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某夢了無痕
真是荒唐的一出鬧劇!就算她段玉苒名聲再爛,或者真的是淫|娃蕩|婦又能怎麼樣?真的有必要驚動到皇帝嗎?這跟殺豬用牛刀有什麼區別!
這也就是老百姓常嘲諷皇家出奇葩事的原因吧!
皇帝命宮人將經受了三天四夜心理折磨的段玉苒下去歇息,又打發了哭哭啼啼的盧貴妃,皇帝獨留下了不聲不響把兩個弟弟變相囚禁的碩王!
皇帝命人將服侍段玉苒更衣的四名宮女叫進來。
這四名宮女年紀都已不年輕,看樣子都是二十多歲,不知是不是快到了該放出宮的年紀。
“那個段氏如何?”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宮女問道。
“回皇上,奴婢等人服侍段氏更衣,將其身體鉅細靡遺的查看過了。”一名看着最年長的宮女道。
“父皇!”已經落座的顧衡忍不住跳起來,怒氣再次染上面龐!“您這是……”
“給我坐下!”皇帝也怒了,對碩王吼道,“信不信朕再把她扔回暴室去?”
顧衡握緊雙拳,想到自己進入暴室時入目的景象,以及挺不住欲尋短見的段玉苒……咬咬牙,他僵硬着身子重新坐下。
“繼續說!”皇帝哼聲道。
“是。”那宮女緊張的嚥了口唾沫繼續道,“段氏膚白肌滑,身上並無傷疤、無異臭。其腰腹緊實、雙腿健而緊攏,據奴婢觀察應是處子之態。”
碩王顧衡努力在自己的圓臉上作出面無表情的模樣,但通紅的面色卻泄露了他此時的尷尬狀態!
皇帝不愧是御女無數的老手,聽到宮女的稟報只是挑挑眉,“處子之態?你的意思是說……”
“回皇上,奴婢觀段氏面相……”
“夠了!”碩王再次忍不住站起來,粗聲打斷宮女的稟報,拱手朝上座的皇帝拱手道,“父皇,段氏與兒臣真的無私情!兒臣只是欣賞其才華,又非常有做生意的頭腦,才與之合作!”
皇帝不理顧衡的跳腳,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好奇地問道:“朕聽聞這段氏兩年前是嫁過的,去年和離大歸回了孃家。一個嫁過的婦人怎麼會有處子之態呢?你們可沒有看錯?”
四名宮女都磕頭說也不是十分確定段玉苒就是處子!但觀其體貌與婦人是不同的!
這四名宮女都是在彤史女官手下做事的宮女,參與過幾次後宮採選和新人入宮的驗察之事。平日裡還要和醫女定期檢查位份較低妃嬪四處的健康,免得得了什麼不潔之病傳染給皇上!後宮中不乏入宮多年卻未被臨幸的妃嬪,所以這些宮女的經驗還是非常豐富的。
皇帝聽完宮女的稟報,斜眼看着已經臉紅脖子粗、滿頭細汗的碩王,微嘆了口氣道:“阿衡,你太令朕失望了。”
碩王聞言,臉色漲得更紅了!
這是二十六年來,他第三次聽皇帝說對他失望!但這一次,他卻是頭一回不明白皇帝“失望”在哪裡!
是失望自己對一個和離的女子諸多維護、糾纏不清?還是說懷疑自己與段玉苒有私情,卻沒對其出手?
“父皇,兒臣……”
“阿衡啊,這些年朕縱容着你東奔西跑、自由自在,即使不娶妻也不曾相逼。但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小四的兒子都週歲了,小五也已大婚,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去?”皇帝語重心長地對碩王道,“今年三月將要採選秀女,朕想賜幾門親事下去,你也藉着這場東風將婚事辦了吧!朕覺得景國公的嫡女與你很是相配,之前也與太子提起過此事,太子亦是覺得不錯,阿衡你……”
“父皇,太|祖開國時便有訓,爲免外戚攬權、禍亂朝綱,皇子正妃皆不娶權臣、旺族之女!景公國現任工部尚書之職,兒臣怎麼可以娶其女爲妻呢?”碩王拒絕道。
皇帝笑了笑,用手撫了一下案面淡聲地道:“最近兩年,朝中臣子對景國公行事不滿者頗多,朕案頭的奏摺裡隔三差五就有幾張彈劾他的摺子。景國公世子又略顯平庸,前途恐怕無爲。若你娶了景國公的女兒,景國公府還能繁榮兩三代。”
這意思就是,皇帝想擼了景國公工部尚書的職位,但將其女兒嫁給碩王,以保景國公府三代繁華!若是深想,似乎也有皇帝想穩固太子之位的意思!
