衛們全部拖了過來。
以防這些失了智的傢伙亂開槍,落地後,紅線捆綁,俱都包成了糉子。
秋生點點頭,頗有所得,轉頭看向自家師父。
看了,完全學不會!
“……”
九叔眼角一抽,懶得去管不求上進的秋生,再說廖文傑身上的詭異畫風,他都不知道哪邊纔是鬼了。
白霧不散,隱有愈發濃密的趨勢。
就在廖文傑尋思着要用上哪門道術的時候,一陣歡喜的敲鑼打鼓聲從遠方傳來,先是東,後是西,就跟打麻將一樣,完全猜不到下次是哪個方向。
“鬼娶親?!”
九叔眉頭緊皺,事到如今,再說巧遇只能是自欺欺人,可鬼娶親找上他們這羣人作何?
都是大老爺們,也沒女人啊!
東面方向,陰燈指路,喜慶的鑼鼓聲驟然大響,一隊迎親人飄着出現在衆人前方。
人人大紅衣,慘白臉上不見五官,四個紙人擡着花轎,冷風捲起轎簾,裡面空空如也。
“還真是鬼娶親……”
九叔直呼不可思議,提醒道:“大家小心,鬼要搶人結親!”
“什麼!”
廖文傑大驚轉頭:“不會吧,又有鬼惦記秋生的身子,還是個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