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乾搖搖頭,又從懷中摸出一物,是那對耳!
“這是撿骨時拾到的,那孩子的遺骨啓出,哪怕只剩白骨,亦是滿室生香!”
安九姑眼中生淚,怒道:“是誰這麼欺負他們,我定要給他們報仇!”
“你莫急!”大悲大喜,傷心過後,已經沒什麼能撼動蕭乾。
他雖然心中悲憫,卻也不想初時那麼失態:“我來找你,是想請你……”
說道此行目的,話到嘴邊還是說不出口。
安九姑皺眉,忍不住譏諷道:“你說你現在怎麼吞吞吐吐像個娘們似得!”頓了頓,又道:“既然那孩子死前帶着明月的耳,定是極爲珍視,那麼把她養大的人說不得知道幾分內情!”
安九姑倒吸一口涼氣:“那人既然知道內情,又爲何不讓她來上京找我們?”
各種因由,真是令人費解!
這些,蕭乾也想到過,不過沒有頭緒!
“還有,好好的,爲何要將那孩子的遺孤取出?”豈不是擾了她的安寧!
“那地方是情急之下葬下的,不適合拜祭!”大青山,等閒人不敢進入,又如何去拜祭上香?
“還有,樺樺要守孝!”他好不容易尋來的外孫女,不能白白便宜了理郡王!
“什麼意思?”
蕭乾鼓起勇氣,閉着眼一口氣說道:“我想請你幫忙教養樺樺,那孩子擇日下葬,也希望你能費些心思!”
說是說出來了,可是方法太委婉了!
幫忙倒是應該的!安九姑不由的點點頭:“沒問題!”
蕭乾一喜,心中勇氣頓生,不由的握住安九姑的手,說道:“你同意嫁給我了?”
嫁?安九姑瞪大眼睛,揚手給蕭乾一個巴掌!
這巴掌打的不輕!
曉得是,這些年蕭乾風裡來雨裡去,皮糙肉厚,也被打出了五個手指印!
“小姐!”靈犀聽到動靜,不由的心驚,推門要進。
“出去!”
“出去!”
安九姑和蕭乾異口同聲,倆人這輩子第一次達到默契:這個話題,不適合讓第三個人聽到,太難爲情了!
剛剛打開的一條門縫,又合了起來!
室內的氣氛立時尷尬起來!
“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是何意思?”先開口的是安九姑,她相信,若是可以,蕭乾定會把這些埋在心底!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蕭乾道:“他們兄妹父親不詳!需要一個有身份的親人來教養!這萬國上下,最有名望的女子,非你安九姑莫屬!”
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奇怪!
安九姑嘴角抖了抖,感情說,要不是她安九姑有名望,他還不會找她!
再說了,那小姑娘知道她的底細,知道由她教養她,還不知什麼表情呢!
“她不知何時遇上了理郡王!”安九姑此人極聰慧,若有隱瞞,她定會察覺,徒增反感,這也是他把過往全盤托出的原因!
蕭乾如實道:“被理郡王納了爲妾!”
“什麼!”沒想到,那軒飛揚還有欺男霸女的一面!
安九姑已經不能用吃驚來形容了,起身道:“我去稟報今上,有明月的身份在前,那丫頭就是做正妃也是使得!”
“安九姑!”蕭乾怒喝一聲,起身跪在地上!
聽到一聲悶響,安九姑停住腳,滿臉不可思議,卻沒回頭!
這蕭乾桀驁的緊,會打她,會罵她,她都不奇怪,竟然沒想到,他竟然給她下了跪!
屋外的靈犀全身緊繃起來,心地不由猜測:難不成裡面的兩位祖宗又打了起來?
“樺樺喪母,父親不詳?即使有明月的身份在前,又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衆口?”這世道,看的還是父族,外家再得力也比不過一個有前途的父親!
“月兒無意中曾說過,有人隱在暗處,伺機害她,她才做了這權傾天下的長公主!”蕭乾搖頭:“當年月兒好好的,武功謀略,幾乎無人能出其左右,還落得被人出賣,不知所蹤的下場!”
“那些人知道月兒有後人在,未必肯善罷甘休!能看着他們平平安安的長大,就是我這一輩子到老,最大的心願!”說出這輩子最大的秘密,蕭乾身上壓力頓減:“不要告訴那人,他定會把他們兄妹從我身邊帶走!樺樺兄妹定會再次處在漩渦之中!”
他也有父母親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卻無力阻止!
蕭乾平息了心中的悲涼,道:“我這輩子只剩他們了!”
安九姑心有慼慼,她如何不知,今上這輩子最愛慕的女人就是長公主!
長公主自幼極爲聰慧,化名任我行,藏在轎攆中,跟着先帝南征北戰,又幫今上坐穩帝位!
卻面對一段不能迴應的感情遠走邊疆,一呆就是數十年,至此邊疆無憂!
她自己,就連婚嫁都不敢讓人得知!
也虧了蕭乾癡心不改,一屆書生,有官不做,叛出家門,放棄大好的前途跟去邊疆吃沙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做了一對隱姓埋名的夫妻!
今上若是得知長公主還有後人,無論愧疚還是相思,必會把他們養在身邊!
至於蕭乾,只能孤苦終老……
“我肚子餓了!不如讓他們上菜,咱們邊吃邊說!”總不能讓蕭乾一直跪着!
蕭乾起身道:“好!”開門喚來靈犀,吩咐上菜!
店家的動作很快,不一會便上了一桌子的菜!
“這裡的包廂,都是一樣的,就是一個人來,也是這麼一桌!”安九姑解釋道,她活的精緻但不浪費!
面對這一桌子,也不由的皺了皺眉!
這家店的行事做派霸道了些!
“小姐,今兒這瓊漿玉露,只花了五百兩銀子!”靈犀端着一個托盤,托盤裡一個雕花玉碗了盛着乳白色的液體,液體裡面沉浮着枸杞紅棗和銀耳!
蕭乾看着這碗所謂的“瓊漿玉露”,嘴角不停的抖呀抖!
安九姑伸手拿到身前,忍不住譏諷道:“小心口水掉進碗裡!”
“不是!”蕭乾抿抿嘴,看着靈犀:“你說,這碗多少錢?”
“五百兩銀子!”靈犀笑道:“蕭先生許是不知,這家店,在四城各有一間分店,這‘瓊漿玉露’只在這四家店裡賣,最貴一次,在東城賣了千兩銀子呢!”
“當然運氣好的,十兩銀子也是能買到的!就看當日的出價!”
“可惜,這東西不多,時不時的斷貨!”靈犀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