碩王是太子的親弟弟,世人都知道碩王對太子的支持與擁待!景國公就算當不成工部尚書了,但其任職時布開的人脈網卻不會消失!況且,景國公是一等公,即使不作權臣也是地位不低!碩王娶了景國公的小女兒,變相的就是將景國公拉到了太子的陣營!
“如何?”皇帝看向碩王。
顧衡的掌心被指甲刺得生疼,他緊咬牙關垂眸不語。
皇帝見自己拋出了這麼大的誘餌,碩王竟還猶豫,不禁玩味起來。
“若你實在喜歡那個段氏,可以將其納入王府做名姬妾。或是朕給她個恩典,封做側妃、上了玉牒也可以!”皇帝大方地道。
顧衡一怔,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和段玉苒湊在一起的可能!之前盧貴妃的惡意中傷令他憤怒,但此時皇帝的話卻令他……有些動搖。
動搖?顧衡心底一驚!他對段玉苒動了心思?
細一想,段玉苒似乎是至今爲止唯一令他“上心”的女人!無論最初他對這個女子的關注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但最近半年多他明顯偏離了開始的所謂合作伙伴關係,對與生意無關、段玉苒的私事插手許多!她在天藍山莊時純淨的笑容、睿智的對答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
皇帝看着次子表情不斷變幻的樣子,心中暗暗嘆息。
這個兒子晚熟得厲害!要說賺錢,頭腦真是轉得飛快!可一說起情事來,卻不開竅得很!少年時,兩個縣主爲他鬥得熱火朝天,他卻嫌惡地躲得遠遠的!曾有宮人暗傳碩王與太子閒聊時戲言:這世間我只愛黃白之物,權勢與女人皆視作糞土!
聽聽,這是人話嗎?把如花似玉的女孩兒家形容成骯髒之物,也難怪京中貴女討厭他了!
現在看碩王一臉震驚轉爲沉思,又轉爲恍然的表情,皇帝心道:這是開竅了?
“你且回去好好想一想吧。”皇帝也不想逼得太緊,免得這個兒子又使什麼招數令景國公和那位千金不同意這門婚事!
顧衡猶未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聽皇帝讓他回去想,便也不再多留的行禮退下。
皇上既然赦免了段玉苒,又有七皇子和十皇子在自己手裡,諒盧貴妃也不敢蹦噠或暗下毒手!
從暴室出來面過聖後,段玉苒被宮女帶到淑妃居住的咸宜宮。
淑妃鄭若敏早已在宮中等候,聽宮人報段氏被帶到,便趕緊讓人傳進來。
段玉苒沒想到皇帝會將自己安排到淑妃這裡歇息,身心皆疲的她也不願再作多想,反正身在宮中什麼都由不得自己作主就是。
“民女參見淑妃娘娘。”段玉苒福身向淑妃行禮道。
“快起來吧。”淑妃柔聲地道,又吩咐宮女扶段玉苒落座。“這幾天,你受苦了。”
段玉苒強打精神,勉強一笑地道:“謝淑妃娘娘關心。”
讓她說沒受苦,她作不到啊!
淑妃打量着雖然外表妝容明麗,卻依舊掩不住憔悴的段玉苒,不由替這個女子微微心疼。
暴室那種地方,從一進宮就得到皇帝寵愛的她是從未涉足過的!但從宮人的口中,淑妃也聽到過不少關於暴室恐怖的傳說!
“皇上命本宮今晚好生照料你,本宮也不擾着你休息了。萬春,帶段小姐去晴竹殿安歇!”淑妃對一名宮女道。
叫萬春的宮女領命,帶着兩個小宮女服侍着段玉苒去咸宜宮的晴竹殿。
方纔爲了節約時間,那四名宮女只是用熱水打溼了棉布給段玉苒擦身,淑妃卻早已命人備了浴桶和熱水等物,好讓段玉苒能夠舒服的沐浴。
萬春和小宮女不聲不響的在殿內進進出出,服侍着段玉苒沐浴、更衣、烘發。
段玉苒靠在榻上烘發時就陷入了沉沉的夢鄉里,小宮女細心的在她頭下墊了軟巾,然後跪在腳踏上繼續給她烘頭髮。
段玉苒夢到了暴室裡那個同室的眼盲女人,夢到盲女人一身鮮亮的衣裙、頭戴金步搖行走在花團錦簇的花園中。但是,雖然盲女人華服貴飾,夢中卻依舊是那張乾癟髒污的臉,就使得畫面十分詭異!後來,她又夢到自己在碩王的懷抱裡哭,碩王低聲安慰着自己,然後……然後低下頭吻了她!
夢中的段玉苒並不排斥碩王的吻,甚至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加深這個吻,讓彼此脣舌教纏!他們倒在一張溫暖的大chuang上,他溫柔的待她,一邊喚着她“玉苒”、一邊和她纏綿……
一夜春|夢,段玉苒睜開眼時口乾舌燥、心亂跳!
這……自己是欲|求不滿嗎?夢到自己和碩王發生關係!就算自己是穿過來的,上一世也偷偷看過很多限制級的照片和幾部島國動作片,但那都是老黃曆了!受了什麼刺激會做這樣的夢啊!與其說做了這個夢後害羞,段玉苒更多的是覺得不可思議!
“小姐是口渴了嗎?”帳外響起宮女的詢問聲。
“倒杯水吧。”段玉苒開口即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片刻後,帳子被輕輕撩起,一名宮女端着水遞進來。
段玉苒將溫熱的茶水喝個乾淨,才長出一口氣,覺得胸口舒服了許多!
“什麼時辰了?”她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場夢,也許時辰已經不早了。
“回段小姐,剛入卯時(五點多)。”宮女道。
段玉苒想了想,自己還可以再睡一會兒,起太早也沒什麼意義!
再躺回去,她就在糾結方纔夢境裡與碩王發生的羞羞事中又睡着了。
天微亮時,段玉苒又醒了,由宮女服侍着起身梳洗,她着急出宮與家人見面!
三老爺和三太太應該也已經回到京城了,一定爲身在宮中的她擔着心!
淑妃理解段玉苒的心情,同時也認爲段玉苒在宮中久留並不安全,便派人送其出宮!
宮門打開時,段玉苒就看到了一身紫袍、裹着白裘披風的碩王!她頓時就紅了臉,咬住嘴脣低頭不敢看他!
淑妃派出來送段玉苒歸家的內侍看到碩王時非常驚訝,上前施禮後恭敬地道:“王爺這麼早就在宮門守候,是準備進宮嗎?”
顧衡的視線落在段玉苒的身上,沉聲道:“本王是來接段小姐的。”
那內侍更加驚訝了,回頭看了一眼段玉苒,心裡翻騰出許多的八卦!
“原來如此。”內侍垂首掩去驚色,討好地笑道,“奴婢是奉了淑妃娘娘之命,送段小姐返家的。既然王爺是來接段小姐的,能否允許奴婢相隨?這樣奴婢回宮也好交差。”
顧衡抿抿脣,不理內侍的請求,大步走到段玉苒面前,龐大的身影就將她籠罩其中了!
段玉苒心跳得厲害,彷彿下一秒就能從嘴裡蹦出來!整個人都因心跳加速而不舒服了!
“上車。”顧衡放柔聲音對低頭的段玉苒道。
段玉苒擡起頭,驚慌的眸子掃過顧衡被白色皮毛襯托、顯得小了些的圓臉,又迅速的垂下了眼簾。
突然,顧衡探出手拉住段玉苒藏在披風內扭絞的小手,緊緊的握住後拉着她走向宮門不遠處的馬車。
段玉苒呆愣愣的被顧衡拉着走到馬車旁,然後低呼着被他抱起來送到馬車上!
衆目睽睽之下,碩王對忠勇伯府四小姐如此體貼,真是驚掉觀者的眼珠子啊!
段玉苒被抱上馬車後,車簾子便被人從裡面掀開來,“小姐!”
雲珠和碧珠激動的兩張臉出現在車內,她們一起伸手將主子拉進了暖烘烘的馬車裡!